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口的藤蔓被晨露浸得发沉,苏星河用枯枝拨开挡路的荆棘,指腹被尖刺划开细口。他将血珠抹在岩壁的青苔上,淡红色在潮湿的绿影里洇开:\"星宿派的'追魂蚁'对人血最敏感,这法子能让他们多绕两刻钟。\"
影刃正用烧红的匕首烫烤后背的伤口,铁腥气混着皮肉焦糊味在洞里弥漫。钱多多往龙战额头的伤口撒草药时,指节突然被攥住——少年的睫毛上凝着血痂,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呓语:\"盟主的剑......\"
\"玄铁重剑沉得很,星宿狗抬不动。\"影刃用布带勒紧伤口,声音哑得像磨过石头,\"苏前辈,你的计划得改改。\"他盯着洞外盘旋的乌鸦,那些鸟雀在山神庙方向盘旋不去,\"丁春秋要是搜不到毒经,定会放火烧庙。\"
苏星河从怀中掏出张泛黄的羊皮卷,用石块压住边角。图纸上的山神庙剖面图用朱砂标注着暗格,最深处画着个月牙形符号:\"这是当年逍遥派留下的机关枢纽,就在神龛底座下。但要启动它,得用......\"
\"用什么?\"钱多多突然拔高声音,又慌忙捂住嘴。他看见影刃后腰的伤口正渗出血来,染红了垫着的麻布。
\"得用星宿派的'腐心钉'作钥匙。\"苏星河的指甲掐进羊皮卷,\"丁春秋当年叛逃时偷走了十二枚,现在多半带在那几个黑袍弟子身上。\"
影刃突然起身,腰间的短匕撞到石壁发出轻响。他往靴筒里塞了把淬过曼陀罗汁液的飞刀——那是老夫子剩下的最后几包药粉炼制的:\"我去。\"
\"你疯了?\"钱多多扑过去拽他的胳膊,却被甩开。少年的手背上还留着被铁链扫过的淤青,\"你后背的伤......\"
\"再拖下去,连玄难大师的尸骨都保不住。\"影刃将半块干粮塞进嘴里,粗粝的麸皮剌得喉咙生疼,\"你们往少林方向走,过了黑风口就是少室山范围。\"他从怀里摸出片撕碎的衣角,上面沾着玄难大师的血,\"把这个交给少林监寺,他们会信。\"
苏星河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过结痂的伤口:\"我去引开丁春秋,你趁机取毒经。\"老人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倒出颗琥珀色的药丸,\"这是'假死丹',能让脉息暂停半个时辰,但药性过了会......\"
\"会怎样?\"
\"会像被万蚁啃噬。\"苏星河将药丸塞进影刃手心,\"但总比被丁春秋的'三笑逍遥散'毒死强。\"
山神庙的梁柱已被熏得发黑。影刃伏在断墙后,看见丁春秋正用铁拐杖挑起玄难大师的袈裟。黑袍弟子们在泥里翻找时,铁链拖过碎石的声响让影刃攥紧了袖中的飞刀——有个星宿弟子的腰间挂着串铜铃,铃舌竟是用腐心钉熔铸的。
\"师父!这有处裂缝!\"有弟子突然高喊。影刃看见神龛底座被撬开个豁口,朱砂画的月牙符号正被刀尖刮蹭。他摸出苏星河给的火折子,吹亮的瞬间突然僵住——那弟子腰间的铜铃响了,三短一长,正是星宿派召集同伴的信号。
影刃掷出飞刀的同时,听见身后传来铁拐杖拄地的闷响。丁春秋的绿袍在断墙后一闪,链锁带着腥风缠过来时,他猛地往神龛下滚去。额头撞在石阶的瞬间,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是玄铁重剑的剑柄,朱建军竟将剑插进了机关枢纽的缝隙里。
\"抓住他!\"丁春秋的嘶吼混着铁链破空声传来。影刃拽着剑柄往外拔,铁锈磨得掌心出血。剑身在石缝里卡得极紧,他突然想起朱建军左臂的黑纹,那纹路蔓延的方向,竟与剑柄上的刻痕重合。
当最后一寸剑身抽出时,神龛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影刃掉进暗格的瞬间,看见丁春秋的铁拐杖扫过头顶,带起的绿烟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暗格里弥漫着霉味,他摸索着摸到个布包,拆开时却愣住——里面只有半本《毒经》,缺的正是记载蚀心蛊的后半部。
洞顶突然落下碎石,影刃抱着毒经往暗格深处滚去。他听见丁春秋在上面狂骂,铁拐杖砸得石壁咚咚作响。就在这时,腰间的假死丹突然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皮肉里烧——苏星河的拖延,怕是已经到了极限。
暗格尽头的石壁突然松动,影刃用剑柄撞开时,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外面是片陡峭的山崖,山涧的水流声从下方传来。他回头望了眼山神庙的方向,浓烟正顺着山脊蔓延,像条扭动的黑蛇。
将半本《毒经》塞进怀里时,影刃的指腹摸到页边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划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少林\"二字,墨迹里还混着暗红的血点——是朱建军的笔迹。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影刃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血痕。那是刚才拔剑时被划伤的,血珠滴在崖边的青草上,很快被风吹干。他握紧剑柄往黑风口走去,玄铁重剑的重量压得肩膀生疼,却让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