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境界仍停留在淬体初期,离突破遥不可及。
哪怕日夜苦修一辈子,恐怕都攒不够十万点经验。
可既然是系统赋予的奖励,必然有其玄妙之处。
或许真能借功德之力,逆境破关也未可知。
一夜安然。
翌日清晨。
陆白睁眼起身,深吸一口清气,只觉神清气爽。
昨夜打坐整晚,体内气息通畅,筋骨舒展,通体畅快。
他走到院中,活动四肢,骨骼噼啪作响,声音清脆传远。
正欲动身去寻师父,
“陆白!”
一声低沉苍劲的呼唤自屋脊传来。
只见黄云真人立于瓦檐之上,目光如电,望向院中少年。
“弟子拜见师尊!”
陆白当即跪地叩首,神情恭谨:“不知师尊唤弟子何事?”
黄云真人乃茅山派掌教,亦是陆白亲授业之师。
他们二人,皆曾为茅山弃子。
当年陆白与师兄黄云真人一同逃离茅山,遭原门追杀,颠沛流离,命悬一线。
幸得黄云真人相救,才得以苟全性命。
自此,两人拜入其门下,在荒山僻壤间潜心修道。
一晃十八载春秋。
昔日鼎盛的茅山宗日渐凋零,唯有黄云真人仍在江湖行走,重建道统,开创茅山派,延续香火至今。
他对陆白有救命之恩,更是再造之师,恩重如山。
“陆白,今日前来,只为告知你一件大事——茅山派大难将至。”黄云真人面色凝重。
“什么?”
陆白心头一震。
在他印象里,虽茅山已不如从前昌盛,但终究还算安稳。
更别提历代掌教布下的护山禁制,固若金汤。
谁人能破?
他神色肃然,凝神倾听。
“二十多年前,我与师兄黄云子、黄飞虎、张三丰联手设下‘太乙诛仙阵’,此阵一经启动,纵是武林盟主亲临,也难越雷池半步。”
“可如今阵眼受损,阴损日增,若无补救,不出半年,整座山门必将倾覆。”
陆白心神巨颤。
那是整个宗门的命脉所在!
一旦失守,百年传承毁于一旦。
“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剩半年之期,必须立刻设法修复大阵,否则,早晚一日,茅山将化为废墟!”
他语气急切,眼中满是忧虑。
黄云真人却苦笑摇头:“为师也无良策。
要维系大阵运转,需以大量功德点为引,耗损惊人。”
“即便你将所有功德尽数献出,也未必能填补缺口。”
“这……”陆白愣住。
不过一介初阶练气士,哪里来的海量功德?
他沉默良久,忽而抬头问道:“师傅,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黄云真人长叹一声:“除非我能重回金丹之境。”
陆白又问:“那能否联合其他同道,共施援手?”
黄云真人缓缓摇头:“谈何容易?”
……
“你我都知,寿元有限,寸阴如金,岂敢虚掷?”
“再者,道家有训:修道者,独行于世,孤影伴月。”
“待我身死魂归幽冥,便再无力庇佑后人。”
“此事,终须你们自己承担。”
陆白心中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低声呢喃:“难道……我茅山一脉,真要断在我辈手中吗?”
不甘,万分不甘。
可又能如何?
现实从不因执念而改写。
他黯然叹息,转身欲走,却听得身后一声轻语:
“不过……”
陆白脚步一顿,猛然回头:“师尊,还有转机?”
黄云真人神色平静,缓缓道:“为师确有一策,或可暂延大阵崩毁之期。”
“什么办法?”陆白脱口而出,眼中燃起希冀。
黄云真人略作停顿,方才开口:“据我所知,明日正午,正值百鬼夜行之时。
彼时阴阳交汇,阴气最盛,邪祟四起,正是滋养阵法的关键节点。”
“若你能吸纳阴气,化为己用,或许能让护山大阵多撑一段时日。”
“至于能否彻底修复……为师不敢断言。”
“说到底,你修为尚浅,根基未稳。”
陆白听罢,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这的确是一线转机。
可他并未立刻应下,而是皱眉迟疑。
“师父,弟子所修功法有些特殊,每隔数月,必须焚香沐浴,调和体内元气。”
“我怕在这期间,若有强横妖物来袭,大阵难以为继。”
他舍不得这座大阵。
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没了它,陆白连容身之处都无从谈起。
更别提守护茅山一脉的传承与尊严。
黄云真人轻笑一声,袖袍微动:“陆白啊,你莫要忘了,你是为师关门亲传。”
“以你这等根骨,修习《乾坤诀》不过数月,便已初窥门径。”
“这些日子,我已将《乾坤诀》中的秘传尽数授你,凭你的悟性,半年之内,必能小成。”
陆白闻言,心头猛颤。
《乾坤诀》乃黄云真人毕生心血,外人难得一见。
而他修行不过年余,已然入门,这般天赋,在整个门派历史上也寥寥无几。
若真如师父所言,一旦大成,恐怕不只是超脱凡俗,甚至有望触碰天地法则,踏破生死界限!
