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万米高空,罡风怒号。白莲法相与不良帅法相的身影在云层间疾速穿梭,金色枪影与莲华剑气碰撞的流光不时撕裂天幕,如陨星般坠向大地。
底下的修士们仰首凝望,拼力运转灵力,才勉强捕捉到高空的残影。有人失声惊叹:“东仙前辈的白莲法相,竟能与不良帅战至这般境地!那剑光快得连轨迹都看不清!”
“不良帅的枪法更显霸道!方才那一枪,竟直接将云层捅了个通透!”
凡人们却只能瞧见天幕上金白二色的流光不时闪过,听得隐约雷鸣般的巨响滚滚传来,纷纷猜测是不是要天降暴雨。唯有少数亲历过人妖大战的老者,望着高空喃喃低语:“是不良帅……他的气息,和当年分毫不差。”
高空之上,李东仙催动白莲法相,挥起巨剑,莲华剑气如银河倒泻,倾泻而下:“怎么?就这点能耐?”他剑招陡然加快,“百年前纵横疆域的不良帅,去哪了?难道是被雷劫磨平了锐气不成?”
玄袍裹着景云的不良帅法相不闪不避,玄色长枪横空一扫,将漫天剑气尽数崩碎。他非但不怒,反而朗声长笑,声音穿透凛冽罡风,响彻四野:“李东仙,就凭你?也配激我?”
话音未落,不良帅法相骤然提速,枪尖凝聚起浓郁煞气,破龙拳的龙煞之力竟与枪法完美相融。枪影之中,玄龙虚影翻腾浮现,携着撕裂长空的威势,直刺白莲法相心口要害。
李东仙瞳孔骤缩,万万没料到对方竟藏了这一手,仓促间催动莲华护罩。“铛!”一声震耳巨响,枪尖狠狠刺在护罩之上,无数莲瓣虚影寸寸碎裂,白莲法相竟被震得倒飞百丈之远。
“百年不见,你的枪法倒是精进了不少。”李东仙稳住身形,莲瞳之中战意更炽,“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他长剑直指苍穹,莲剑诗稿的虚影在身后缓缓铺展,声音朗如洪钟:“且让你见识我这招,莲华怒绽破九霄!”
漫天莲华骤然炸裂,化作千万道细碎剑光,朝着不良帅法相席卷而去。高空罡风都被这股剑势搅动,凝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呼啸不止。
玄袍景云持枪而立,不良帅法相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转瞬便化为决绝:“那就让你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不良人!”
“喝!”
一声暴喝响彻云霄,不良帅法相双掌骤然亮起璀璨金光,翻天掌运转到了极致。五百丈巨大的掌影如乌云压顶,携着崩裂天地的威势,狠狠拍向席卷而来的万千剑光。
“轰!!!!”
掌影与剑光碰撞的刹那,万米高空爆发出刺目白光,震耳欲聋的巨响如九天惊雷滚过,连数万公里外的州府都能听见这撼天动地的轰鸣。无数修士循着声响方向疾驰而来,天边的光团比烈日还要耀眼,连云层都被震得消散无踪。
白光散去,高空之中只剩下两道踉跄的身影。白莲法相的莲瓣战甲布满裂痕,李东仙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缕血迹;不良帅法相的玄色战甲也崩开数处,玄袍景云的气息明显紊乱,显然二人都已灵力枯竭。
“看来,你我算是不相上下。”李东仙喘着粗气,握紧几乎要脱手的白莲剑,眼中却闪过一丝酣畅。百年了,他终于能与这位传说中的不良帅正面抗衡,酣战一场。
玄袍景云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忽然笑了:“不相上下?这一战,还没完!”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动体内仅存的气血,极速龙衍拳瞬间发动。不良帅法相的拳头骤然加速,一秒之内竟轰出数百拳,丈许大小的金色拳影如暴雨般密集,每一拳都携着龙煞之力,朝着李东仙面门狠狠砸去。
“你疯了!这是在透支气血!”李东仙又惊又怒,急忙举起白莲剑格挡。
“铛铛铛!!!”
拳影与剑刃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火花四溅。李东仙的剑招渐渐散乱,莲瞳之中闪过一丝吃力,他的灵力早已濒临枯竭,全靠白莲子输送的莲华清气支撑,哪里经得起这般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百年前你没见过的手段,今日让你见识个够!”玄袍景云嘶吼着,拳速再提,拳影之中竟浮现出无数不良人的虚影,那是五万弟兄的英魂,在助他一战。
“噗!!!”
