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茳宗的伙房里,胖龟正踮着脚够灶台。
灶上蒸着凌霖新做的灵米糕,用了钟广萍采来的灵草,闻着有点像薄荷混着糯米的香味。胖龟的小爪子扒着灶台边,尾巴翘得老高,眼看就要够着笼屉,突然被人拎住了后颈。
“偷吃?”凌霖把它提起来,“昨天刚突破金丹,今天就带头犯戒?”
胖龟“嗷”了一声,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笼屉,爪子还在半空抓来抓去。
“行了,给你留了两块。”凌霖把它放在地上,刚掀开笼屉,外面传来“当当当”的钟声——这是松茳宗的示警钟,平时敲三下报时,敲得这么急,肯定出事了。
他心里一紧,抓起药箱就往外跑,胖龟跟在后面“噔噔噔”地追,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刚跑到山门,就见匡利睿站在石阶上,脸色凝重地望着远处。不可理喻道长、柳馨梦、周婧瑶他们也都到了,个个神色严肃。
“咋了?”凌霖问。
“龙疆寺的人来了。”匡利睿指了指远处的山道,“但不是来做客的。”
凌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穿着灰色僧袍的人正往这边跑,后面跟着不少黑衣人,手里都拿着兵器,追得很紧。跑在最前面的是个老和尚,身材高大,手里拄着根锡杖,虽然看着有些狼狈,但步伐沉稳,一看就是高手。
“那是龙疆寺的冈裳大师。”不可理喻道长沉声道,“怎么会被人追成这样?”
“后面那些黑衣人……”柳馨梦眯起眼,“衣服上有归墟门的标记。”
“归墟门?”钟广萍晃了晃骨笛,小骨在里面哼了一声,“弑天血煞宗的附属宗门,门主叫独孤峻熙,听说一手‘蚀骨掌’阴得很,专打别人灵脉。”
说话间,冈裳大师已经带着弟子跑到了山门前,后面的黑衣人也追了上来,领头的是个瘦高个,穿着件黑得发亮的袍子,脸长得像马脸,手里把玩着两颗骷髅头串成的珠子。
“冈裳老秃驴,跑啊!”瘦高个冷笑,“你龙疆寺不是自诩慈悲为怀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独孤峻熙,你助纣为虐,就不怕遭天谴?”冈裳大师拄着锡杖,喘着粗气,他的僧袍被撕开了个口子,胳膊上黑了一块,像是中了毒。
“天谴?”独孤峻熙嗤笑,“在这隆文大陆,拳头硬就是天理!今天不光要灭了你带来的人,连这松茳宗也一并端了,给弑天血煞宗的各位前辈送份大礼!”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黑衣人就冲了上来,手里的兵器泛着黑气,一看就淬了毒。
“找死!”张长兴扛着大锤就冲了出去,“敢在松茳宗门口撒野,爷爷今天让你知道锤子是铁打的!”
“还有我!”慕容雪拉满弓箭,三支灵力箭“嗖”地射了出去,正好射落三个黑衣人的兵器。
冈裳大师带来的弟子也不含糊,虽然受伤的不少,但个个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势,禅杖挥舞得虎虎生风,跟黑衣人战到了一起。
一时间,山门口打得热火朝天。兵器碰撞声、灵力爆炸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凌霖没往前冲,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受伤的龙疆寺弟子身上。有个小和尚被打折了腿,躺在地上哼哼,还有个中年僧人胸口挨了一掌,脸色发黑,眼看就不行了。
“胖龟,掩护我!”凌霖把胖龟往地上一放,自己拎着药箱就冲了过去。
胖龟“嗷”地叫了一声,突然原地打了个滚,身上的壳变得金光闪闪,正好挡住了一支射向凌霖的毒箭。
“好家伙,有点用啊。”凌霖没时间夸它,蹲到那中年僧人身边,掏出银针就扎。
这僧人的情况很糟,独孤峻熙的蚀骨掌不光伤经脉,还会往灵海里钻,要是任由那黑气蔓延,灵海都会被腐蚀掉。
凌霖不敢大意,先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大穴,阻止黑气扩散,然后拿出特制的药膏,往他胸口一抹,又渡过去一股精纯的灵力。
药膏刚涂上,那僧人就“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好看了些。
“多……多谢施主……”僧人虚弱地说。
“谢啥,先保命。”凌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往另一个伤员跑去。
刚跑两步,就见独孤峻熙甩开柳馨梦的纠缠,一掌拍向冈裳大师。冈裳大师躲闪不及,被拍中了后背,“噗”地喷出一口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老东西,受死吧!”独孤峻熙狞笑着,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小心!”周婧瑶突然扔出个阵法盘,正好落在冈裳大师身前,形成一个光罩。独孤峻熙的掌印打在光罩上,“砰”的一声,光罩碎了,但掌力也卸了不少。
