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锁链之上,灰雾翻滚,能量狂飙。“影墟绝杀阵”因两处节点被破,运转滞涩,威力大减,笼罩的灰黑色雾气迅速变得稀薄、紊乱。
林凡化作一道灰暗雷霆,剑锋直指阵法核心区域幽翼所在。他背后伤口仍在灼痛,归墟死气被心炎之力缓慢净化,但眼中战意却燃烧到了顶点。新晋玄仙,正需一场酣畅淋漓的硬仗,来彻底稳固境界,磨砺锋芒!
“小辈狂妄!真当本座是泥捏的不成?!”阵法核心处,传来幽翼气急败坏的怒吼。眼见手下接连陨落,阵法将破,他知道不能再隐藏实力。只见灰雾猛地向内一收,尽数没入他体内,露出他枯瘦的身形。他背后那对黑色金属羽翼骤然张开到极限,每一片羽毛都如同活了过来,疯狂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嗡鸣声!羽翼之上,无数细密的灰黑色符文亮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归墟气息轰然爆发!
幽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气息却节节攀升,隐隐触摸到了玄仙后期的顶峰!他显然动用了某种损耗极大的秘法,强行提升实力。
“影墟……吞天翼!”
他厉喝一声,双翼猛地向前一扇!并非简单的物理攻击,那对羽翼之上,无数灰黑色符文脱离飞出,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由归墟符文构成的黑暗风暴,朝着冲来的林凡席卷而去!风暴所过之处,连赤金锁链上的火焰符文都迅速黯淡,空间被撕裂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热的恐怖气息!这是他压箱底的神通之一,以自身“影墟翼”本源为引,爆发出纯粹的归墟湮灭之力,威力足以重创同阶!
面对这足以吞噬玄仙后期的黑暗风暴,林凡眼中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奋。他要的,就是这种压力!
“来得好!”
他前冲之势不减反增,体内“墟海”疯狂咆哮,那枚混沌道种虚影微微震颤,将寂灭、龙炎、心炎三种力量催发、融合到极致!左眼极暗印记幽光大盛,对归墟之力的本质理解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他并未选择硬撼风暴,而是在风暴临体的刹那,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竟然顺着风暴边缘那最狂暴、也是最“薄弱”的能量对流缝隙,险之又险地滑了进去!同时,他手中寂灭星辰剑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剑尖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刺在风暴中那些归墟符文流转的关键节点,或者能量对冲的漩涡中心!
“寂灭……归墟……引!”
剑尖所附着的、同样蕴含一丝归墟特性的寂灭之力,如同最高明的杠杆,轻轻拨动了风暴内部原本就狂暴不稳定的能量结构!他并非对抗,而是引导,将部分风暴的威力,引向它自身,或者引向虚空!
嗤嗤嗤——!
黑暗风暴内部,开始出现不协调的扭曲与内爆!一部分归墟符文相互冲撞湮灭,一部分能量被林凡引导着,反而冲击向风暴后方的幽翼!
“什么?!”幽翼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对方对归墟之力的理解与控制竟到了如此地步,能以巧破力,干扰他的神通!他不得不分心稳固风暴,同时身形急退,躲避那被引回来的部分能量。
就在幽翼心神被扰、身形微滞的这电光石火之间——
林凡的身影,如同穿透风暴的幽魂,骤然出现在幽翼身侧!他竟凭借对寂灭道则的极致掌控和对能量缝隙的敏锐感知,强行穿透了黑暗风暴的边缘!
“焚天寂灭……瞬狱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颜色混沌、仿佛能斩断因果轮回的细微剑光,自幽翼肋下空门,悄无声息地斜撩而上!
幽翼汗毛倒竖,亡魂大冒!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仓促间,他猛地拧身,背后一只金属羽翼如同盾牌般回护,翼面上灰黑符文疯狂闪烁,同时另一只手爪缠绕着凝练的归墟死气,狠狠抓向林凡持剑的手腕,试图围魏救赵。
然而,林凡这一剑,蓄势已久,岂容他轻易化解?
