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公堂对峙破迷障
灵山公堂的青石阶上,积着层薄薄的灵霜。陈刚踩着霜痕拾级而上,天机轮在袖中微微发烫,星轨纹映出公堂梁柱上缠着的暗纹——那是清凡派布下的“惑心阵”,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人的判断,让旁听者不自觉偏向自家弟子。
“凡俗野修也敢登公堂?”守在门口的清凡派弟子横剑拦路,剑身泛着锁灵纹的冷光,“这里是修仙界的公审之地,不是你撒野的田埂。”
陈刚没说话,只是指尖弹出粒铁骨稻种。种子落地生根,瞬间长成株半人高的稻禾,穗粒上的人脸虚影冷冷盯着那弟子,正是被他亲手扔进聚魂井的凡俗修士残魂。弟子脸色骤变,握剑的手竟微微发颤——惑心阵对带着血债的人,从来不起作用。
“让他进来。”公堂内传来苍老的声音,是主持公审的百草谷谷主。他的灵根是罕见的“辨药根”,能识破虚妄,此刻正用审视的目光望着陈刚,“听说你有铁证,能证明灵植堂的罪行?”
陈刚大步走进公堂,目光扫过两侧端坐的各派长老。清凡派掌门坐在主位左手,袍袖下的灵根隐隐颤动,显然在催动惑心阵;右手边的丹鼎门长老面色凝重,指尖捻着颗泛黑的灵草——正是用聚魂井水浇灌的品种。
“证据在此。”陈刚将天机轮拍在案上,铜轮星轨纹骤然亮起,公堂四壁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灵植堂执事炼化凡俗灵根的狞笑、聚魂井中堆积的残骨、铁骨稻穗上的人脸虚影……画面里的惨叫声穿透惑心阵的屏障,让旁听席上的修士们纷纷色变。
“妖术!这是凡俗妖术!”清凡派掌门猛地拍案,灵压如潮般涌来,“陈刚,你用邪法伪造证据,意图污蔑我清凡派,该当何罪?”
“掌门何必动怒。”陈刚指尖轻叩天机轮,画面定格在灵植堂执事的脸,“不如先问问你的好弟子,去年秋日用孕土根修士的灵核,炼了哪味灵草?”
执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灵根里的锁灵纹剧烈震颤,显然被戳中了痛处。老农夫突然从旁听席站起,孕土根发出悲愤的光:“那是我儿!他的灵核里藏着我亲手种的合道稻印记,你敢让各派长老查验吗?”
清凡派掌门眼神一厉,正要再动惑心阵,百草谷谷主突然开口:“取测魂石来。”测魂石能映照灵根的记忆碎片,是修仙界最公正的证物。
执事被强行按在测魂石上,石面立刻浮现出他拖曳农夫之子的画面:少年的孕土根被锁链穿透,哭喊着求他放过自己,而执事只是狞笑着将他扔进古井……画面最后,是少年灵根爆开的血光,与灵草吸收养分后的疯长。
“孽障!”丹鼎门长老猛地将手中的黑草拍在案上,草叶瞬间枯萎,“难怪用你的灵草炼丹,总会生出心魔!竟是用如此阴毒之物滋养!”
清凡派掌门脸色铁青,却仍强辩:“凡俗灵根本就低贱,炼化他们以助修仙,本就是天经地义!难道让仙门修士屈尊去种凡俗的庄稼?”
这话像根刺,扎得旁听席上的散修们纷纷皱眉——他们中不少人出身凡俗,只是灵根稍强才踏上仙途。
“掌门可知‘源生稻’?”陈刚突然问道,天机轮星轨纹切换,映出幅古老的图谱:蛮荒时代,第一株灵植在凡俗黑土中扎根,结出的稻穗同时滋养了仙凡两界的灵根,“修仙界的灵根,最初都来自凡俗土地。你们鄙视的‘低贱’,恰恰是仙途的源头。”
清凡派掌门冷笑:“一派胡言!仙凡有别,就像灵根有高低,岂能混为一谈?”
