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幕 进入主墓室
卯时的青龙山水库底，寒气还没被朝阳晒透，淤泥在脚下结了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毛三蹲在那道木门跟前，指腹摩挲着门板上阴刻的篆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大唐故游击将军李公之墓。”他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涩意。身后的队员们都没作声，连最年轻的小李都看出来，队长这是在为之前的年代误判落面子。郭维站在人群外侧，手里攥着半块从入口处捡到的陶片——那是他昨天反复比对后，确认属于唐代巩县窑的实证。他没说话，只是把陶片悄悄塞进了帆布包，眼下不是纠结对错的时候。
这道木门嵌在青砖墙里，门框上还残留着朱漆的痕迹，边角处缠着几圈早已朽坏的铜丝。毛三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昨天试过了，封门石后面灌了糯米浆，硬撬容易伤着门板。小李，把千斤顶拿来，咱们从门轴这边借力。”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小李扛着千斤顶跑过来，齐军也跟着搭手，帮着垫稳木楔。他的脸色还有点苍白，自从上次说看到朱雀眼睛动了之后，就总显得心神不宁，干活时也时不时往神兽那边瞟。毛三看在眼里，递给他一块窝头：“吃点东西，别疑神疑鬼的。都是石头刻的玩意儿，能有什么邪气？”
齐军接过窝头，咬了一小口，含混地应着：“刘叔说……说动了老坟会遭报应。前几天张狗剩还说，夜里看到水库边有白影子飘着呢。”
“他那是偷东西被我撞见，编瞎话吓唬人。”毛三哼了一声，指挥着队员调整千斤顶的位置，“咱们是考古队，讲的是科学。真有报应，第一个该找的是那些盗墓的。”
说话间，千斤顶已经顶到了门轴下方。毛三喊了声“用力”，几个人一起压着摇杆，只听“吱呀”一声闷响，木门终于被顶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腐朽气息的冷风从缝里钻出来，带着点淡淡的腥气，小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队长，这里面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有文物，有墓主人的遗骸，就是没有鬼。”毛三说着，从背包里掏出矿灯，打开开关，一道光柱刺破了门后的黑暗。他率先挤了进去，郭维和其他队员紧随其后。
主墓室比想象中宽敞，足有两间土坯房那么大。正中央停放着一座青石棺椁，棺盖微微错开，像是被人动过。四周的墙壁上绘着壁画，虽然大部分已经剥落，但还能看清上面画着骑马的武士、持扇的侍女，以及一些车马出行的场景。地上铺着青石板，有些石板已经松动，踩上去会发出“空隆”的声响。
“大家小心点，别碰坏了壁画。”毛三叮嘱道，举着矿灯仔细观察着四周，“小李，把相机拿出来，先给整体环境拍照。郭老师，麻烦你看看地面的土壤分层，判断一下有没有后期扰动的痕迹。”
郭维点点头，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石板缝隙里的泥土。土是深褐色的，带着点湿润的光泽，和墓室外的黄土明显不同。他又看了看石板的边缘，发现有几块石板的接缝处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才被撬动过。
“毛队长，这里不对劲。”郭维指着划痕说道，“这些痕迹很新，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而且你看这泥土，虽然和墓室内的土壤一致，但湿度比其他地方高，像是有人 recent 在这里活动过。”
毛三走过来，蹲下身看了看：“你的意思是，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进过主墓室了？”
“可能性很大。”郭维站起身，环顾着墓室，“棺盖也是错开的，不像是自然松动。你看这缝隙，边缘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工具撬开的。”
毛三皱起眉头，举着矿灯照向棺椁。棺盖确实错开了大约半尺宽的缝隙，从缝隙里能看到里面铺着的腐朽丝绸。他刚想上前查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哎呀”一声，回头一看，只见小李手里的相机掉在了地上，镜头摔得粉碎。
“怎么回事？”毛三厉声问道。
小李脸色煞白，指着相机：“刚才……刚才我拍照的时候，好像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相机就掉了。”
“身后没人！”离小李最近的队员立刻说道，“我们都看着呢，你自己脚滑了吧？”
小李急得快哭了：“我没有脚滑！真的有人推我！那力道还挺大的！”
毛三走过去，捡起相机看了看，发现镜头已经彻底报废。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行了，别慌。可能是你太紧张了，不小心碰掉的。先别管相机了，集中精力清理现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毛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刚才他明明看到小李站得很稳，怎么会突然掉相机？而且郭维说的那些新鲜划痕和松动的石板，都说明这主墓室确实有问题。他举着矿灯，仔细照看着墓室的每个角落，希望能找到点线索，但除了那些壁画和棺椁，什么异常都没有。
就在这时，齐军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指着棺椁的方向：“队长！你看那是什么！”
毛三和郭维立刻转过头，顺着齐军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棺椁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毛三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借着矿灯的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钱，一半卡在缝隙里，一半露在外面，上面的“开元通宝”四个字还清晰可见。
“是唐代的开元通宝。”毛三松了口气，伸手想去拿铜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队员们疑惑的眼神。
“谁刚才动了？”毛三问道。
队员们都摇了摇头，说没人动。郭维走过来，看了看四周：“可能是石板松动，自己发出的声音。不过这里确实不太对劲，我们得加快清理速度，同时也要提高警惕。”
