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脊山的第一缕晨光漫过石崖时,玉米藤突然齐齐转向东崖的方向。藤叶上凝着的露珠里,晃着东崖老槐树的影子——树桠间挂着的糖丝铃正在响,铃绳上的星草叶卷着个“待”字,被晨风吹得轻轻颤。
扎玉米壳辫的小姑娘踮脚摘下片带露的玉米叶,叶面上立刻浮出东崖的轮廓。双生花的根须在土下织成透明的网,把东崖的气息一点点滤进星脊山的红泥里,连石缝里的玉米草都昂起头,草尖凝着的糖珠映出小孙孙举着玉米壳小人的模样。
“该给东崖的朋友备些回礼了。”她往竹篮里装刚剥的玉米仁,仁上裹着层新结的糖霜,是昨夜玉米藤吸了东崖飘来的桂花蜜凝成的。星脊山的孩子们跟着学,有的往玉米壳里塞赭石粉,有的用玉米须编小灯笼,灯笼里藏着颗玉米糖,糖心嵌着东崖的星草叶。
影族使者踏着晨露巡查山界时,发现星脊山与东崖交界的石缝里,长出了丛奇异的草。草叶一半是玉米草的锯齿边,一半是星草的圆弧形,草茎里淌着半透明的蜜,尝着既有玉米的绵甜,又有桂花的清芬。他折下根草茎,断口处立刻渗出细小的糖珠,珠里映着东崖的孩子们在翻晒桂花,竹筛里的金粉正顺着风往星脊山飘。
日头爬到石崖顶时,玉米壳辫小姑娘突然发现竹篮里的玉米糖在发烫。糖块上慢慢显出行字:“星草已沿甜脚印发芽,每片新叶都是路标。”她把糖块往红泥里按,印出的字立刻被玉米草籽覆盖,籽上的忆糖浆裹着东崖的坐标,像给种子注满了认路的本事。
东崖的晨雾还没散时,小孙孙就蹲在双生花旁数糖珠。新结的珠里藏着星脊山的忙碌:孩子们正往石崖下铺玉米壳,壳上用赭石粉画着箭头,箭头尽头画着颗桂花糖。他刚数到第三十七颗,珠里的画面突然变了——星脊山的孩子举着竹石对牌站在石崖顶,对牌上的蜜线正往天上长,像在给东崖的星尘蝶搭梯子。
“他们在等咱们呢。”街坊奶奶把晒好的桂花装进竹篓,篓底铺着星草叶,叶上用米浆画着玉米的模样,“这篓桂花得拌着星脊山的玉米粉蒸米糕,才叫真的甜到一块儿去。”她往篓里塞了把新炒的糯米,米粒上沾着星草籽,“让这些籽顺着甜脚印扎根,明年就有吃不完的糯米糖。”
苏一在藤架下翻晒去年的玉米壳,壳上突然渗出细蜜,在石板上拼出幅地图:星脊山的石崖旁多了个新标记,像棵长着玉米穗的桂花树。她刚用指尖描完标记,双生花的花瓣就簌簌落,瓣上的糖珠滚进土里,立刻冒出细藤,藤上的叶片一片刻着“星脊”,一片刻着“东崖”,交替着往院外爬。
星尘蝶突然结队往星脊山飞,翅膀上沾着东崖的黄土和桂花粉,在天上画出条金红相间的路。影族使者望着蝶队消失的方向,发现竹石对牌的接缝处凝着层新蜜,蜜里浮着两颗并蒂的花苞,一颗裹着玉米须,一颗缠着星草绒,像在等某个日子一起绽放。
小孙孙举着竹篓追星尘蝶,脚下的星草芽突然往两旁倒,露出藏在土里的糖珠。每颗珠里都映着个小小的箭头,顺着箭头往前跑,鞋尖沾的桂花粉落在地上,立刻与星脊山的赭石粉融成橙红的小点,像给甜脚印缀上了会发光的扣。
日头偏西时,星尘蝶飞了回来,翅膀上多了层星脊山的红泥。领头的蝴蝶停在竹石对牌上,抖落片玉米叶,叶上用蜜写着:“石崖顶的玉米草开花了,每朵花都藏着颗糖,等你们来数。”叶尖还缠着根细藤,藤上的花苞正慢慢鼓胀,一半绿一半黄,像把两个山的春天都包在了里面。
街坊奶奶把竹篓挂在门环上,篓绳与星草藤缠成个结。小孙孙摸着篓里的桂花,突然发现指尖沾的糖霜在发光,举到眼前看,糖霜里映着星脊山的孩子和东崖的孩子正围着那棵想象中的桂花树笑,树下的甜脚印已经连成了圈,把两个山的泥土都圈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