毕竟,陆白终究是个习武之人。
他不愿沦为废人,被人轻视嘲笑。
那样的人生,比死还难受。
“好!既然师父有法化解危机,弟子愿冒魂魄受损之险,试上一回!”陆白咬牙道,语气坚定。
“哈哈,这才像我的徒弟!”黄云真人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待为师渡劫飞升,定带你游历三界,看尽仙山琼阁!”
陆白眼眶微热,俯身叩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次日清晨,天色澄明,阳光洒落山门。
陆白早早起身,洗漱整理后,便前往茅山广场,准备召集同门,共议重振宗门之策。
然而——
“陆白,昨夜是不是做噩梦了?瞧你两眼通红,整晚没合眼吧?”
一名师兄弟嬉笑着走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滚开!老子的事,哪轮得到你插嘴?”陆白冷冷扫去一眼,毫不留情地斥道。
那人顿时讪讪退后,不再言语。
“啧啧,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当成驴肝肺。”
“当初咱们还差点拜了天地呢,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等我日后得道成仙,你跪着求我都不理!”
周围陆续聚来几名弟子,指指点点,冷嘲热讽不断。
嘴上说得难听,却没人真正动怒。
毕竟陆白平日待人宽厚,行事正直,众人虽嘴上调笑,心中仍有几分敬重。
“都围在这儿吵什么?成何体统!”
一声厉喝骤然传来。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缓步走来,衣袂飘然,气势沉凝。
众弟子见状,纷纷低头行礼:“恭迎掌教!”
来者正是茅山掌教。
“师尊。”陆白连忙上前躬身。
掌教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嗯。”
“师尊,弟子今日寻您,是有一事相商。”陆白恭敬开口。
“讲。”
陆白深吸一口气,道:“师尊可还记得,昔日曾答应过徒儿,要正式收我入门?”
“哦?这事你怎么现在才提?”掌教略显惊讶。
“咳……弟子以为您早已忘却……”陆白尴尬一笑。
“胡闹!”掌教眉头一皱,“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陆白当即跪地,声音恳切:“求师尊成全,赐弟子一个名分!”
掌教沉默良久,终是轻轻一叹:“唉……”
“并非为师不愿,实则近来修行遇上了关隘,自身难保,如何助你?”
陆白浑身一僵,抬头怔怔望着掌教,声音颤抖:“师……师傅?您说……您也卡在瓶颈上了?”
掌教颔首,目光深远:“不错。
但为师已有破解之法,只看你是否愿意付出代价。”
……
“代……代价?”陆白心跳如鼓,喉咙发紧。
他猛然惊觉,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刹那间,陆白脑中掠过茅山典籍里那些尘封已久的记载。
“修道之人,纵然逆天改命,终究难逃一死。”
“唯有破开天地桎梏,飞升登仙,方可超脱生死。”
“否则,寿数尽时,终归黄土。”
“可要踏出那一步,何其艰难?”
“非得先入极境,斩断宿命之链,方有一线生机。”
“我懂了!”
陆白心头剧震,终于明白了师父的真实用意。
一股酸楚涌上喉头,他低声呢喃:“所以……您早就知道,我们终将走向覆灭?”
“呵呵,为师不过点拨一二,并未料定你真会走到这一步。”茅山掌教语气平静,不带波澜。
“所有人都得死?”
陆白瞳孔猛缩。
他从未想过,曾经鼎盛一时的茅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一夜之间,
整座山峦被血雾笼罩,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更可怕的是,地脉躁动,灵气暴走,随时可能崩塌爆裂,将一切化为废墟。
“师尊!”
“您一向最疼我,为何今日如此决绝?”
陆白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就算您要取我性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宗门覆灭啊!”
“师尊!求您救救茅山!救救同门!”
掌教目光如冰,冷声道:“若你执迷不悟,休怪为师无情。”
话音未落,他双手结印,猛然向苍穹推出。
轰——!
晴天霹雳,天穹撕裂。
一道漆黑裂缝横贯长空,如同巨口吞噬光明。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自天而降,席卷四野,万灵战栗。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