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西侧的刑房里,血腥味混着汗臭,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气息。被活捉的死士被铁链吊在房梁上,脚尖勉强能触到地面,玄色的劲装早已被血浸透,贴在身上像层肮脏的皮。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 那是昨夜被玄甲卫打断的,断裂的骨头刺破皮肉,露出森白的茬口,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光。
“说不说?” 尉迟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手里的皮鞭 “啪” 地抽在旁边的刑具架上,铜镣铁钳碰撞的脆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他已经在这里耗了两个时辰,从日头偏西到月上中天,眼前的死士却像块捂不热的顽石,除了粗重的喘息,半个字都不肯吐露。
死士的头垂在胸前,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只有偶尔滚动的喉结证明他还活着。玄甲卫的酷刑他挨了个遍:烙铁烫过的胸口还冒着白烟,指骨被夹棍夹得变形,脚踝处的皮肉被铁钩撕开,露出下面的筋络 —— 可他就是咬紧牙关,连闷哼都吝于发出。
“将军,要不试试这个?” 旁边的侍卫递过个黑陶碗,碗里盛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是京兆尹用来对付硬骨头的 “醒神汤”,里面掺了曼陀罗和附子,能让人意识模糊,却又保持着清醒的痛觉,是撬开嘴的利器。
尉迟恭接过陶碗,走到死士面前。他用匕首挑开死士嘴里的破布,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当碗沿碰到死士嘴唇时,原本毫无反应的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在房梁上 “咯吱” 作响,眼里迸发出惊恐的光 —— 他显然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不想喝?” 尉迟恭冷笑一声,捏住死士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太子让你们烧胡椒苗,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是黄金还是官爵?”
死士的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头濒死的野兽。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滴在他胸前的伤口上,激起细密的泡沫。当药液渗入皮肉时,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是剧痛和药效开始发作了。
“说!” 尉迟恭猛地松开手,死士像条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撞在身后的土墙,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 是太子殿下……” 死士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他说…… 说李杰要是成了功…… 东宫就完了……”
尉迟恭的眼神陡然锐利:“他怎么说的? 原话!”
“殿下说……” 死士的身体还在抽搐,意识却在药物作用下变得混乱,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指令此刻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就算烧不死…… 也要让他交不了差…… 三个月之期一到…… 交不出成果…… 陛下自然会降罪……”
房梁上的烛火 “噼啪” 爆了个灯花,照亮了尉迟恭铁青的脸。他想起三个月前太子在朝堂上力主拔掉胡椒苗,说那是 “耗损民力的奇技淫巧”;想起上个月截水事件后,太子在父皇面前辩解说是 “灌溉失误”;想起昨夜火场里那些指向东宫的证据 —— 所有的碎片此刻终于拼凑成完整的图案。
“你们接头的地点在哪?” 尉迟恭追问,手里的匕首抵住死士的咽喉,“用的什么暗号? 说清楚了,给你个痛快。”
死士的瞳孔在烛火下忽大忽小,药效让他产生了幻觉,嘴里胡乱喊着:“城隍庙…… 三更的梆子…… 接头暗号是‘胡椒红了’…… 回答‘该收了’……”
这话像道惊雷在刑房炸响。尉迟恭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刑具架上。城隍庙、三更梆子、“胡椒红了” 的暗号 —— 这些与上个月王德招供的内容分毫不差! 当时王德说,东宫的人每月初三会在城隍庙后屋交接,用的就是这句暗号,没想到这次纵火,用的竟是同一个接头方式。
“还有谁参与了?” 尉迟恭的声音发颤,是愤怒,也是震惊。他没想到李承乾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用同一套人马、同一套暗号,在长安城的眼皮子底下接连搞小动作。
“翊卫营的…… 丙字营…… 一共十二人……” 死士的头软软地垂着,意识开始模糊,“昨夜去了六个…… 三个死在外面…… 两个…… 两个烧死在棚里…… 就剩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阵微弱的喘息。侍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摇了摇头:“将军,没气了。” 药物和伤势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这个忠心耿耿的死士,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场酷刑。