“铛——噗嗤!”
剑光首先斩在回护的金属羽翼上,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与能量湮灭之声!那由特殊材质炼制、又经归墟之力常年温养的羽翼,在蕴含“心炎”净化与“寂灭”湮灭双重特性的混沌剑光下,竟被硬生生斩开了一道深深的缺口,无数灰黑符文崩碎!剑光余势未尽,虽被削弱,却依旧掠过幽翼的肋下!
护体鳞甲如同纸糊般破碎,一道深可见骨、边缘迅速碳化灰败的伤口出现在幽翼身上!更可怕的是,剑光中蕴含的寂灭道则与心炎之力,顺着伤口疯狂侵入其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仙元,甚至侵蚀其仙魂!
“啊——!”幽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暴退,脸上再无半分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怨毒。他引以为傲的“影墟吞天翼”被破,自身更是遭受重创,那侵入体内的诡异力量,让他感觉仙魂都在被灼烧、湮灭!
“副殿主!”另外两名还在与炎阳、慈航、青木缠斗的蚀天仙域玄仙(一中期一初期)见状,惊骇欲绝,想要回援。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炎阳真人岂会给他们机会?离火真身双拳如同擂鼓,将那名玄仙中期修士逼得连连后退。慈航圣僧佛光普照,降魔杵化作金色牢笼,将那名玄仙初期修士死死困住。青木真人则催动无数青色藤蔓,如同天罗地网,限制两人行动。
趁他病,要他命!林凡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再次扑向重伤的幽翼。寂灭星辰剑上,混沌光芒再次凝聚。
幽翼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疯狂。他知道,今日恐难善了。他猛地一咬牙,竟不再后退,反而迎着林凡冲来,同时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怪、充满不祥气息的法印,口中嘶声念诵着古老邪异的咒文。
“以吾残魂,祭献墟尊……唤……影墟之噬!”
他周身残余的归墟之力,连同他那对破损的黑色羽翼,甚至他自身的部分精血与仙魂,都开始疯狂燃烧、献祭!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连通了某个无尽黑暗深渊的恐怖吸力,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在他身前,一个微型的、不断旋转扩张的漆黑归墟漩涡缓缓成形,散发出埋葬诸天、吞噬万物的终极寂灭意韵!这是他最后的搏命之术,一旦施展,无论成败,自身都将神魂俱灭,但威力也恐怖绝伦,足以拉上同阶甚至更高层次的对手陪葬!
“林长老小心!” “林道友快退!”
炎阳真人与慈航圣僧同时惊呼。他们能感觉到那漆黑漩涡中蕴含的恐怖毁灭力量,那绝非寻常玄仙能够抵挡!
然而,林凡面对这同归于尽的搏命之术,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他非但没有退,反而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那逐渐成形的漆黑漩涡,以及漩涡后方,幽翼那因献祭而迅速干瘪、眼中却带着疯狂快意的脸庞。
“终于……有点像样了。”林凡低声自语,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可惜,你选错了对手,也……用错了力量。”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之中,那缕得自赤心神炎的“心炎之种”,第一次主动地、完全地显化出来!不再是体内的一缕火苗,而是一团纯净、温暖、圣洁,仿佛能照亮一切黑暗、净化一切污秽的乳白色火焰!
