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菀点点头：“做得不错。”
我能怎么办，自己的人自己宠呗。
虽然未能探听到核心机密，但至少证明了雍王府并非无懈可击。
她将雍王的试探和那句关于谨言慎行的警告告诉了莫掌柜和言妙。
莫掌柜沉吟道：“雍王爷这是在敲打您，让您安分守己，不要站队，也不要再多管闲事。”
言妙却撇嘴：“我看他是心虚了，怕您查出点什么来。”
宋姝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若真想警告我，有的是更直接更狠辣的方法。他今日看似试探警告，实则……更像是一种犹豫和不确定。”
她回想起雍王那双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睛，“他似乎想从我这里确认什么，但又无法确定。所以一边敲打，一边又留有余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莫掌柜问。
“以不变应万变。”宋姝菀目光沉静，
“他让我们谨言慎行，我们就更要做好分内之事，让他抓不到任何错处。慈善、女学，都要做得更漂亮，更无可指摘。至于其他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让咱们的人，暂时停止对雍王府的探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西域商人和火莲教上。尤其是那个兜售舍利金丹的。”
既然雍王提醒她谨言慎行，那她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桀桀桀～
她倒要看看，那舍利金丹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而此刻的承王府内。
玄影正在向萧璟禀报：“……雍王邀宋司使过府，品鉴佛经，谈话约一个时辰。期间，王府后门有短暂骚动，疑似调虎离山。宋司使离开时，神色如常。”
萧璟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一株寒梅，手指间把玩着一枚黑色棋子。
“品鉴佛经？”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王这位皇弟，倒是越发有闲情逸致了。”
“王爷，是否需要加强对宋司使那边的……”玄影谨慎地问。
萧璟沉默片刻，将棋子啪地一声按在窗棂上。
这女人～一天招蜂引蝶的！迟早给她关起来。
“不必。”他淡淡道，
“看好那条西域的线。至于她……本王倒想看看，她这次，又能给本王什么惊喜。”
漩涡深处，暗流更急。
宋姝菀的指令很快得到了执行。
莫掌柜手下的商业网络和言妙的江湖渠道同时发力，目标直指那个在西域商人圈子里悄然流传、兜售舍利金丹的神秘卖家。
消息很快汇总回来。
卖家极其谨慎，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接触有实力且诚心的买家，且每次交易地点、方式都变幻莫测。
所谓的舍利金丹被吹得神乎其神，据说能延年益寿，甚至治疗某些不可言的隐疾，要价高得离谱。
言妙几次试图接触，对方都滑不溜手，警惕性极高。
“看来得下点血本，还得找个合适的鱼饵。”言妙挠着他的光头，
“这卖家精得很，普通暴发户他根本看不上，得是那种既有钱又有身份，还真的病急乱投医的主儿。”
宋姝菀眸光微闪，心中已有了人选。
几日后，京城几位家中有年老体衰长辈、又颇有权势的勋贵之家，陆续偶然听闻了舍利金丹的神奇，并通过可靠渠道，表达了强烈的购买意愿，且出手极为阔绰。
经过几轮曲折的暗中接触和验资，卖家最终同意，与出价最高、也最诚心的买家——一位家中老母病危、本人又是个笃信佛法的老侯爷，进行最终交易。
交易地点定在了南城一处香火冷清、便于控制的小寺庙的后禅院，时间就在三日后子时。
一切都在宋姝菀的预料之中。
她立刻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通过莫掌柜的渠道，无意中泄露给了京兆尹府和刑部负责稽查西域事务的官员——这些官员中，恰好有几位是雍王的门生。
她倒要看看，面对这条可能牵扯火莲教、甚至直指自身的重大线索，雍王会如何处置。
是秉公执法，抓人查案以证清白？
还是……暗中拦截，销毁证据？
三日后子时，小寺庙周围黑影重重，京兆尹和刑部的差官早已埋伏就绪。
然而，直到约定的时间过去半个时辰，禅院内依旧寂静无声，别说卖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差官们按捺不住冲进去，只抓到那个一脸懵逼、苦等不到卖家的老侯爷家仆。
交易取消了。
卖家仿佛凭空消失，再无踪迹。
消息传回，宋姝菀并不意外。
雍王果然警觉，宁可放弃这条线，也不愿冒险。
“倒是够果断。”她冷笑。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条线就此中断时，言妙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那卖家虽然没露面，但小僧我鼻子灵啊！”言妙得意洋洋，
“我提前在那破庙附近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撒了点特制的千里香粉末，无色无味，人沾上了，三五天内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子极淡的甜腻味儿，普通人闻不见，可我养的那几只宝贝老鼠能追踪到。”
宋姝菀：“……”
这法子真是又损又有效。
不过就不能养一些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在我们那个世界老鼠是要被打死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老鼠一路追啊～”言妙眼睛发亮，
“您猜怎么着？那香味最后消失的地方——是雍王府后街的一处别院。虽然那院子明面上的主人是个富商，但我查了，那富商的老婆的妹夫，是雍王府的一个管事。”
雍王府！
果然与他有关！
宋姝菀心脏狂跳，面上却保持冷静：“证据呢？光凭香味，定不了罪。”
“光香味当然不行。”言妙嘿嘿一笑，
“但小僧我趁着夜黑风高，溜进去逛了一圈您猜我发现了什么？那别院的地下密室里头，藏着不少好东西呢～西域的香料、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药材，还有……炼制那种金丹的半成品和工具。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搬空了，但角落里还残留着点粉末，和我之前偷来的样本一模一样。”
铁证！
宋姝菀深吸一口气。
雍王……他果然与火莲教有染。
至少，他庇护了火莲教的人，甚至可能利用他们在炼制那种害人的金丹。
啧～挺疯批啊，病娇王爷黑心肠。
他想做什么？用这些丹药控制谁？
皇帝？还是其他朝中重臣？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掌握了这个秘密，就等于握住了一把能彻底毁灭雍王、也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双刃剑。
她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是直接将证据交给萧璟？
还是……以此要挟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