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蓝星域上空，那句“你的神，来了”余音未散，何强的身影便已消失。
但他并不是离开了，而是带着死神卡尔，进行了一次超越常规空间概念的“迁跃”。
……
未知宇宙。
这里是已知宇宙的边界之外，是物质与能量的荒漠。没有恒星的光辉，没有引力的牵引，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坍缩态。
对于任何依赖暗位面和恒星能源的神体来说，这里就是绝对的禁区，是死地。
“嗡——”
一阵奇异的规则波动闪过，两个身影凭空出现在这片虚无之中。
卡尔那原本淡漠如水的幻体，在接触到这片虚无的瞬间，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那总是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诧异”与“慌乱”的情绪。
不仅是因为环境的突变，更是因为他发现，自己与大时钟的连接，正在变得断断续续，仿佛信号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强行屏蔽干扰。
“这里是……未知宇宙？”
卡尔环顾四周，那些稀薄到近乎于无的粒子流，以及混乱无序的底层物理规则，都在告诉他这个事实。
他曾无数次推演过这个领域，甚至派遣过无数虚空战士前来探索，但他自己，从未真正踏足。
因为在这里，幻体的优势将被无限削弱。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负手而立的男人。
何强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护盾，但他周围的虚无空间却像是有意识般自动退避，形成了一个绝对的“自我领域”。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卡尔眼中的慌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终于看清谜底的明悟，继而转为深深的失落，最后，定格为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原来如此……”卡尔低声呢喃，“你把战场选在这里，是为了切断我与虚空的联系吗？”
何强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动嘴。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卡尔，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无数金色的符文如瀑布般疯狂冲刷。
【“女娲”全功率运转。】
【“乾坤道语”逻辑覆盖。】
【目标：天体计算机“大时钟”。】
【执行指令：强制夺权！】
刹那间，卡尔的意识深处，响起了令他灵魂冻结的警报声。
“警告！遭受未知源逻辑入侵！防火墙……失效！”
“警报！最高权限正在被篡改！第一层密钥……已破解！”
“警报！核心数据库正在被强行接管！对方算力……无法估量！它是无限的！”
卡尔的幻体剧烈闪烁，他试图调动大时钟反击，试图用虚空算法构筑防御。
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指令发出后，都像是泥牛入海。那个伴随了神河文明数万年，被视为已知宇宙最高智慧结晶的大时钟，此刻竟然在“背叛”他！
不，不是背叛。
是被“吞噬”。
何强的算力，就像是一个高维度的捕食者，正在一口一口，不讲道理地将大时钟的控制权撕扯下来，吞入腹中。
“1%……15%……40%……”
卡尔眼睁睁看着视野中的权限进度条疯狂倒退。
“70%……90%……”
“99%……”
“警告！您已失去对大时钟的所有控制权。当前管理员：何强。”
“100%。大时钟，已易主。”
那一瞬间，卡尔感觉自己像是被剥离了灵魂。
那种数万年来时刻连接着宇宙万物、全知全能的感觉，彻底消失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独的幽灵。
死寂的虚空中，何强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就是神河的最高杰作？防火墙做得不错，但底层逻辑太老旧了。”
卡尔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
他只是平静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长袍，看着何强，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许久，也是他即便面对死亡也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是不是已经晋级为了五代神体？”
何强看着他，没有任何遮掩，直接点了点头。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卡尔愣了一下。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复杂的苦笑。
“果然……”
“我努力了数万年，抛弃了肉体，拥抱了死亡，也不过是结合黑洞引擎的实验数据和虚空研究，勉强摸到了‘准五代’的门槛。也就是我原本打算给华烨升级的那种状态。”