火焰出现的刹那,周围狂暴的归墟气息都为之一滞,那漆黑漩涡的扩张速度也明显减缓。赤霄更是激动地“嘤嘤”直叫,小眼睛紧紧盯着那团心炎。
与此同时,林凡右手的寂灭星辰剑斜指地面,剑身之上,灰暗的寂灭道则无声流淌。他左眼极暗印记幽光深邃,丹田“墟海”中心,那枚混沌道种虚影缓缓旋转。
“归墟……是终结,亦是……轮回的起点。”林凡的声音平静,却仿佛带着大道之音,“你的归墟,只有‘无’。而我的寂灭……包容‘有’与‘无’。”
话音落下,他左手托着“心炎之种”,缓缓按向自己右手的寂灭星辰剑剑脊。乳白色的心炎,如同流水般,悄无声息地融入灰暗的剑身之中。
没有剧烈的冲突,没有刺目的光芒。灰暗的剑身,渐渐染上了一层温润的乳白光泽,剑身上的寂灭道纹,在心炎的融入下,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与“秩序”,变得更加玄奥莫测。一种奇特的、矛盾而又和谐的气息,自剑身上散发出来——既有终结一切的寂灭,又有孕育万物的生机;既有净化邪祟的圣洁,又有容纳归墟的深邃。
“此式,名为——寂灭心炎,渡归墟。”
林凡轻声说着,对着前方那已经膨胀到数丈大小、散发出恐怖吸力的漆黑归墟漩涡,以及漩涡后方状若疯狂的幽翼,平平一剑刺出。
剑速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剑身之上,那灰白交融的光芒流淌,所过之处,狂暴的归墟吸力仿佛遇到了君王,自动向两侧分开、平息。那足以吞噬玄仙的漆黑漩涡,在接触到剑尖灰白光芒的刹那,竟然剧烈地颤抖、扭曲起来,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哀鸣,其内部那纯粹的“毁灭”与“吞噬”意韵,竟被剑光中蕴含的那一丝“包容”与“净化”的道韵所影响、所中和!
噗!
剑尖,轻轻点在了漆黑漩涡的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那恐怖的漆黑归墟漩涡,如同被戳破的水泡,迅速向内坍缩、瓦解,最终化为无数细碎的灰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剑光余势未绝,穿过消散的漩涡,掠过幽翼那因献祭和震惊而完全僵硬的干瘪身躯。
幽翼脸上的疯狂与快意早已凝固,眼中只剩下无边的茫然与……一丝解脱?他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从剑光掠过处开始,化为最细微的尘埃,簌簌飘落,最终彻底湮灭,连一丝神魂气息都未曾留下。
影墟殿副殿主,玄仙后期强者,幽翼,陨落!形神俱灭!
一切尘埃落定。
赤金锁链之上,重归“平静”。只有残留的能量波动和淡淡的湮灭气息,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炎阳真人、慈航圣僧、青木真人早已解决了各自对手(那名玄仙中期被炎阳重创擒下,玄仙初期被慈航以佛法镇压),此刻都来到林凡身边,看着那缓缓消散的灰白光点,脸上皆带着震撼与复杂之色。
他们亲眼目睹了林凡如何以新晋玄仙之姿,斩杀玄仙后期的幽翼,尤其是最后那化解归墟漩涡、仿佛蕴含无上大道的一剑,让他们都感到深不可测。这位林长老的道,已然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林长老,你没事吧?”炎阳真人关切道。他能看到林凡脸色也有些苍白,气息略显虚浮,显然最后那一剑消耗极大。
林凡摇摇头,收起寂灭星辰剑,肩头的赤霄立刻跳上来,亲昵地蹭着他。“无妨,消耗有些大,调息片刻即可。先处理战利品和俘虏。”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从幽翼和另外两名陨落玄仙(中期和初期各一)的残骸中,找到了他们的储物法器。从那名被擒的玄仙中期修士口中,或许能拷问出有价值的情报。青木真人擅长禁制与药理,由他负责初步审讯和封印俘虏。
林凡则走到锁链边缘,俯瞰下方平静的暗金色火源海,默默调息。方才最后一剑,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而是他对“焚天寂灭大道”与“心炎之种”融合运用的一次大胆尝试,也是他对“归墟”本质的一次深刻印证。收获颇丰,但消耗也确实巨大。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木真人面色凝重地走来。
“问出了一些东西。”青木真人沉声道,“据这俘虏交代,蚀天仙域对‘火源海’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掌握不止一条进入此地的隐秘路径。‘影墟殿’的任务,是监视并拦截所有试图从我们这条路径进入‘心炎殿’区域的外来者。幽翼带领的小队,只是其中一支拦截力量。”
“更重要的是,”青木真人语气愈发沉重,“他说,蚀天仙域的主力,包括数位‘墟帅’级别的强者,早已通过其他路径,进入了‘火源海’更深处,目标直指‘心炎殿’!他们似乎掌握了某种方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或削弱‘心炎殿’外围的守护禁制。我们此去,恐怕会直接撞上他们的主力!”
