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菀弯下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记住,你越强,对我越有用。而对我越有用,你才能活得越久,也才有机会……或许在某一天,找到解除双生蛊的方法。”
她扔下这句半真半假、充满诱惑与威胁的话,转身离开。
阙一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脏在恨意与一种畸形的求生欲中剧烈跳动。
驯狼的第二阶段,开始。
利用他的恨,引导他的力量,让他为了渺茫的希望而主动变得更强,更符合她的需要。
宋姝菀走出练武场,接过柒墨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
“小姐,大小姐那边……”柒墨有些担忧。
“不用管她。”
宋姝菀淡淡道,“她翻不出什么浪花。倒是南星那边,她哥哥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确切消息,但南星小姐说,她哥哥如果知道她在洛州,一定会找来的。”
“嗯。”宋姝菀点点头。
神医白苏木,这条线,她必须牢牢握在手里。
接下来的洛州,只会更热闹。而她,很期待。
本小姐的棋盘,谁也别想乱动
临近年关的洛洲城,连空气中都飘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炮仗硝烟味,混杂着各家各户预备年货的烟火气。
金府更是热闹非凡,旁支的小姐少爷们早早聚了过来,前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笑语喧哗,俨然一副大家族和睦兴旺的景象。
宋姝菀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颗刚送来的,还带着水汽的荔枝。
这玩意儿在北方是稀罕物,也就金老爷子这般宠她,才能让二表哥家不远千里送来刚摘的果子。
“菀菀,尝尝,甜着呢。”金老爷子看着外孙女,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宋姝菀乖巧地剥开红壳,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口中,甜润的汁水瞬间爆开。她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
“嗯,外祖父最好了。”
“好吃就都挪你暖阁去,慢慢吃。”金老笑得见牙不见眼。
宋姝菀顺势放下荔枝核,用帕子擦了擦手,语气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娇缠:
“外祖父,菀菀有件事儿想求您。”
“跟外祖父还客气什么?直说!”金老大手一挥,极为爽快。
“我想去青州。”
金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拧成了疙瘩:“青州?胡闹!那边雪灾严重,到处都是难民,乱得很!眼看要过年了,好好在家待着,闷了让你表姐妹她们陪你玩儿。”
宋姝菀早就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立刻抱住老人的胳膊轻轻摇晃,声音又软又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就要去青州。太子殿下在青州赈灾,眼看快到除夕了,我现在赶过去,定能陪殿下过个年。外祖父,您就允了我吧?”
金老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伸出指头虚点了点她的鼻尖,哭笑不得:
“原来你这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好好,女大不中留,外祖父支持你!”
他一生恣意,对真心疼爱的孩子向来纵容,只要不危及安全,孩子想做什么他都乐意成全。
青州路虽不太平,但多派些精锐护卫跟着便是。
老爷子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一队训练有素、看似普通家丁实则高手的护卫就已候在金府门外。
马车早已备好,宋姝菀扶着柒墨的手正要上车,帘子一掀,却见里面躺着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丫头,正是白南星。
这小妮子,怕是担心被丢下,硬是熬了一夜提前溜上来堵门。
宋姝菀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径自在另一边坐下,吩咐道:
“走吧。”
车轮滚动,驶向通往青州的南城门。
几乎就在宋姝菀的马车离开金府的同时,紫茵提着裙子匆匆跑进宋姝静的院子,气喘吁吁:
“小姐~二小姐她,她坐马车出城了!方向是青州!”
宋姝静正在绣花的动作一顿,针尖险些刺破指尖:“青州?她这个时候去青州做什么?”
她心头猛地一跳,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莫非……她是去找太子殿下?”
紫茵急得跺脚:“肯定是!二小姐真是野心勃勃,一脸狐媚子样,肯定是去勾引太子殿下。小姐,咱们可不能让她得逞,我们也去青州吧!”
宋姝静脑海中闪过太子近日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以及城门口那次令人难堪的遭遇,一股不甘和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起身:“好,快去准备!”
主仆二人收拾细软,刚走到后院,就被府里的掌事嬷嬷带着两个婆子拦下了去路。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嬷嬷脸上带着笑,眼神却锐利。
宋姝静强作镇定:“嬷嬷,我们想送些衣物去给城外的难民。”
嬷嬷目光扫过紫茵手里那个明显装着贵重物品的包袱,笑容不变:“年关将近,外面不太平,大小姐的善心老奴代劳送去便是,您还是安心在府里为好。”
说着就要让身后婆子去接包袱。
紫茵下意识一躲:“不…不用麻烦嬷嬷,我们自己去去就回。”
嬷嬷脸色一沉,语气加重:“大小姐,您如今住在金府,老奴就得为您的安全负责,万一出了岔子,老奴如何向老爷交代?还请大小姐莫要为难我等。”
话音未落,直接上手将包袱夺了过去,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紫茵气得脸色铁青,对着嬷嬷的背影低咒:“什么为了安全!分明是宋姝菀那个恶毒女人吩咐的,故意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青州!”
那包袱里,可是她精心为小姐挑选的,最能衬出小姐气质的名贵衣裳和首饰。
宋姝静站在原地,清秀的面容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又是宋姝菀!
她总能抢先一步,断她所有后路!
与此同时,青州官驿内,气氛凝重。
萧玦看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清隽的脸上连日来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雪灾远比奏报上写的严重,房屋倒塌,道路阻塞,难民流离失所,眼看除夕将至,却有多少人无法团圆。
元北递上一杯热茶:“殿下,您已经几日没好好歇息了。若非我们暗访至此,还不知实情竟严重至此。”
当地知府欺上瞒下,奸商囤积居奇,以至于朝廷拨下的赈灾粮杯水车薪。
“若是能再向金老求援……”元北试探着问。
萧玦摇头,呷了口已经微凉的茶:“逃到洛洲的难民,吃的已是金家的粮。青州这边,金家也捐了不少,孤……开不了这个口。”
他身为储君,却不能为民解忧,心中满是无力感。
元北叹气:“送回京城的折子尚无回音,远水难救近火。早知这差事如此棘手……”
“元北!”
萧玦沉声打断,“孤是储君,责无旁贷。此话休要再提。”
元北扁了扁嘴,低下头:“是。”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元北上前开门,只见一名侍卫躬身禀报:“殿下,暗卫来报,说是有人……从洛洲金府而来。”
萧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光。
风雪夜,有人千里奔赴而来。
宋姝菀捻起一颗新的荔枝,红唇微勾。
宋姝静,你就好好待在金府,看着你心心念念的殿下,是如何一步步,离开你的吧。
呵~重启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