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便带着一众剑宗弟子朝着湖畔最显眼的观战台走去。
刚走到台前,就有几道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拱手笑道:
“林兄,玉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地与二位相会。”
说话的是南诀一位颇有名望的江湖世家主,与林、玉二人素有交情。
“王兄,李兄,幸会幸会!”
林离恨与玉擎天连忙拱手回礼。
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老人了,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彼此之间大多相识。
几句寒暄下来,原本略显紧张的气氛便缓和了不少,众人很快就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巅峰对决。
“来了!快看湖面!云六朵也出现了!”
就在众人围着叙旧、讨论得正热烈之际,观战台上突然有人指着湖心的方向,高声惊呼出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简约的竹筏正缓缓破开湖面的波光,朝着湖心亭的方向划去。
竹筏船头之上,那个身着青色劲装、身姿挺拔的身影,正是青阳剑宗的宗主云六朵。
“宗主到!属下恭迎宗主!”
“宗主必胜!青阳剑宗称霸南诀、横扫北离!”
“宗主威武!”
随着姜黎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事先埋伏在湖畔各处的青阳剑宗弟子立刻按照预定信号,齐声高呼起来。
在青阳剑宗弟子的起哄下,带动了那些姜黎的崇拜者。
一时间,数万道声音汇聚成一股震天动地的声浪,整个流花湖都被这喊杀般的助威声笼罩,震得人耳膜发颤。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别说是那些支持烟凌霞的南诀武林人脸色大变,连竹筏上的姜黎都瞬间僵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而以百里东君为首的北离众人和以无心为首的天外天弟子,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青阳剑宗会来这么一手。
“唉,这群家伙是没长脑子吗?”
姜黎强压下脸上的错愕,表面依旧维持着一派淡定从容的宗主气度,同时压低了声音,对着身前划竹筏的笑三笑咬牙吐槽。
“谁让他们搞这种浮夸的阵仗?我要的是低调又霸气,不是这种菜市场叫卖式的助威!”
“您昨天还在发脾气说,没开打气势就输了烟凌霞一头。”
笑三笑同样面无表情地划着竹筏,眼角的余光都没敢往姜黎那边瞟,只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回嘴。
“现在这气势,够足了吧?连湖对面的鸟都被惊飞了。”
观战台的另一侧,北离雪月城的百里东君等人负手而立。
看着湖面上那略显尴尬却又自带气场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对身旁的人说道:
“这个云六朵,倒是比传闻中更有意思,行事不拘一格,倒是个妙人。”
站在他身旁的李寒衣一身白衣胜雪,握着“铁马冰河”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清冷,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徒增笑柄罢了,真正的高手,从不需要靠旁人助威来撑气势。”
“寒衣,话可不能这么说。”
司空长风手持折扇,轻轻扇动着,目光落在湖心亭顶烟凌霞微变的神色上,笑着说道。
“不管手段如何,至少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你看烟凌霞,她酝酿了半天的刀意,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浪干扰,开始变得薄弱了。”
竹筏缓缓停在距湖心亭不过三丈远的湖面上、。
姜黎收敛起脸上的细微情绪,抬头看向亭顶的烟凌霞,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
“如果我说,刚才那阵仗不是我安排的,你大概不会相信吧?”
烟凌霞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被干扰的刀意重新凝聚。
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与姜黎直视相对,神色淡然如水,语气却带着十足的霸道与坚定:
“信与不信,都已不重要。
今日你我在此相会,唯有刀剑相向,分出胜负。
出剑吧,云六朵,让我看看你挑战我的底气何在。”
“不急。”
姜黎并未急于拔剑,依旧双手抱胸,静静注视着亭顶的烟凌霞,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这世上能入我眼的武者不多,算下来只有三个半,而你,便是其中之一。
出于对你这份纯粹武道之心的尊重,我可以等你调整到最佳状态。”
与烟凌霞对视的瞬间,姜黎从那双清澈却锐利的眼睛里,看到了旁人所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的、只为武道而活的执着。
这个世界的武者虽有极高的修为上限,却大多失了这份纯粹:
或是与朝堂纠缠不清,被权力束缚了手脚;或是被世俗恩怨牵绊,难以心无旁骛。
比如北离的颜战天与洛青阳,便是困于朝堂纷争,始终无法突破自身瓶颈;又如青城山的赵玉真,终究是被世俗情感所困,落得个英年早逝的结局,实在令人惋惜。
烟凌霞闻言,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兴味,握着破霄刀的手也放缓了力道,好奇地问道:
“哦?能让你云六朵另眼相看的人,想必都非等闲之辈。
我倒十分好奇,你口中这另外两个半人,究竟是谁?”
“天外天无心,雷门雷无桀。”
姜黎脱口而出。
“那最后半个人呢?”
得知姜黎看重的竟然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后辈,烟凌霞愈发觉得不可思议,疑惑地看着她追问。
而人群中,天外天的无心听到自己的名字,神色平静了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
另一位当事人雷无桀,则是一脸受宠若惊的傻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弄得站在他身旁的萧瑟和唐莲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装作不认识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百里东君。”
姜黎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
“哈哈哈!真是闻所未闻!”
烟凌霞听完,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畅快,目光随即扫向观战台方向,高声问道。
“想不到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北离的百里城主,在你云六朵眼中,竟还不如两个乳臭未干的小辈。
不知百里城主此刻,作何该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