李东仙终究没能挡住这狂猛攻势,被一拳狠狠轰在胸口,白莲法相瞬间溃散。他从高空坠落,幸好白莲子化作一道白光及时托住,才没直接摔向地面。
玄袍景云也不好受,极速龙衍拳抽空了他最后一丝气血,不良帅法相轰然崩解。他踉跄着在空中稳住身形,望着下方被白莲子接住的李东仙,声音沙哑:“这一拳,是替死去的弟兄们打的。”
远处,赶来的修士们望着高空那道孑然的玄袍身影,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终于明白,为何百年前的不良人能让九大势力忌惮,这份悍不畏死的气势,比任何通天神通都要可怕。
李东仙被白莲子护着,落在长安城头,望着玄袍景云远去的方向,苦笑一声:“你赢了。”
玄袍景云没再回头,转身化作一道玄光,朝着皇城方向疾飞而去。他知道,身着黑色劲装的自己,此刻应该已经得手,接下来,该清算那些欠下血债的人了。
玄袍景云立于高空,望着掌心那枚五彩石。石面流转着青、赤、白、黑、黄五道光晕,正是黑色劲装的自己临行前塞给他的物件,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他指尖摩挲着石面,最终却摇了摇头,击败李东仙,他靠的是自己的拳头,靠的是五万弟兄的血魂支撑,这外物,终究用不上。
但灵力枯竭的虚弱感,仍在疯狂撕扯着他的经脉。他屈指一弹,五彩石骤然碎裂,五道光晕化作滚滚洪流涌入体内。刹那间,枯竭的丹田如久旱逢甘霖,翻天掌、破龙拳消耗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金刚魂体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气息瞬间攀回巅峰,甚至比战前更胜一筹。
下方的李东仙看得目瞪口呆,扶着白莲子勉强站起身:“那是什么奇石?竟能一瞬间恢复巅峰……简直逆天!”他修行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补灵至宝。
玄袍景云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眼中寒意渐消:“好了,你我之间的账,今日算是清了。”当年不夜城虽未直接参与屠杀,却也袖手旁观,今日这一战,足以抵消旧怨。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玄色遁光,消失在天际。李东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白莲子蹭了蹭他的手背,低声道:“主人,他好强……”
玄袍景云并未返回皇城,而是直奔长安城东南的探案门总部。来时路上,他从李星辰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字,狄天杰。当年围杀不良人,下手最狠的便是这探案门,这血海深仇,他不能不报。
“狄天杰……”玄袍景云落在探案门那座刻着“明镜高悬”的牌坊前,手掌缓缓握紧。牌坊下的守卫察觉到他身上凛冽的煞气,刚要厉声呵斥,便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昏死过去。
他一步步走入探案门,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正厅之内,狄天杰正在审案,闻声抬头,见来人一身玄袍,煞气凛然,瞳孔骤然收缩:“不良帅?!”
玄袍景云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金刚护臂在日光下泛着森冷寒光。今日,这笔血债,该清了。
探案门正厅内,檀香袅袅。狄天杰端坐于案后,手中握着一枚泛黄的卷宗。看到玄袍景云的刹那,他握着卷宗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缓缓放下,抬头看向来人。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虽已九百八十五岁高龄,却依旧腰杆挺直,眼神锐利如鹰。他曾是名动疆域的盖世英雄,五百年前,他率探案门弟子直捣魔修老巢,斩灭三千魔修,一箭刺穿魔修宗主的喉咙与元婴,救下被掳走的数十万百姓。那一战让他名留青史,连当年的帝王李玄基都亲赐护国神探的牌匾。
可此刻,他脸上没有半分英雄的倨傲,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都退下。”狄天杰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厅内的探案门弟子面面相觑,大弟子苏成急忙上前:“师父,此人来历不明,气势汹汹,您……”
“退。”狄天杰猛地拍案,案几上的茶杯震得跳起。
苏成喉头滚动,终究咬了咬牙,对着弟子们挥了挥手:“走。”众人虽满心疑惑,却不敢违逆师命,鱼贯退出正厅,反手带上了厚重的木门。
厅内只剩下两人,檀香的气息在沉默中变得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玄袍景云看着狄天杰,对方的修为他一眼便看穿,元婴巅峰,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却因寿元将近,这一步,再也迈不过去。还差十五年,他便要坐化归墟。
“你来了。”狄天杰率先开口,从怀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刻着不良二字,“这是当年从那些不良人身上搜来的,这枚,是那个叫小猴的孩子的。我留了它百年,如今,该还给你了。”
铜牌被他推到案前,玄袍景云却没去接。他死死盯着狄天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死前,说了什么?”
狄天杰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他说……他娘还在等他回家吃桂花糕。”
玄袍景云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骨节咯吱作响。李星辰没说错,小猴到死,都惦记着家中的娘亲。
“当年的事,我认。”狄天杰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辩解,只有深深的疲惫,“探案门要依附皇室才能生存,我没得选。这是事实,无从更改。”
他缓缓站起身,虽身形佝偻,却透着一股决绝之意:“我知道你会来。这些年,我守着探案门,一是为了护着身后这些弟子,二是为了等你。等一个了断。”
狄天杰解下腰间的佩刀,扔在地上,刀身与青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必污了你的手。”他望着玄袍景云,眼中闪过一丝恳求,“我死后,探案门弟子与此事无关,还望不良帅手下留情。”
玄袍景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枚锈迹斑斑的不良铜牌,最终弯腰拾起。铜牌入手冰凉,仿佛还残留着小猴的体温,残留着那个孩子最后的念想。
“你的命,我会取。”玄袍景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至于探案门……若他们安分守己,我不杀无辜。”
狄天杰闻言,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缓缓闭上眼,引动了体内最后的灵力,与其被不良帅斩杀,不如自行了断,也算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噗!!!”
灵力自戕,狄天杰的身躯软软倒下,那双曾勘破无数迷案的眼睛,永远失去了光彩。
玄袍景云握着铜牌,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檀香依旧袅袅,却驱不散厅内弥漫的悲凉。
又是一笔血债,了了。
可那些逝去的不良人,终究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