“那为何你的灵根,会被铁骨稻的根须克制?”陈刚步步紧逼,灵根引动公堂外的稻田,无数根须穿透地砖,缠上掌门的灵根,“如果凡俗灵根真的低贱,为何能破你的锁灵阵,解你的蚀灵咒?”
掌门的灵根突然剧痛,他惊骇地发现,那些看似粗陋的稻根竟在吸收他灵根里的戾气,让他想起年轻时被师父告诫的话:“清凡派的灵诀有缺,需以凡俗灵根为引,否则终将走火入魔。”
“够了!”百草谷谷主猛地起身,辨药根发出耀眼的光,驱散了公堂里的惑心阵,“测魂石不会说谎,灵草的戾气不会说谎,陈刚所言,句句属实!”
他转向各派长老:“清凡派以聚魂阵炼化凡俗灵根,已违修仙界铁律。当废灵植堂,罚其百年内不得采摘凡俗灵植,另需赔偿所有受害者亲属!”
“我不服!”清凡派掌门还想挣扎,却被丹鼎门长老按住肩膀,“事到如今,再护短只会引火烧身。你当我们不知道?清凡派的镇派灵诀,根本就是用无数凡俗灵根的残魂修补的!”
这话如惊雷落地,旁听席一片哗然。陈刚的天机轮适时亮起,映出清凡派初代掌门的手记残页:“以凡俗灵根之韧补仙根之脆,虽有违天和,却能速成……”
掌门瘫坐在椅上,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为何门派历代长老都对凡俗灵根讳莫如深——他们早已被这偷来的力量反噬,成了自己口中“低贱”灵根的囚徒。
公审结果很快传遍灵山:灵植堂被废,聚魂井尽数填平,清凡派赔偿的灵晶堆满了灵山脚下的新田。老农夫捧着用赔偿换来的合道稻种,在井原址上播下第一粒种子,孕土根与土壤共鸣,竟长出株带着灵仙两界气息的新苗。
“这叫‘和解稻’。”陈刚望着新苗,天机轮的星轨纹与苗尖的光共鸣,“根在凡俗,穗向仙途,就像我们这些人。”
阿岩正在给新田砌埂,石灵根与砖块相触,将清凡派的锁灵纹碎块嵌在埂边:“让这些破铜烂铁也尝尝,被土地滋养的滋味。”
陈念禾则在整理各派送来的典籍,其中一本《仙凡灵根考》里,夹着张丹鼎门长老的字条:“过去总以为凡俗灵根无用,如今才知,是我们丢了根本。”
夕阳斜照时,公堂的测魂石被搬到了新田边,石面映着和解稻的影子。陈刚摸着石上尚未消散的血痕,突然明白:所谓逆天,不是要打翻仙凡的界限,而是要让高高在上的人看清,凡俗的泥土里,藏着最坚韧的力量;所谓仙途,也不是远离烟火的孤高,而是带着土地的温度,一步步踏实前行。
远处的清凡派山门,有弟子悄悄跑来,捧着自家培育的灵草种子,想请陈刚帮忙看看是否“干净”。陈刚接过种子,埋进和解稻旁的土里,笑道:“种下去试试,土地从不说谎。”
种子破土的瞬间,发出细微的脆响,像在回应。陈刚知道,灵山的风波还未平息,清凡派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窥伺,但他不怕。因为和解稻已经扎根,凡俗灵根的价值被看见,被认可,就像这新田的埂,看似朴素,却能挡住任何风雨。
夜风拂过稻田,和解稻的叶片轻轻摇晃,与铁骨稻的穗粒唱和。公堂的灯火渐渐熄灭,但新田的星光却愈发明亮,照亮了凡俗与修仙之间那条曾经模糊的路——原来根本没有鸿沟,只有不肯低头的偏见;没有高低,只有是否记得,自己的根,曾扎在哪片土地。
陈刚站在田埂上,握紧天机轮,望向青牛村的方向。那里的记忆田该收割了,万灵田的同春稻想必也结满了穗。他知道,自己很快会回去,但不是逃避,是带着灵山的故事,带着和解稻的种子,让更多人明白:
仙途不在云端,在脚下的泥土里。
尊严不靠别人赐予,靠自己种出来。
而这片被血与泪浇灌过的新田,
终将长出最饱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