黑色的“启明”牌轿车,停在油麻地街角的阴影里。九龙城寨一栋矮楼里,露出的灯光忽明忽暗,远处传来赌档散场的吵嚷,偶尔有醉汉路过轿车时,向车内张望。
洪联堂内,洪坤手指敲着桌角的搪瓷杯,杯里盛着半杯凉茶,““跛脚龙”在油麻地的场子被踹了,20多个兄弟被打的躺进了医馆——对方叫尤启明,带的人手里有枪。”
“鬼手”站在阴影里,头微低,手指摩挲着铁皮烟盒,“要他的命,还是要断手、断脚?”
洪坤冷笑一声,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推过去,“我要他在两天内从九龙城寨消失——要么死,要么滚!”他喝了一口凉茶,眼睛盯着鬼手,“这是他的每日行程,明早8点他的车会从弥敦道的洋行路过,他的座驾是1台黑色的“启明”牌轿车。”
“鬼手”拿起纸条扫了一眼,就放进兜里。“他身边有多少护卫?有没有带枪?”
洪坤摇头,“不清楚,但听说他的司机很能打。”说着,他从抽屉里摸出一盒子弹,扔给鬼手,“这是你要的4.5口径子弹,够你那把m1911用的。”
“鬼手”接过子弹盒,没打开,反而从怀里掏出烟盒,抽出妹妹的照片,“堂主,上次说的事……我妹妹的消息有眉目了吗?”
洪坤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沉下来,“南越那边的人还在查,你先把尤启明的事办了——办的干净,我再给你加钱,还让流亡者帮你去北越边境打听。
“鬼手”手指捏紧照片,指节发白,“我不要钱!”他抬头看向洪坤,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情绪,“只要我妹妹还活着,让我干什么都行;要是她死了……”说着,从护腕里摸出一枚竹镖,“咚”地钉在桌角,镖尖泛着暗绿色的幽光,“我会让尤启明死的比中镖还难受。”
洪坤盯着桌角的竹镖,嘴角抽了抽,“这才是我要的鬼手!”他又扔过去一张地图,上面标着“启明”牌轿车的必经之路。“明早8点“夜枭”会在路口撒钉子,逼他的车停下,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鬼手”收起地图和子弹盒,转身要走,“明天你会看到尤启明的消息。”
洪坤突然叫住他,“记住,别用枪。九龙城寨现在盯着枪声的人多,用你的镖。”洪坤将一块米糕推给了他,“拿着你的米糕。”
“鬼手”没有拿米糕,头也不回,只举了举戴银戒指的手,“知道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密室门口时,一枚竹标悄无声息的落在洪坤脚边,标尾绑着一根细小的红绳——那是他妹妹小时候戴过的样式。
密室门关上的瞬间,洪坤捡起了米糕,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这时,师爷闪了进来,“堂主,您真的要帮助她找妹妹?”
鸿坤阴鸷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一个死人,也配让我花心思?再说,他的妹妹几年前就死在了北越的监狱里。 我不过是一直拿这事吊着他,让他为洪联堂办事。”
这话透过系统清晰的传进了“启明”牌轿车里,并被林清砚录了音。
尤启明掐灭烟头,“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来洪坤那老小子,一直拿这事吊着“鬼手”,让其为洪联堂卖命。”
赵玉杰笑着摇摇头,“不过“鬼手”对自己的妹妹确实挺好,为了自己的妹妹,什么活都敢接!我猜不出来,一旦他知道自己妹妹早已死了的消息后,会怎样的暴怒?”
林清砚不假思索的说道:“那还用猜?他会杀了洪坤的!”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老板,我们俩是不怕他的毒镖,但你要做好防范!”
尤启明“嘿嘿”笑道:“你们忘了我有动力装甲吗?但即便是不穿装甲,我也自信“鬼手”进不了我的身。”
赵玉杰说道:“老板的功夫何其了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一个是老板对付不了的人!”
尤启明看向窗外洪联堂的方向,还亮着一盏煤油灯。他想起阮文雄那句,“让尤启明死的比中镖还难受”,又想起洪坤一直欺瞒鬼手的事,突然勾了勾嘴角:“我们要让鬼手知道真相——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杀手,可比拿着毒镖的杀手好对付多了。”
想到明早的事,尤启明看向林清砚,“清砚,你把车轮胎换成防扎的,明早咱们就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好的,老板!”林清砚答道。
夜风卷着矮楼的油烟吹进车窗,赵玉杰已经发动了车,黑色的“启明”牌轿车缓缓汇入1960年港岛的夜色里。车内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清楚——明早的弥敦道,那场毒镖与谎言的较量,注定要溅起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