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夜叩柴门，暗影同盟
是夜，月隐星稀，太玄宗笼罩在一片沉寂的黑暗里，唯有各峰巡逻弟子偶尔掠过的遁光，划破静谧。
林霄并未在自己的居所修炼。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衫，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霜华峰。他没有使用遁光，仅凭肉身力量和对地形的熟悉，在阴影与建筑死角间穿梭，避开了几波巡逻队伍，目标直指外门那片破旧的区域。
最终，他停在了一扇吱呀作响的柴房木门前。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冰灵之力，在门板上按照特定的节奏轻叩了三下，停顿，又叩了两下。
这是他与顾危约定的暗号。
门内沉寂片刻，随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望了出来。见到是林霄，那眼神中的警惕才稍稍褪去，让开身形。
林霄闪身而入，房门立刻被关上，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从破旧的窗棂缝隙渗入，勉强勾勒出顾危靠着墙角、蜷缩在草堆上的轮廓。
“你胆子不小，这时候过来。”顾危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贯的冷意。他腿上那副用于伪装的“冰阶”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映照出他比往日更显苍白的脸。
林霄没有点灯，随意在门口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墩上坐下，开门见山：“柳月月和柳清清，今日去了霜华峰。”
黑暗里，顾危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所为何事？”
“试探。”林霄言简意赅，将白日里与柳氏姐妹的对话，以及邢江最后的提醒，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绪，如同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
听完，顾危沉默了良久。黑暗中，只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柳月月……”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她比柳清清难缠百倍。织罗那条老狐狸，把她当接班人培养。她接近你，绝不仅仅是监视。”
“为了凌子牧？”林霄根据白日的观察推测。
“凌子牧是一部分原因。”顾危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毒蛇吐信，“玄剑堂玄霜子是掌门亲弟，虽一心剑道，但在宗门内地位超然。凌子牧是他最看重的弟子，若能通过联姻或其他方式将凌子牧乃至玄剑堂拉拢到掌门夫人一派，对织罗和穆挽情而言，是巨大的助力。”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冷：“但你，林霄，变异冰灵根，关书华看重，如今又与凌子牧交好……你本身，就已经成了一块值得争夺的筹码。柳月月今日之举，既是试探你的底细和与凌子牧的关系深浅，恐怕也存了……若能掌控你，便间接影响了霜华峰与玄剑堂联系的念头。”
林霄心中凛然。顾危的分析，将他所处的境地剖析得更加血淋淋。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隐藏秘密的个体，而是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宗门高层派系斗争的漩涡中心。
“织霞峰……为何对掌门夫人如此死心塌地？”林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织罗好歹是一峰之主，金丹长老，何必对穆挽情如此惟命是从？
黑暗中，顾危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充满讥讽的嗤笑。
“利益，与把柄。”他声音压得更低，“穆挽情背后是花穗城，资源雄厚。织霞峰主修灵植丹药，许多稀有药材的来源，捏在穆挽情手里。此其一。”
“其二，”顾危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残酷，“织罗早年曾有一桩丑闻，与她那位‘意外’陨落的师姐有关。而这件事的尾巴，据说被穆挽情捏在手里。所以，织罗不仅是穆挽情的狗，还是一条被拴着链子的，不敢不忠心的狗。”
林霄默然。这宗门之内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她们今日虽未得逞，但绝不会罢休。”顾危总结道，“柳清清不足为惧，但柳月月……你需万分小心。她惯会利用自身优势，扮柔弱，博同情，背后下绊子。今日她能在凌子牧面前给你上眼药，明日就能用更隐蔽的方式坏你名声，甚至……制造意外。”
“我明白。”林霄点头。他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这种高级绿茶的手段并非一无所知，只是需要更加警惕地应对。
“你那边如何？”林霄转而问道，“《枯木逢春诀》可有进展？白日里，可有人察觉异常？”他指的是柳氏姐妹到访外门可能带来的风险。
顾危微微动了动身体，黑暗中，似乎能感受到他体内那缕微弱却顽强的生机。“进展缓慢，但确有效果。白日里……确有神识扫过，比以往更细致，带着药草清香，是织霞峰的路子。不过，《枯木逢春诀》别的不行，隐匿气息乃是顶尖，她们窥不破。”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柴房内，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夜风。
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两人心头。前有掌门玄诚子如深渊凝视，后有织霞峰毒蛇般缠绕，他们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资源还够吗？”林霄打破沉默，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适合温养经脉的丹药和一小袋中品灵石，轻轻放在顾危身边的草堆上。这是他利用双倍份额节省下来的。
顾危没有推辞，只是沉默地收下。有些感激，无需宣之于口。
“接下来，按计划行事。”林霄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坚定，“你继续蛰伏，加快恢复。我会小心应对织霞峰，并尽快通过小二，与执法堂那边搭上线。宗门小比是个机会，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更多的筹码。”
“嗯。”顾危应了一声，黑暗中，他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那是对复仇和力量的渴望。
林霄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离开了这间充满绝望与希望并存的破旧柴房。
柴房内，重归死寂。顾危摩挲着冰凉的丹药瓶，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绿意，眼中燃烧着幽暗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