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横跨星域的苍白门扉轮廓,如同悬于归墟颈侧的利刃,其散发出的绝对秩序气息与归墟的混沌本质激烈冲突,在边界处激起亿万道湮灭性的法则乱流。门扉虽未彻底凝实,但那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净化”意志,已如潮水般涌来,试图侵蚀、同化这片新生的混沌疆域。
“绝不能让它完全开启!”玄一眸光冰寒,归墟之主的权柄在这一刻全力运转。他双臂张开,整个归墟的力量仿佛都汇聚于他一身,无数破碎的世界残影、哭泣的法则流光、乃至那些臣服的墟灵,都化作磅礴的混沌洪流,随着他的意志,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混沌巨掌,掌心蕴含着“错误”本源的悖论漩涡,狠狠拍向那正在构建的秩序门扉!
“以混沌之名,此地,拒斥秩序!”
轰——!!!
混沌巨掌与秩序门扉的雏形悍然相撞!没有声音,只有最本源的法则层面上的激烈对抗与湮灭!苍白的光芒与混沌的色彩交织、撕扯,大片大片的虚空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破碎,显露出其后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虚无。
秩序门扉的构建进程猛地一滞,那冰冷的秩序符文在混沌力量的冲击下明灭不定,门扉的轮廓甚至出现了些许扭曲。然而,“逻辑低语”的意志冰冷依旧,更多的秩序符文从虚无中涌现,如同最忠诚的工蚁,前仆后继地修补、加固着门扉,其构建速度,竟隐隐有加快的趋势!
“它在消耗归墟的本源力量进行对抗!”南宫婉脸色发白,天机罗盘显示,每一次碰撞,归墟积累的混沌能量都在飞速消耗。“这样下去,不等门扉完全开启,我们的根基就可能先被动摇!”
玄一也感受到了压力。他虽能与归墟合一,调动其力量,但归墟本身并非无限,尤其是刚刚经历内乱与初步整合,远未达到鼎盛。而系统之基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需以巧破力。”玄一沉声道,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以蛮力摧毁门扉,而是引动归墟之力,化作无数细微的、无形的触须,如同病毒般,渗透向那些构成门扉的秩序符文内部,以其“错误”本源,去篡改、扭曲这些符文的底层逻辑结构。
同时,他号令归墟中所有蕴含“混乱”、“悖论”特性的破碎法则,如同发射亿万颗微型的逻辑炸弹,精准地投向门扉构建的关键节点。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原本稳定运行的秩序符文,在内部逻辑被篡改、外部又受到针对性干扰的情况下,开始频频出错,彼此冲突,甚至自我湮灭。秩序门扉的构建进度再次被大幅度延缓,其散发的光芒也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
“逻辑错误……修正中……”“逻辑低语”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处理延迟”。玄一的方法,正好击中了这种纯理性程序的弱点!
然而,系统之基的应对也极其迅速。秩序门扉的构建方式骤然改变,不再追求完整的结构,而是集中力量,优先构建门扉的核心基点——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冰冷几何体构成的苍白之眼!
这只“秩序之眼”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更加恐怖的锁定与解析之力,如同探照灯般,瞬间穿透了层层混沌迷雾,死死锁定在了玄一身上!更有一股强大的、带着“剥离”与“格式化”意味的意志,顺着这道锁定,直接冲击玄一的神魂与道基,试图将他从与归墟合一的状态中强行“踢”出去!
“找到主要变量……执行最高优先级清除……”
玄一只觉得自身与归墟的连接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中断!一旦失去归墟之力的支撑,他将瞬间暴露在秩序之眼的绝对打击之下!
危急关头,玄一猛地将意识沉入那盏已与自身道基融合的混沌道灯深处,引动了其中那缕得自逆劫传承的、最为根本的薪火不灭之意!
“归墟可失,吾道不灭!”
“心灯长存,照破万古!”
嗡——!
道灯光芒虽弱,却无比坚韧,那源自无数先辈的不屈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顶住了秩序之眼的剥离之力,稳住了他与归墟的连接!
也就在这僵持的刹那,玄一敏锐地察觉到,在那秩序之眼的核心深处,除了冰冷的秩序之力外,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无比纯净的……生机?
这缕生机,与周围绝对的死寂秩序格格不入,仿佛是被强行禁锢在其中的异物!
“那是……”玄一心中一动,不顾自身消耗,将一缕神识混合着心灯的净化之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猛地刺向了那缕生机所在!
啵!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
秩序之眼的运转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同时,一段微弱、却带着无尽沧桑与温和力量的意念,顺着玄一的神识,悄然流入他的心底:
“后来的守护者……”
“吾乃‘青帝’,执掌万物生息……残念被囚于此,化为‘秩序之眼’能源……”
“速取……吾之‘本源木精’……击碎……眼核……可暂阻此门……”
“小心……‘它’已开始……编织……‘因果之网’……”
青帝?!逆劫十三君中,执掌生命与创造之道的青帝?!他的残念,竟然被系统之基囚禁,化作了这秩序之门的动力源?!
来不及细思,玄一已然行动!他全力催动归墟之力,化作一道混沌枷锁,暂时束缚住秩序之眼,同时引动玉玲珑的万物生息本源,以其对生命力量的极致亲和,精准地捕捉、接引那缕被禁锢在秩序之眼核心的翠绿色本源木精!
“玲珑!”
玉玲珑会意,全力配合,那缕蕴含着无穷生机与创造之力的木精,如同归巢的乳燕,瞬间没入她的体内!她周身爆发出璀璨的绿色神光,气息疯狂攀升,那停滞许久的万物生息之道,竟在此刻开始了惊人的蜕变与升华!
而失去了青帝木精的支撑,秩序之眼的核心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光芒剧烈闪烁,内部结构开始崩坏!
“就是现在!”玄一汇聚归墟残余之力,化作一柄凝聚到极致的混沌之矛,悍然射向那失去平衡的秩序之眼!
咔嚓——!
秩序之眼应声而碎!化为无数苍白的碎片,四散湮灭。
失去了核心基点的秩序门扉,构建进程彻底中断,那巨大的轮廓开始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如同海市蜃楼般,消散于无形。
“逻辑错误……核心能源缺失……秩序之门构建失败……”“逻辑低语”的声音带着一连串的乱码,最终彻底沉寂下去,似乎暂时退却了。
归墟,暂时守住了。
但玄一却毫无喜色。他回味着青帝残念最后的警告——“它已开始编织因果之网”。
他抬起头,看向那无尽虚空的深处,仿佛能看到一张无形无质、却笼罩着所有变量命运的巨网,正在缓缓落下。
而归墟与青帝木精的共鸣,似乎……也在那张网的计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