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散场时,夕阳正把老院染成蜜糖色。苏星晨坐在藤椅上,翻看着张大爷拍的照片,指尖抚过那张她吻陆延脸颊的瞬间——他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嘴角却咧着藏不住的笑,背景里的糖纸串在风里飘,像串起了半空中的彩虹。
“这张得洗出来,放客厅最显眼的地方。”陆延端着两杯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视线落在照片上时,喉结轻轻滚动,“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你口红蹭在我脸上,像颗没化的糖。”
苏星晨笑着拧开瓶盖,递给他一杯:“你当时攥着我的手,差点把我骨头捏碎。”她忽然想起刚才敬酒时,周明起哄让陆延说句情话,他憋了半天,只红着脸说“她比糖甜”,引得满桌人笑他嘴笨。
其实他从不是嘴笨,只是把情话都藏在了细节里——是她喝汤时,他悄悄把香菜挑出来;是她被太阳晒得皱眉时,他立刻把伞往她这边歪;是此刻,他看着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口袋,那里还揣着她塞进去的两张糖纸。
母亲被护工推着过来,手里拿着个相框:“刚张奶奶让人送来的,说是给你们的新婚礼物。”相框里是张老照片,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张奶奶和张爷爷站在老院的槐树下,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却笑得比阳光还亮,两人身后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串五颜六色的糖纸,风一吹,像在跳舞。
“张奶奶说,这是她当年嫁过来时拍的,”母亲轻声说,“她说糖纸串是老规矩,代表日子像糖一样,串一串,甜一串。”
苏星晨把相框摆在石桌上,和他们刚拍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新照片的鲜亮和老照片的泛黄交叠着,像时光在对话——原来有些温柔从不会过时,就像糖纸串的甜,从张奶奶的年代,传到了他们手里。
陆延忽然起身,拉着她往仓库走:“去放今年的时光胶囊。”
仓库里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落在那个上了锁的木箱上。陆延打开箱子,苏星晨把那两张糖纸轻轻放进去,旁边是她的作文本和他的信,再旁边,是今天刚收到的银镯子盒子。
“明年放什么?”她问,指尖拂过糖纸的褶皱。
“放我们的结婚证,”陆延毫不犹豫,“后年……放孩子的小鞋子。”
苏星晨的脸颊瞬间红透,伸手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抓住手腕,往怀里带。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叠,台灯的光晕把他们裹在中间,像块被温柔包裹的糖。
“其实不用等后年,”陆延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我已经开始攒了。”他从箱子底层摸出个小小的布偶,是用蓝布缝的小熊,针脚歪歪扭扭,耳朵还少了一只,“这是我学着缝的,等有了孩子,就说是你当年给我补的。”
苏星晨笑出了声,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小熊的蓝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把缺耳朵的布偶兔子塞给她,说“这样就跟你一样,少了颗门牙也可爱”;现在他缝了缺耳朵的小熊,笨拙的温柔里,藏着和当年一样的认真。
离开仓库时,陆延锁上门,把钥匙放进她的手心。“以后每年都由你来锁,”他说,“就像日子,得由你掌着舵才安心。”
院门口的糖纸串还在风里响,月光落在红布上,像撒了层银粉。苏星晨看着石桌上并排的两张照片,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把此刻的甜,藏进时光的胶囊里,等多年后再打开时,照片里的余温还在,身边的人还在,糖纸里的甜,也还在。
陆延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明天去拍婚纱照吧,穿你喜欢的白裙子,我穿西装,口袋里……还放糖纸。”
苏星晨点头,转身回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混着糖纸的甜,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就像这照片里的余温,不用刻意加热,也能暖得恰到好处,甜得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