“算你跑得快。”独孤峻熙瞪了周婧瑶一眼,刚想再动手,柳馨梦的剑已经刺到了他眼前,逼得他不得不回掌去挡。
“柳师姐加油!捅他马脸!”钟广萍在旁边起哄,手里的骨笛一吹,小骨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尖啸,听得黑衣人纷纷捂耳朵。
凌霖趁机跑到冈裳大师身边,给他检查伤势。这老和尚伤得不轻,后背黑了一大片,灵海波动得厉害,像是随时会溃散。
“大师,忍着点。”凌霖拿出颗解毒丹,塞进他嘴里,又掏出个小瓷瓶,往他后背倒了点液体。
这液体是他用灵泉水和几种解毒灵草熬的,有点像碘伏,杀菌消毒效果一流。刚倒上去,冈裳大师就疼得龇牙咧嘴,后背冒起了白烟。
“这……这是什么?”冈裳大师又惊又疑。
“消毒水,比你们寺庙里的香灰好用。”凌霖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吐槽,“你们和尚就是麻烦,受伤了还念叨什么阿弥陀佛,有这功夫不如多练两套拳脚。”
冈裳大师被他说得一愣,随即苦笑:“施主倒是……快人快语。”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凌霖帮他包扎好,又往他手里塞了几颗疗伤丹,“自己看着用,别省着,命比丹药值钱。”
他刚站起身,就见战场上的情况变了。归墟门的黑衣人虽然凶悍,但松茳宗和龙疆寺的人联手,渐渐占了上风。张长兴一锤砸扁了一个黑衣人的脑袋,慕容雪的箭百发百中,柳馨梦更是把独孤峻熙逼得连连后退。
“撤!”独孤峻熙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跑,“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定要你们好看!”
他带来的黑衣人见门主跑了,也无心恋战,纷纷往后退。张长兴想追,被匡利睿拦住了。
“别追了,穷寇莫追。”匡利睿摇摇头,“先看看伤员。”
战斗停了,山门口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不少尸体,有归墟门的,也有龙疆寺和松茳宗的。血腥味混着药味,让人心里发堵。
凌霖没歇着,指挥着人把伤员抬到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挨个检查治疗。胖龟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那些受伤的人,像是在安慰他们。
冈裳大师拄着锡杖走过来,对着凌霖行了个佛礼:“多谢凌施主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
“别客气,”凌霖摆摆手,“都是正道中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不过说好了,你们龙疆寺的素饼得管够,我这灵龟最近减肥,得吃点素的。”
胖龟像是听懂了,“嗷”地叫了一声,不满地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腿。
冈裳大师被逗笑了,脸上的愁苦散了些:“一定,一定。等回到龙疆寺,我让弟子做最好的素饼送来,管够。”
不可理喻道长走过来,拍了拍凌霖的肩膀:“好小子,关键时刻不含糊。今天多亏了你,不然伤亡还得更重。”
“应该的。”凌霖看着那些死去的弟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是可惜了这些人……”
“这就是正邪之战。”匡利睿叹了口气,“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没什么道理可讲。”
钟广萍晃了晃骨笛,小骨在里面叹了口气:“独孤峻熙跑了,肯定会搬救兵。咱们得做好准备,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止归墟门了。”
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归墟门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麻烦,弑天血煞宗,还在后面等着呢。
凌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针,又摸了摸胸口的金丹。他知道,从今天起,再也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但他不怕。
身边有这么多伙伴,有能打的,有会治的,还有个会捣乱的胖龟,再大的风浪,总能扛过去。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他拍了拍手,对着众人笑道,“先把伤员治好,把死人安葬了。晚上我给大家做灵米糕,管够,就当是……战前加餐了。”
胖龟“嗷”地叫了一声,像是在举双手赞成。
众人被它逗得笑了起来,山门口沉重的气氛,终于散了些。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