毛三点点头，不再纠结刚才的声音，拿起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起棺椁缝隙里的泥土。他知道，这座唐墓里，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些秘密，或许就和黑风岭的骨骸之谜有关。
第三十二幕 怪事频发
夜幕降临，水库底的温度骤降，帐篷里点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勉强驱散着黑暗。毛三坐在桌前，看着白天拍摄的照片底片，眉头紧锁。照片上的壁画清晰可见，但有一张拍摄棺椁的底片，背景里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像是一个人站在棺椁后面，看不清面容。
“这是什么情况？”毛三自言自语道，把底片递给坐在对面的郭维，“你看这张，是不是有问题？”
郭维接过底片，凑近煤油灯看了看，脸色也凝重起来：“这个黑影很奇怪，拍摄的时候我们都在棺椁前面，后面不可能有人。而且这个黑影的轮廓很模糊，不像是真实的人。”
“难道是底片曝光出了问题？”小李凑过来说道，他今天因为摔碎相机的事一直很自责，“都怪我，要是相机没坏，说不定能拍得更清楚。”
“不关你的事。”毛三摆了摆手，“就算相机没坏，也不一定能拍清楚这个黑影。我总觉得，这主墓室里有问题，白天那些新鲜的划痕和松动的石板，还有小李说的被人推了一把，都不是巧合。”
郭维放下底片，说道：“我今天检查了那些松动的石板，发现下面有一些细小的脚印，像是穿着草鞋踩出来的。而且石板下面的泥土里，还残留着一点黑色的粉末，和之前在骨骸指缝里发现的矿粉很相似。”
“又是矿粉？”毛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难道黑风岭的人，真的追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呜呜”的哭声，像是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小李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煤油灯打翻：“队……队长，外面是什么声音？”
毛三站起身，拿起放在床边的手电筒：“别慌，我出去看看。”
郭维和几个胆大的队员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要一起去。毛三没反对，带着几个人走出帐篷。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哭声似乎是从水库边传来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奇怪，声音怎么没了？”一个队员说道。
毛三皱着眉头，举着手电筒照向水库深处，水面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刚想转身回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回头一看，发现是放在帐篷门口的铁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生锈的镰刀，插在地上。
“这是谁干的？”毛三怒声问道，他清楚地记得，白天收工后，铁锹就放在帐篷门口，怎么会突然变成镰刀？
队员们都面面相觑，说不清楚。郭维走过去，捡起镰刀看了看，发现刀柄上缠着一圈麻绳，绳子上还沾着点泥土，和主墓室里的泥土很相似。
“这把镰刀，应该是从主墓室里带出来的。”郭维说道，“而且你看这麻绳，和我们之前在甬道小洞里发现的麻绳材质一样。”
毛三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这么说，真的有人在暗中搞鬼，而且这个人还能自由进出主墓室。”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小李的惊叫声：“队长！不好了！郭老师的放大镜不见了！”
毛三和郭维立刻赶回帐篷，只见小李站在桌前，脸色煞白，郭维放在桌上的放大镜果然不见了。桌子上还留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再挖下去，有你好果子吃。”
“太过分了！”毛三气得把纸条揉成一团，“这是在威胁我们！”
郭维却显得很冷静，他环顾着帐篷，说道：“放大镜不见了，但是我的笔记本还在。这说明对方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停止发掘。”
“那我们怎么办？”小李问道，“真的要停止吗？”
“当然不停止！”毛三斩钉截铁地说道，“越是这样，越说明这座墓里有重要的东西，也越说明黑风岭的事和这座墓有关。我们不仅要挖，还要加快速度，把真相查出来！”
郭维点点头，说道：“毛队长说得对。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防范措施，晚上安排人轮流值守，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报。另外，我们要把所有的工具都收进帐篷里锁好，避免再被人动手脚。”
毛三同意郭维的提议，立刻安排了值守人员。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不断：队员们的卷尺不见了，后来在朱雀神兽的背上找到了；晚上值守的队员说，看到一个穿黑衣的人影从主墓室里出来，飘向水库，追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甚至有人说，在夜里听到主墓室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凿石头。
队员们的情绪越来越紧张，有两个年轻队员甚至提出要退出。毛三虽然极力挽留，但也知道，再这样下去，队伍迟早会涣散。他和郭维商量后决定，必须尽快找到幕后黑手，否则发掘工作根本无法继续。