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萧索，“在我的大时钟推演中，你的发展速度虽然惊人，但受限于已知宇宙的资源和理论上限，最多也只能达到与我相当的境界。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已经跨过了那道坎。”
他抬起头，看着何强那具完美无瑕、仿佛本身就是宇宙真理化身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名为“嫉妒”的光芒。
“你是得到了一份极为珍贵的、甚至超越了神河文明理解范畴的远古文明遗留吧？”
卡尔笃定地说道，“就像当年太空校长在遗迹中发现了大时钟的原型一样。可惜，就算那样的文明，最终也陨落在了虚空之下。你虽然晋级了五代神体，但也注定会被虚空针对。力量越强，在黑暗森林里，就越是显眼。”
在他看来，何强之所以能赢，是因为“运气”，是因为继承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遗产。
“遗产？”
何强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真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
“卡尔，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围的未知宇宙规则随之震荡。
“你所创造的，根本不是什么五代神体，那充其量只是四代巅峰，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打补丁。你所谓的‘虚空行者’，不过是一个身上挂满了外挂零件的缝合怪，连五代神体的边都没摸着。”
“至于我……”
何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那里，一颗融合了四大基本力和乾坤道语的引擎正在有力地跳动。
“我没有继承任何人的五代神体。这具身体，这里的每一个原子，每一条规则，都是我用已知的技术，一步步推演、重构、创造出来的！”
“我是研究出了五代神体，而不是捡到了五代神体！”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卡尔最后的骄傲。
研究出来的？
在没有参照物，没有引路人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突破了宇宙的上限？
这怎么可能？
但看着何强那不屑解释的眼神，卡尔信了。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谎言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原来……是我坐井观天了。”
卡尔长叹一声，随即，他脸上的失落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然面对终局的决绝。
他张开双臂，直面何强。
“你肯定是不容许我活下去的。你既然抓我过来，又在大时钟里植入了我的死亡逻辑，必然是有了对付我幻体的办法。”
“那就动手吧。”
卡尔很了解何强。这个男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把自己拖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未知宇宙，那就说明，这里就是他的坟墓。
而且，他也确实没招了。
未知宇宙的特殊环境，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原本给何强准备了一份“大礼”。
只要何强敢在斑驳蓝星域现身，他就会立刻启动备用方案，利用三个超频运转的黑洞引擎作为一次性引信，强行调用十颗早已标记好的中型黑洞，通过大时钟的虫洞搬运，瞬间在何强周围布下一个必杀的“黑洞诛仙阵”。
哪怕是四代巅峰神体，在十颗黑洞的引力撕扯下，也得脱层皮。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一枚特殊的“虚空湮灭炸弹”。
那是他用数万年收集的死亡气息和高纯度虚空粒子压缩而成的，其爆炸威力相当于一千颗恒星同时引爆，且带有强烈的概念抹除效果。
但现在……
这里是未知宇宙，没有物质，没有引力源，他根本无法调用黑洞。
而那枚虚空炸弹的激发程序，需要大时钟的精密引导。现在大时钟姓何了，他连个响指都打不响。
没有了这两张底牌，他这个所谓的死神，在五代神体面前，就像是一个被拔了网线的黑客，毫无还手之力。
何强看着一脸坦然的卡尔，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你倒是看得开。”
何强抬起手，掌心中，那个名为“幻体湮灭黑光”的黑色装置缓缓浮现。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给你准备了专门的葬礼。”
“既然你这么喜欢研究死亡，那就亲身体验一下，真正的虚无是什么感觉吧。”
“乾坤道语·胶子重写！”
何强扣动了扳机。
没有光束，没有爆炸。
只有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频率低到令人发指的引力波纹，瞬间扫过了卡尔的幻体。