炎阳真人眉头紧锁:“墟帅?那是堪比仙君的存在!而且不止一位?蚀天仙域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慈航圣僧也面露忧色:“若真如此,仅凭我等四人,贸然前往,恐是羊入虎口。”
林凡调息完毕,转过身,眼中神光湛然,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锐利。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蚀天仙域主力深入,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哦?林长老有何高见?”炎阳真人问道。
“他们既然在设法突破‘心炎殿’禁制,必然无暇他顾,后方必定空虚。”林凡分析道,“我们可避开其主力锋芒,从侧翼或后方潜入。‘心炎之种’能感应殿内状况,亦可作为我们的指引。若能趁其不备,破坏其行动,或利用‘心炎殿’本身的禁制对付他们,或许能有奇效。”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方才最后一剑,让我对‘心炎’之力与此地封印的关联,有了新的感悟。或许,我们不需要强行突破,就能找到进入‘心炎殿’核心区域的方法。”
炎阳真人三人闻言,眼睛一亮。不错,与其硬撼对方主力,不如智取。有“心炎之种”和林凡这层出不穷的手段,未必没有机会。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前往悬空岛群深处。”林凡做出决定,“俘虏暂且封印,交由青木真人看管,置于安全处。我们轻装简行。”
众人再无异议,迅速处理了现场,将俘虏封印在一件空间法器中,由青木真人收起。然后再次踏上赤金锁链,朝着前方那座最近的中型火焰岛屿,稳步前进。
这一次,再无拦路之敌。四人顺利踏上岛屿。
岛屿之上,残破的火焰宫殿随处可见,但大多空空如也,只有精纯的火灵之气氤氲。林凡凭借“心炎之种”的感应,没有在岛上过多停留,径直穿过岛屿,踏上了连接下一座更大岛屿的赤金虹桥。
越是深入,悬空岛群的景象越是恢弘壮丽。火焰构成的瀑布、熔岩形成的河流、由纯粹火焰晶石雕琢的宫殿群落……宛如一个失落的上古火焰文明。但同样,空气中残留的归墟侵蚀气息,以及偶尔可见的战斗痕迹和零星枯骨,也提醒着众人此地的危险与过往的惨烈。
沿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被归墟侵蚀的火焰精怪袭击,但实力都不强,被轻易解决。也发现了几处上古遗留的、尚未被完全破坏的小型禁制和传承洞府,收获了一些火系典籍和材料,但并未发现关于“心炎殿”或蚀天仙域主力的直接线索。
如此前行了数日,穿越了数十座大小岛屿。
这一日,当他们踏上一座格外巨大、形如盛开莲台的赤金色火焰主岛时,林凡体内的“心炎之种”,忽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悸动与指引,方向直指岛屿中心,一座高耸入云的、通体被七彩霞光笼罩的巨型火焰山峰!
与此同时,一股浩瀚、威严、却又隐隐带着一丝不稳与悲鸣的磅礴意念,自那山峰之巅,隐约传来。那意念之中,充满了焦急、警示,以及……一丝微弱的求助!
“是‘心炎殿’的守护意志?还是……殿灵?”林凡心中一震,与炎阳真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走!上山!”
四人不再犹豫,化作四道流光,朝着那座七彩火焰山峰的峰顶,疾驰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踏上这座主岛的同时,在岛屿另一侧,一片被浓郁灰黑色雾气笼罩的扭曲峡谷深处,数道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身影,也同时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目光,投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又有几只小虫子闯进来了……正好,血祭‘心炎’核心,还差最后一点‘燃料’……”一个沙哑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在峡谷深处缓缓响起,带着无尽的冷漠与残忍。
真正的风暴眼,已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