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间弥漫着冰冷的雾气。
罗斯林恩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最后一次检查了地图和装备。
将自己的手机调整到静音模式,妥善收好后,他就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那条由银线指引的道路。
山路崎岖难行,越往深处,魔法的痕迹就越发明显。
奇怪的魔力漩涡干扰着方向感,古老的防护咒语碎片隐匿在岩石与树木之间,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风格诡异的石雕。
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麻瓜或巫师文明,更像是格林德沃鼎盛时期留下的,已被遗忘的标记。
地图上的银线并非总是笔直,它时常绕开某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区域,指引他通过一些看似无路可走的密林或岩缝。
罗斯林恩全神贯注,魔杖时刻握在手中,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的踏入一个被时间和魔法遗忘的角落。
徒步行走了整整两天,夜晚,他就在避风处搭起帐篷,施放防护咒语,靠着带来的干粮和清水果腹。
手机在这里基本信号全无,反倒真正令这里成了一处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当然,没信号他也会偶尔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映出自己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脸,还有之前临走前他特意偷偷存下的,西弗勒斯在熬制魔药时专注的侧影。(在和西弗勒斯告别后其实没离开多远,悄悄溜回去偷拍的)
冰冷的屏幕无法传递温度,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慰藉。
第三天下午,当他在翻越一个异常陡峭的山隘时,周围的空气陡然一变。
一种沉重、压抑、带着无尽岁月与孤独感的魔力场,忽然就如同实质般笼罩了下来。
地图上的银色光点几乎不再移动,变得异常明亮。
他抬起头,看到了它。
那是一座依偎在嶙峋峭壁之上的,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的巨大塔楼。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灰暗的,近乎黑色的墨绿,造型冷峻、尖锐,充满了非人的、令人不安的几何感。
没有任何温暖的灯光,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高耸的、仿佛要刺破灰暗天空的尖顶。
以及,塔楼周身缠绕不散的,肉眼可见的魔法氤氲。
那就是纽蒙迦德城堡的巫师监狱,第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永锢之塔。
一条狭窄的,开凿于悬崖之上的石阶,如同垂死的巨蛇般,蜿蜒通向那扇巨大、沉重、紧闭的黑色金属大门。
门前是一片不大的平台,空旷而死寂。
罗斯林恩站在平台边缘,感受着那几乎令人窒息的魔力威压和深入骨髓的孤寂感。
他整理了一下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漠然。
他抬脚迈步上前,最终走到了那扇巨大的黑门前。
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或门环,只有中心位置雕刻着一个他曾在校史书籍中见过的,如今已几乎被世人遗忘的符号——死亡圣器的标志。
仔细端详了片刻,确认凭借自己,他应该是打不开这扇大门后,罗斯林恩就从怀中取出了邓布利多的推荐信。
然后,羊皮纸在接触到纽蒙迦德城堡大门散发出的魔力磁场时,忽的微微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上面的纹路就仿佛活了过来。
他举起信件,并将其轻轻按在那个死亡圣器的标志之上。
没有声音,没有震动。
但那扇沉重得仿佛几个世纪都未曾开启过的黑色大门,却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内是深邃无边的黑暗,以及一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陈旧石料、灰尘、枯寂和某种强大却内敛生命气息的冰冷空气。
罗斯林恩没有丝毫犹豫,握紧了手中的推荐信,便迈步踏入了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黑暗之中。
大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直到最后的微光彻底消失。
罗斯林恩被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吞没,只有手中信函散发的柔和白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勉强照亮脚下冰冷,打磨光滑的石板。
空气凝滞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年灰尘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腐败气息,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丝丝缕缕,钻入鼻腔,令人莫名心悸。
他稳住心神,借着信函微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无比宽阔却异常空旷的走廊起点。
廊柱高耸,隐没于上方无尽的黑暗,两侧石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装饰或火炬台,只有无尽的,向前延伸的幽深。
信函上的白光微微偏转,最终指向其中一条走廊的深处。
跟随着指引,他迈步前行,脚步声被巨大的空间完全吸收,仿佛行走在一个巨兽的消化道内,寂静压得人耳膜发胀。
走了不知多久,远处才出现了一点幽绿的光芒。
那光芒,来自一个更为巨大的圆形厅堂。
几枚幽绿色的水晶悬浮在半空,缓慢旋转,投下扭曲变幻的光影,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就仿佛噩梦中的场景。
光影交错间,两个身影如同从墙壁中渗出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他们穿着暗沉如夜色的长袍,脸上覆盖着打磨光滑,毫无纹饰的金属面具,连眼睛处的孔洞都深不见底。
没有魔杖,但周身散发着与这座塔楼同源的,冰冷死寂的魔力波动,如同两尊被赋予活动的守卫石像。
罗斯林恩停下脚步,再次高举邓布利多的信函。
珍珠白的光芒似乎刺激到了那幽绿的光源,使得它们的旋转略微加速,投下的光影更加诡谲。
守卫没有任何动作,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骤然增强,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推离。
信函上的白光稳定地闪烁着,邓布利多的魔法印记在羊皮纸上流转。
僵持了足足一分钟,正前方的守卫才极其缓慢地,以一种非人的,关节未曾弯曲般的姿态,向侧面平移了一步。
另一个守卫见此,也只能随之侧身。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只有深不见底的沉默和放行。
罗斯林恩面色不变,手里依旧握紧着那张信函,从他们之间穿过。
他能感觉到那金属面具之下,似乎有无形的视线烙在他的背上,冰冷刺骨。
穿过这令人不适的前厅,他的面前是一条陡然变窄,盘旋向上的石阶。
信函的光芒持续闪烁,似在指引着他向上而去。
石阶陡峭,边缘已被岁月磨圆,周围的空气也愈发冰冷刺骨,那股甜腻腐败的气息几乎成了背景的一部分,无处不在。
攀登的过程漫长而孤寂,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相伴。
塔楼内部的空间魔法显然远超外部所见,他只觉自己已经向上走了远超塔楼外部可能的高度。
终于,石阶尽头是一扇孤零零的,厚重古老的橡木门。
门上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锁孔。
就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手中信函的光芒忽然就达到了顶峰,随即又仿若燃尽的烛火般迅速黯淡、熄灭,变回了一张普通的,写有字迹的羊皮纸。
它的引导作用,到此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