这道波纹并没有破坏任何物质，它只是针对性地修改了构成卡尔幻体的那些“变种胶子”的物理性质。
让它们从“活跃态”，强制回归到“惰性态”。
“呃……”
卡尔的身体猛地僵硬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号称免疫一切物理攻击的幻体，正在像沙雕一样崩解。
他的思维，他的记忆，他那庞大到足以通过大时钟备份的数据流，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载体，开始在虚空中飞速消散。
“这……这是什么技术……”
卡尔发出了最后的声音，那是纯粹的求知欲。
“这是专门为你定制的杀虫剂。”
何强冷冷地说道。
下一秒，死神卡尔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没有灵魂残留，没有暗数据备份。
因为在幻体崩解的同时，已经被何强掌控的大时钟，极其配合地执行了一道“全宇宙数据清理”指令，将卡尔所有的备份节点统统格式化。
死神，真的死了。
然而。
就在卡尔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刹那，异变突生！
在他幻体核心的最深处，那个就连大时钟都没有记录的隐秘角落里，一段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极其晦涩复杂的虚空代码，被他的死亡瞬间激活！
“滴——！”
何强的脑海中，女娲和乾坤同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虚空概念信息爆发！】
【源头：卡尔残留意识！】
【该信息具备因果律特性，无法拦截！无法破解！】
【它正在向整个已知宇宙广播！】
那是一段……遗言。
或者说，是一把钥匙。
一段完全由虚空概念编写的、用来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何强的精神力瞬间捕捉并读取了这段信息。
原本，以他五代神体的能力，在万分之一秒内，是有机会强行截断这段广播的。
但是，在解读出这段信息的具体作用后，何强那原本准备捏碎虚空的手，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更加深邃的狂热。
“有意思……”
“卡尔，你这家伙，果然是个疯子。死了都要拉着整个宇宙陪葬吗？”
这是一段强制开启虚空裂缝的指令！
而且，它是以卡尔自身这数万年来收集的所有死亡能量，以及他那即将消散的强大神魂为燃料，进行的一次自杀式献祭！
目标，是整个已知宇宙中，所有曾被卡尔“标记”过的地方！
那些地方，都是他曾经制造杀戮、研究死亡的星球。
无数冤魂和死亡气息，就是最好的虚空坐标！
何强没有阻止。
他缓缓收回了手，任由这段信息，如瘟疫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已知宇宙。
“为什么不阻止？”
辅助空间内，小奶莎惊恐地看着外界，“你知道这将带来什么吗？虚空降临！这是真正的虚空降临！整个宇宙都会生灵涂炭！”
“我知道。”
何强站在未知宇宙的虚空中，看着远处那原本平静的“孤岛”宇宙，开始泛起诡异的紫色涟漪。
“但我更想知道，虚空的那一头……到底有什么。”
“我已经到了五代神体，在这个已知宇宙，我已经看到了天花板。”
“想要继续进化，想要窥探更高的科技造神领域，我就必须打破这个瓶颈。”
“资源、技术、理论……已知宇宙已经给不了我更多了。”
何强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既然卡尔帮我推开了这扇门，我又何必关上？”
“更何况……”
他看向那些正在发生异变的星域。
“这场灾难，只有大概半年的时间窗口。这半年，就是大乾帝国最好的练兵场，也是我收集虚空样本、解析负宇宙规则的绝佳机会。”
……
已知宇宙。
灾难，降临了。
从冥河星系的废墟，到天狼星域的残骸，再到某些偏远的、曾被饕餮屠戮过的低级文明行星。
数以千计的黑色漩涡，毫无征兆地在这些星球的表面、在大气层中、在星港上空凭空撕裂开来。
那不是虫洞。
那是时空的伤口！
一个个虚幻而扭曲的时空洞腔，如同恶魔的巨口，疯狂地吞吐着来自负宇宙的、充满了混乱与熵增气息的紫色虚空能量。
“吼——！！！”
伴随着令人san值狂掉的嘶吼声，无数形态各异、违背物理常识的虚空生物，从那些洞腔中蜂拥而出！
它们有的像是由无数几何体拼凑而成的怪物，有的像是流动的阴影，有的则是纯粹的能量聚合体。
它们没有理智，没有情感，只有对正物质宇宙最原始的吞噬欲望。
“警报！全境警报！”
“检测到大规模虚空反应！”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虚空……降临了！”
天使星云、烈阳星、地球、恶魔一号……所有文明的警报声在同一时间响彻云霄。
整个宇宙，乱了。
这，就是死神卡尔最后的疯狂。
他用自己积攒了数万年的“死亡积蓄”，其中80%的能量，强行炸开了正负宇宙的壁垒。
他要用这场浩劫，来验证他的终极理论。
哪怕他已经死了。
而在未知宇宙的深处，何强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眼中倒映着战火与毁灭，也倒映着新生的机遇。
“来吧，虚空。”
【新书是另外一个马甲：偷得浮生半日仚】
【书名《遮天我自洪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