尉迟恭看着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久久没有说话。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护心镜上的虎头吞口仿佛活了过来,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死士的招供像块巨石,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 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 “一时糊涂”,而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把供词记下来,让仵作验尸。” 他转身往外走,皮靴踩过地上的血渍,发出 “吱呀” 的声响,“尸体暂时不要处理,留着当证物。”
刑房外的月光格外明亮,将禁苑的影子拉得老长。临时棚里还亮着灯,李杰正带着老张他们给胡椒藤套上防虫的纱袋。那些即将成熟的青果被小心地包裹起来,像襁褓中的婴儿,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李大人还没休息?” 尉迟恭走过去,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他手里拿着刚写好的供词,墨迹还没干透,在月光下泛着乌光。
李杰抬起头,手里还捏着纱袋的绳结。他的袖口沾着泥土,左臂的绷带又渗了血,显然是干活时牵扯到了伤口。“还有三天就验收了,这些果子得盯紧点。” 他朝棚里指了指,“昨晚的火惊了它们,有几颗开始掉果蒂,得用纱袋固定住。”
尉迟恭看着那些被小心呵护的青果,又想起刑房里的惨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个农科院的高材生,只是想种出胡椒,却卷入了东宫的权力漩涡,每天活得如履薄冰 —— 换做是自己,未必能撑到现在。
“他招了。” 尉迟恭将供词递过去,“承认是太子指使的,还供出了城隍庙的接头点,和王德之前说的对上了。”
李杰接过供词,借着月光仔细阅读。当看到 “就算烧不死也要让李杰交不了差” 这句时,他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些话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 李承乾为了扳倒自己,竟然不惜毁掉可能改变大唐农业的胡椒苗。
“证据链齐了。” 李杰将供词还给尉迟恭,声音很轻,“将军打算何时呈给陛下?”
“现在就去。” 尉迟恭将供词折好,塞进怀里,“夜长梦多,万一东宫再有动作,怕来不及应对。” 他望着太极殿的方向,宫墙在月光下像条沉睡的巨龙,“陛下今夜在甘露殿批阅奏折,正好把这些呈上去。”
李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给青果套纱袋。“将军路上小心。” 他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验收那天,我会让这些果子以最好的状态呈给陛下。”
尉迟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这个李杰,身上有种奇怪的韧性,像禁苑里的胡椒藤,就算被火烧、被刀砍,只要根还在,就能顽强地活下去。可他不知道,在大唐这潭深水里,光有韧性是不够的,还得有应付暗流的手段。
“李大人多保重。” 尉迟恭翻身上马,玄甲卫的马蹄声在寂静的禁苑里格外清晰。路过刑房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在月光下像张沉默的嘴,正等待着将所有的秘密,都吐给李世民听。
临时棚里的灯还亮着。李杰蹲在母本藤前,看着那株被烧毁主干却抽出新芽的藤条。系统面板在眼前一闪,“胡椒成熟度 95%” 的字样格外醒目,下方的【权力博弈值】已经涨到了 350 点 —— 随着李承乾的罪证越来越多,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快了。” 他低声说,指尖轻轻触碰新芽的顶端。嫩黄的芽尖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颗希望的种子。三天后的验收,不仅是胡椒苗的成年礼,也是他与李承乾这场较量的终局。
远处传来玄甲卫远去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宫墙的方向。李杰知道,尉迟恭此刻正带着足以颠覆东宫的证据,走向李世民的书房。太极殿里的风暴,即将因为这份死士的招供,变得更加猛烈。
他站起身,望着东宫的方向。那里的宫殿在月光下沉默着,像头蛰伏的猛兽。但李杰知道,当李世民看到供词的那一刻,这头猛兽就会被惊醒,露出它最狰狞的獠牙。
棚外的风带着露水的湿气,吹得纱袋轻轻晃动,发出 “沙沙” 的声响。幸存的胡椒藤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黎明欢呼。李杰握紧了手里的纱袋绳,心里清楚,这场由胡椒引发的权力博弈,终于要迎来最后的审判。而他,只需要让这些青果顺利成熟,就能在这场审判中,赢得属于自己的位置。
月光渐渐西斜,禁苑的影子开始向东移动。临时棚里的灯依旧亮着,像黑夜里的一座灯塔,守护着即将成熟的希望。而通往太极殿的路上,尉迟恭的身影正疾驰而去,怀里的供词在颠簸中微微颤动,像份即将引爆的惊雷,预示着东宫的覆灭,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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