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卓同宇,他拿起话筒,却没说话,视线在陈梓轩身上钉了几秒。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我一直在问自己,《唱吧,少年》的冠军该是什么样?是故阳,用故事唱哭所有人?还是索彬彬,把大山里的魂带到台前?你,给了我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直视陈梓轩,目光灼灼。
“一个破坏者。你砸碎了流行的壳,把最野的东西扔了出来。这音乐没人能在KtV唱,但它必须站在这里。你告诉所有人,摇滚没死。
前面已经出场的三位选手,每一位都有自己的优势,我觉得,冠军两个字,对他们都不公平,可比赛还是比赛,但对于我来说,你们三位,甚至后面上场的张明辉,你们四位就是《唱吧,少年》的冠军。”
这番话,是今晚最重的赞誉。
陈梓轩深深鞠躬,转身下台。
回到后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被汗水冲刷得发白。
索彬彬猛地窜过去,绕着他转圈,像在研究什么外星生物:“陈梓轩!你刚才是被什么玩意儿上身了?我眼睁睁看你张嘴要吞掉舞台!”
陈梓轩没理他,从口袋里摸出润喉糖,剥开塞进嘴里,一开口,嗓子全是砂纸摩擦的声音:“嗓子要断了。”
“断?我耳朵都快炸了!”索彬彬捂住耳朵,“你跟老张压轴,算你们狠。你要在我前面唱,我那点苗家小调,早被你吼成一锅浆糊了!”
众人被他逗笑,紧绷的神经松动下来。
故阳看着陈梓轩,脱口而出:“陈梓轩,太帅了。”
陈梓轩嚼着糖,嘴角扯了一下,算作回应。
后台的气压骤然降低。故阳的情感,索彬彬的民族,陈梓轩的毁灭。
三座山,一座比一座险。
现在,所有目光都烧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好了,各位,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
舞台上,董雪兰的声音吊起所有人的心弦。
“今晚,我们听到了青春,听到了故乡,也听到了怒吼。那么,最后一位冠军候选人,将为我们带来什么?他能否守住不败战绩,再创辉煌?”
镜头切到后台,张明辉站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仿佛要去参加一场婚礼。
他吐出一口气,目光扫过故阳、索彬彬、陈梓轩。
张明辉笑了笑,他伸出手,和故阳的手在空中轻轻一碰。。
“我去了。”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张明辉!”
在震耳的欢呼中,张明辉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那束独属于他的,最后的聚光灯。
索彬彬突然想起:“对了,明辉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故阳:呃?太长了,他没记住。
还是陈梓轩靠谱,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响起:“记忆中不会坠落的烟火。”
索彬彬闻言,手指在下巴上摸了摸:“这个主题,我想不到有什么歌了。”
舞台瞬间被黑暗吞没。
死寂里,风声钻进耳朵,犹如刀子刮过骨头时呜咽。
巨大的纱幕垂落,雪花砸在上面,无声无息,要把整个演播厅冻住。
后台,索彬彬打了个寒噤,搓着手臂:“怎么回事?空调疯了?”
没人理他。
“如果有时间,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
大屏幕上,寒风大雪包裹着歌曲信息。
《漠河舞厅》
演唱:张明辉(柳爽)
作词:落幕(柳爽)
作曲:落幕(柳爽)
就在这时,张明辉的声音从黑暗里渗出来,干净,却死死压着什么。
他把自己藏在阴影中,像个幽灵,为眼前的画面配上独白。
舞台角落,一盏落地灯“啪”地亮了,昏黄的光只够照出一个佝偻的背影。
老人头发全白,穿着洗旧的中山装,独自坐在舞池边,望着空荡荡的前方,指尖在膝盖上一下下敲着。
镜头推进,逼近他的袖口,那里叠着一块旧手帕,一个丝线绣出的“芸”字,落在所有人的眼睛。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有见过有人,
在深夜放烟火。
......”
歌声像引子,纱幕缓缓拉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舞池的另一头,一束橘光破开黑暗。
光里,一个同样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正抱着一个红裙姑娘跳舞。
女人的裙摆旋成一团火。
光看穿着便知,这是年轻时的他,和他的“芸”。
纱幕朦胧,犹如回忆一般。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花园里,有裙翩舞起,
......”
另一边白发老人站了起来。
他走进空旷的舞池,动作僵硬地起舞,左手抬起,隔空虚握,像在牵引一个看不见的灵魂。
他的舞步蹒跚,每一步都踩在回忆的鼓点上,身影时而与那个年轻的自己撕裂,时而又重叠。
一台老唱机模糊的旋律混进伴奏,回忆里的男女相视而笑,姑娘踮脚,为男人擦去额角的汗。
后台的索彬彬张着嘴,忘了呼吸。
故阳死死盯着屏幕,他好像看见了自己那首歌里,“错过”的尽头,是再也抓不住的失去。
“如果有时间,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
歌声一转,舞台被撕裂。
回忆里的橘光炸开,被一片猩红吞噬。
虚拟火焰腾空而起,爆裂的噼啪声钻进耳膜,尖锐,急促,一下下敲着心脏。
光里,红裙女子的身影被烧得透明,她惊恐地伸出手,想抓住爱人,身体却在红光里寸寸消融。
年轻的男人扑通跪下,发疯似的伸手去抓,指缝间只剩下空气。
现实中,老人的舞步猛地钉在原地。
他停在舞池中央,双手抬起,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那盏灯,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后台,索彬彬倒吸一口气,眼眶瞬间烧红。
张明辉的歌声再次响起,旋律变了。
融入了鼓组和弦乐轻轻加入,情绪适度升温,却不浓烈。
唱腔也同时改变,采用“弱混声”或“气声”为主的发声方式。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有见过有人,
在深夜放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