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宋姝菀,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收敛。
怎么回事?
怎么不吵了?
她瓜还没吃够呢!
“姝菀,”
萧玦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孤送你回去,上车。”
他试图将主动权拉回自己手中。
宋姝菀却没应声。晌午在宫里,他还误会故意冷落她,走得飞快。
如今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个好脸色,她就贴上去?那日后他岂不是认定她是个如同宋姝静那般,给个笑容,给个小台阶就能轻易打发的,好拿捏的人?
换位思考,若是她自己,也绝不会将这样的人真正放在心尖上。
心思急转间,宋姝菀已有了决断。
她抬起眸子,神色淡然,语气疏离却恭敬:“不劳烦太子殿下了。臣女自己有马车,自行回府便可。”
萧玦微微蹙眉,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和怨气。
最终,宋姝菀在自己的马车辘辘声中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萧玦的马车在原地停留片刻,也沉默地驶离。
只剩下萧璟,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宋姝菀马车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回府的马车上,柒墨终于忍不住了,激动地抓着宋姝菀的胳膊:
“小姐!这也太刺激了!那么精彩的场面,奴婢竟然亲眼看见了!简直比您给奴婢讲的所有话本子加起来还要精彩!”
宋姝菀慵懒地靠在软枕上,哼笑一声:
“拿捏!”
语气里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刚回到听雪苑,便有婢女来报,说有个姓夏医女来了尚书府,而且是直奔宋姝静而去,如今已经住进了静香阁。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往府里带了?奴婢这就去把那个医女赶走!”柒墨撸起袖子就要去静香阁干架。
宋姝菀却浑不在意,也没出声阻止,只是随手拿起桌上金氏刚派人送来的一支赤金红宝石步摇,对着光欣赏。
夏月见?这是被剧情影响了?罢了!。
“南星呢?”她随口问起白南星。
负责照料白南星的婢女立刻恭敬回禀:
“回小姐的话,白姑娘……她把您让人给她准备的糕点甜羹都吃光了,结果吃撑了,嚷嚷着肚子疼。奴婢已经请过大夫了,开了两副消食的药。只是……白姑娘后来就一直待在茅房里,不出来了。”
宋姝菀拧起秀眉:“不出来了?”
婢女忍着笑,点点头:“白姑娘从茅房出来没一会儿,就又要去,来来回回好几趟了。后来……后来估计是没力气折腾,也可能是觉得丢人,干脆待在里头不出来了。”
宋姝菀:“……”
她扶额,简直哭笑不得。
这丫头,怎么跟只不知饥饱,见到吃的就往死里塞的幼崽一样?一点节制都没有!
“去告诉她,再不出来,晚上新做的梅花酪和蛋黄酥就没她的份了。”宋姝菀无奈地吩咐。
对付小吃货,还得用美食诱惑。
承王府,书房
“王爷,太子离开时那脸色,难看得跟锅底似的,属下可看得清清楚楚。”
叶忌一边研墨,一边兴致勃勃地汇报,
“真是难得,宋二小姐今日竟然没帮着太子说话。”
他着实有些奇怪。按理说,宋姝菀这两年汲汲营营,目标明确就是东宫太子妃之位。
今日这种太子与王爷正面冲突的场面,她若趁机表忠心,帮着太子踩王爷几脚,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她偏没有。
不仅没有,那模样……好像,也许,大概还看得挺开心?一副巴不得他们打起来的吃瓜相。
萧璟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剑身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这把剑陪他走过尸山血海,见证了他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全过程。
“她那个狗脑子,敢吗?”萧璟头也没抬,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叶忌嘿嘿一笑:“比起太子,二小姐果然还是最怕您的。不过今日她被您欺负得哭成那样,估摸着现在心里正委屈着呢。”
萧璟冷嗤一声,手腕一转,剑锋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本王在意她委不委屈?为了个不值当的男人挡箭,险些把命搭进去。有这种愚蠢狗脑子的人,本王只觉当年看上她,脑子也有病!”
啧啧啧~~还得是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叶忌立刻点头如捣蒜,努力迎合:“王爷说得极是!您从前就是太年轻,误把一起长大的情分当成了男女之情。其实您从来就没真正喜欢过宋二小姐那种满腹心机,骄横跋扈之人,她根本不值得您喜欢!”
他觉得自己这番剖析深入骨髓,简直说到了王爷心坎里。
说完,他期待地看向自家王爷。
萧璟果然抬起头,目光落在叶忌脸上。
叶忌心中升起一股骄傲。看吧,王爷眼底满是赞赏,肯定在琢磨怎么夸他呢!
“叶忌,”
萧璟开口,语气平淡,“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些年,确实是越来越懂本王的心思了。”
叶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属下也没那么好,都是王爷教导有方。”
“你说话深得本王心意,”
萧璟放下长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本王要嘉奖你。”
叶忌眼睛瞬间亮了,期待地看着自家主子。
萧璟收回视线,语气不容置疑:“去院子里扎马步,一直到夜幕降临。有个好身板,才能留在本王身边,好好说话。”
叶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啊?
扎马步?
到天黑?
这……这是嘉奖吗?
男人心,海底针啊!
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尚书府,静香阁
柒墨奉了宋姝菀随你便的默许,大摇大摆地一脚踹开了静香阁的房门。
果然,炭火盆边的软榻上,宋姝静正和夏月见头碰头地说着悄悄话。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看清是柒墨后,脸上同时露出惊讶,不喜,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大小姐,”
柒墨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语气刻薄,
“您当咱们尚书府是什么难民收容所不成?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家里领?万一来路不明,是个包藏祸心的,让老爷夫人还有我们二小姐受了牵连,这责任您担待得起吗?”
她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欺负人,仗着宋姝菀的势,根本没把宋姝静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门外,静香阁那些平日里就怠慢工作的婢女们,没一个人进来帮腔,反而都挤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这种事,从前三天两头就会上演。她们都清楚,柒墨敢这么嚣张,全是二小姐宋姝菀纵容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
夏月见皱着眉反驳,试图讲道理,“之前在洛洲金府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我?凭什么说我是坏人?”
她心里气得不行,果然是恶毒女配身边养出的恶奴,蛮不讲理!一个丫鬟,都敢冲到小姐院子里撒野!
柒墨轻哼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管你之前是谁?一盏茶的时间,立刻滚出尚书府!否则,别怪我让人把你请出去!养着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可不是大小姐,你求她也没用!”
她特意加重了请字,威胁意味十足。
说完,她再次丢给屋内众人一个白眼,昂着头,像只傲娇的小公鸡,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