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苏晚被陆沉渊紧紧攥着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热度和轻微的颤抖。他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又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复杂得让她心惊。
“我……没事。”苏晚试图挣脱他的钳制，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陆沉渊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全身，确认她除了头发凌乱、气息微喘之外，确实没有明显的伤痕，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分，但攥着她肩膀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我不是让你待在书店，等我的人吗？！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他的质问劈头盖脸而来，但苏晚却从中听出了不同于以往掌控欲的、更真切的情绪。
“如果我只是待在书店等你的人，现在可能已经成为莫天擎的阶下囚了。”苏晚冷静地回应，试图用理性平复他过于激动的情绪，“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行动也很迅速。你的安保人员被大部分牵制在外围，这个人，”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是专门针对备用通道来的。我别无选择，只能自救。”
陆沉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眼神更加冰冷。他当然看得出这个男人的专业素养，也明白苏晚说的是事实。但正是这种“事实”，让他更加愤怒和后怕。如果他晚来一步……
他不敢想下去。
“自救？”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苏晚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置信，“用一根钢筋？苏晚，你到底……”他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刚才那狠辣果决的身手。
苏晚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无论如何掩饰，部分实力还是暴露了。
“我以前……学过一些比较实用的防身术。”她再次祭出这个万能的、却越来越站不住脚的理由。
陆沉渊显然不信，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步步紧逼地追问。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回去再慢慢算账”。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但依旧站在她面前，形成一种无形的笼罩。他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秦昊的电话。
“清理现场，痕迹处理干净。查清楚这个人的来历和所有关联信息。”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和条理，“另外，海外那边的情况，每十分钟向我汇报一次。”
挂断电话，他看向苏晚，语气不容置疑：“这里不能待了。跟我走。”
“去哪里？”苏晚问。
“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陆沉渊没有多说，拉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她朝地下室另一个出口走去。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
苏晚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看他冷硬的侧脸轮廓，这一次，她没有再挣扎。
经过刚才生死一线的搏杀，以及陆沉渊那超出预料的、充满戾气却又带着恐慌的救援，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避免地越过了某条危险的界线。
他看到了她隐藏的獠牙，而她，也看到了他冷静面具下，那为她而失控的一角。
这对他们之间的博弈意味着什么？苏晚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规则，或许要改变了。
坐进陆沉渊不知何时停在附近巷子里的另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里，苏晚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轻声问道：“你不是应该去处理海外的紧急事务吗？”
陆沉渊专注地开着车，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那边有秦昊和团队盯着。相比之下，”他的语气顿了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这里有更让我放心不下的事。”
苏晚的心微微一颤，没有再问。
车厢内陷入沉默，但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张力，却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他们都清楚，经过今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