第三十三幕 齐军遇险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毛三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夜没睡，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昨天晚上，值守的队员又说看到了黑影，虽然最终什么都没找到，但大家的恐惧情绪越来越浓。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郭老师，今天我们重点清理棺椁周围的淤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毛三对郭维说道，“那些新鲜的划痕和矿粉，都说明有人在棺椁附近活动过，说不定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郭维点点头：“我同意。另外，我想再检查一下那些松动的石板，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两人分工明确，毛三带着小李和齐军清理棺椁周围的淤泥，郭维则带着其他队员检查石板。齐军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铲着棺椁旁边的淤泥，他的动作有些迟缓，眼神也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四周，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恐惧中走出来。
“齐军，集中精神。”毛三提醒道，“你这样东张西望的，很容易出错。”
齐军赶紧收回目光，用力点点头：“知道了，毛队长。”
就在这时，齐军的铲子突然碰到了什么硬东西。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淤泥铲开，发现是一块方形的石板，石板上有一个小小的锁扣，形状像是兽首。
“毛队长！你快来看！”齐军兴奋地喊道，暂时忘记了恐惧。
毛三立刻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这是一个暗格。小李，拿刷子来，把上面的淤泥清理干净。”
小李赶紧递过刷子，毛三小心翼翼地刷着石板上的淤泥，兽首锁扣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锁扣是铜制的，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虽然有些生锈，但依然能看出做工很精美。
“这个暗格应该是墓主人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毛三说道，“看这个锁扣的样式，和我们之前发现的突厥兽首金饰很相似，说不定里面存放的是和突厥有关的东西。”
郭维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我看看。”他仔细观察着暗格和锁扣，说道，“这个锁扣确实有突厥风格，而且上面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和之前看到的划痕一样，都是新的。看来有人已经打开过这个暗格了。”
毛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么说，对方的目标就是这个暗格里的东西？”
他伸手想去触摸锁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的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齐军突然向前倒去，“咚”的一声撞在青石板上，昏了过去。
“齐军！”毛三和郭维同时惊呼，赶紧跑过去扶起齐军。只见齐军的额头磕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毛三问道，环顾着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
小李吓得脸色煞白：“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就站在齐军旁边，突然看到他背后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下，然后齐军就倒下去了。”
“又是人影！”毛三怒不可遏，“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躲在暗处搞鬼？”
郭维检查了一下齐军的伤势，说道：“伤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需要赶紧处理。小李，快去拿急救包！”
小李赶紧跑回帐篷拿急救包，郭维则用干净的毛巾按住齐军的伤口止血。毛三举着矿灯，仔细照看着四周，希望能找到那个黑影的踪迹，但墓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身影。
“毛队长，你看这里！”郭维突然说道，指着暗格旁边的地面。毛三走过去，只见地上有少量黑色的粉末，和之前发现的矿粉一模一样。
“又是矿粉。”毛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人和黑风岭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先是吓唬我们，现在又动手伤人，显然是不想让我们打开这个暗格。”
这时，小李拿着急救包跑了回来，郭维赶紧给齐军处理伤口。包扎好后，齐军慢慢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我……我怎么了？”
“你被人推了一把，磕到了头。”毛三说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有没有看到推你的人长什么样？”
齐军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当时我正在清理暗格周围的淤泥，突然感觉背后被人用力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看到推我的人长什么样。”
毛三叹了口气，知道从齐军这里也问不出什么线索。他看着那个暗格，说道：“不管这个人是谁，我们今天一定要打开这个暗格，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郭老师，你有办法打开这个锁扣吗？”
郭维仔细看了看锁扣，说道：“这个锁扣是老式的，没有钥匙很难打开，但我可以试试用工具撬开。不过要小心，别把锁扣弄坏了。”
毛三点点头：“好，你试试。我来警戒，防止那个人再搞鬼。”
郭维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动着锁扣。毛三举着矿灯，警惕地看着四周，小李则扶着齐军，慢慢退到帐篷门口。
过了一会儿，只听“咔哒”一声，锁扣被撬开了。郭维打开暗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空的？”毛三和郭维都愣住了，没想到暗格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看来那个人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郭维说道，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