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坐在桌前,手里捏着细砂纸,最后一遍打磨林念拐杖的粉色扶手。
她早上洗了装豆浆的玻璃杯,现在倒扣在沥水架上,水珠还没干,顺着杯壁慢慢往下滴。
她把扶手举起来,对着窗台的阳光转了转,指尖顺着边缘摸了一圈——连最细微的小刺都摸不到了,才轻轻放在桌上。
旁边摆着准备好的螺丝和小扳手,都是按“大的放左边,小的放右边”的顺序排好的,螺丝还分了型号,用白色小纸袋装着,上面用铅笔写着“m3”“m4”,字小小的却很清楚。
她记得小陈昨天说“今天带沙拉酱”,刚才还往门口看了两眼,没见人来,正准备拿m3的螺丝试装,目光突然被窗台上的动静勾住了——一小队黑色的蚂蚁,正拖着比自己身体大两倍的面包屑,排成一条细细的线,往墙角的洞里挪。
那面包屑是昨天烤三明治掉的,她没来得及清理,没想到成了蚂蚁的“货物”。
秦翡眼睛一下子亮了,从桌下搬了个小凳子,轻轻放在窗边,还小心地转了转手机支架——把镜头对准窗台,动作轻得像怕吹走蚂蚁,连呼吸都放轻了。
然后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嘴里还小声嘀咕:“你看那只蚂蚁,绕开了窗台上的小石子,像我绕开零件盒一样,不碰疼自己。还有那只,拖着面包屑走不动了,停下来歇了歇,没放弃,真乖。”
弹幕里有人发了条急乎乎的评论:【主播别看法蚂蚁了,继续做拐杖嘛!我不是催,是怕念念等急了——念念昨天还跟我发消息说“想快点用新拐杖去公园捡树叶,秋天的叶子黄灿灿的”呢!】
“林氏医疗-林晚”的弹幕立刻弹出来,带着点无奈却不凶:【你别急呀!念念妈妈刚才还在群里发消息,说“让主播慢慢做,不急,念念在家玩布娃娃也开心,还把布娃娃的衣服洗了晾干”!】
【你知道做一个拐杖要磨多少遍吗?主播的手上次磨零件磨红了,歇两小时怎么了?看蚂蚁怎么了,比你在这儿瞎操心强!】
秦翡没在意争执,只是笑着对着镜头,手指轻轻点了点窗台玻璃:“你们看,它们走得多齐啊,一个跟着一个,不会挤,也不会走错路——像我拼零件的时候,按‘螺丝→传感器→轮子’的顺序来,一点都不乱,不会装错,装错了还要拆了重弄,麻烦。”
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离蚂蚁还有好远,怕呼出的气吹到它们:“这个走在最前面的,肯定是‘队长’,你看它走两步就回头看看,怕后面的掉队;还有后面那只,拖不动面包屑了,旁边立刻有两只蚂蚁过来帮忙,一边一只,像我和小陈搬钛合金材料一样,一起使劲儿,就不费劲了。”
“有只小蚂蚁爬得慢,后面的没超它,还跟在后面等,像我等毛豆充电一样。”
小陈这时候拎着个小袋子走过来,里面装着沙拉酱和全麦饼干。
他刚到门口就看见秦翡盯着窗台,脚步一下子停住,还轻轻往后退了半步,小声嘀咕:“别打扰她,这时候她最专注,跟画图纸的时候一样,一打扰就容易忘事。”
他没进去,只是把袋子放在窗台边,还从口袋里掏出张便签纸,用马克笔写:“沙拉酱在左边,瓶口我擦过了,直接挤就行;饼干是全麦的,不甜,你放心吃;硅胶样品我看你桌上有,尺寸明天再对,不急。”
写完轻轻贴在袋子上,才转身离开,关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力气。
过了半小时,蚂蚁终于把面包屑搬进了墙角的洞里。
秦翡没起身,只是继续坐在小凳子上,眼睛盯着洞口,像在等什么:“它们肯定在里面分面包屑呢,说不定还有‘后勤’蚂蚁,专门负责接应,给搬东西的蚂蚁递‘水’——就像我做完活,会喝杯温水歇会儿一样,总不能一直干,会累的。”
“毛豆工作久了还要充电呢,蚂蚁也需要歇会儿,不然就没力气搬东西了。”
又等了半小时,另一队蚂蚁搬着米粒过来了,还是排成整齐的队伍,米粒比刚才的面包屑小,它们走得都快了点,触角还时不时碰一下同伴。
秦翡笑着指给镜头看:“你看,换了‘货物’,队伍还是齐的——米粒轻,它们走得都快了,效率真高,比我昨天拼螺丝还快呢。那只小蚂蚁,还帮同伴托了托米粒,真乖,像毛豆帮我捡螺丝一样。”
“环保小卫士”发了条温柔的弹幕,还附了张自己拍的蚂蚁搬家照片——照片里的蚂蚁拖着一块饼干屑,旁边还有片小小的梧桐叶,像给饼干屑挡太阳:【主播,我家阳台也有蚂蚁!上次它们搬饼干屑,搬了一下午,还会用触角碰同伴,像在说话!你说它们会不会也有‘下班时间’呀?比如太阳落山了就回家睡觉,第二天再出来干活,跟我们上班一样?】
秦翡认真地点点头,眼神跟着一只搬米粒的蚂蚁移动,看着它钻进洞里才说话:“肯定有!你看现在太阳快到头顶了,它们搬完这趟就‘下班’了——就像我们中午要吃饭休息一样,不能一直干活。”
“我上次连续拼三个小时零件,手都抖了,还是张奶奶喊我吃饭才歇的。蚂蚁也一样,不然就没力气搬东西了,说不定它们‘家’里也有像我这样的小凳子,累了就坐会儿。”
她就这么看了整整两小时,直到最后一只蚂蚁钻进洞里,再也没出来,才慢慢站起来。
揉了揉眼睛——刚才看得太专注,眼睛有点酸,又伸了个小小的懒腰,胳膊举到一半就放下了,怕碰到桌上的粉色扶手。
指尖无意间碰到窗台边的袋子,看到便签纸,才小声说:“小陈来过了呀,还带了饼干。”
她拿起扶手,指尖碰了碰,还是温的:“它们回家吃饭啦,我也该继续拼拐杖了。念念还等着用新拐杖抱布娃娃走路呢,可不能让她等太久,不然她该着急了。”
弹幕里没人再催,反而刷起一片“蚂蚁真可爱”“主播看得真认真”“歇够了再干活,不着急”。
有人还发:“我刚才也跟我家孩子一起看法蚂蚁了,他说‘蚂蚁真团结,要向它们学习,以后帮妈妈搬东西’”——大家渐渐明白,偶尔慢下来,看看身边的小事,不是浪费时间。
阳光落在粉色扶手上,把塑料的颜色染得更暖。
秦翡拿起小陈留下的饼干,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没甜味,只有麦香,她满意地点点头,才拿起螺丝和扳手,开始试装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