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福安花园小区的第四年,我依然保持着刚入住时的习惯——从不拉窗帘。
我叫安梦,一个人住在这个小区的7栋4楼。
404室,这个在很多人眼中都有些忌讳的门牌号,却成了我遮风挡雨的小窝。
这房子虽然不大,是个只有七十平米的两居室,但好在它朝南,有个大大的阳台,还有一扇落地窗,使得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通透敞亮。
从我的阳台望出去,可以斜斜地看到隔壁403室客厅的一角。
403室一直都是空着的。
至少在我住在这里的这四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进出过那个房间。
物业费单子总是原封不动地贴在门把手上,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时间一长,我几乎都要忘记隔壁还有一户人家存在了。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凌晨两点十七分,我被一阵强烈的尿意从睡梦中唤醒。
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向卫生间。
就在我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隔壁403室的卧室飘窗竟然透出了一丝光亮!
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猛地僵在了原地,瞬间睡意全无。
那扇飘窗正对着我家客厅的一角,四年来看过去永远是黑洞洞的一片。
此刻却透出昏黄的光线,像一只突然睁开的眼睛。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阳台,小心翼翼地拉开纱窗。
夏夜的热风裹挟着某种说不清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陈年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隔壁403的客厅确实亮着灯,一盏老式的落地灯,灯泡大概只有15瓦,光线微弱得像是随时会熄灭。
借着这昏黄的光线,我能看见客厅里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一张褪色的布艺沙发,一个矮茶几,墙上挂着什么东西,但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整个客厅空无一人。
\"可能是有人租下来了吧。\"我自言自语道,却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回到卧室前,我破天荒地拉上了窗帘——这是四年来第一次。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
我拉开窗帘,下意识地看向隔壁。
403室的窗户恢复了往日的黑暗。
不,不仅仅是黑暗——卧室的飘窗玻璃上被人用暗褐色的纸箱板从内侧严严实实地糊住了,只在右下角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空隙。
那个空隙黑漆漆的,像一张微微张开的嘴。
我打了个寒颤,迅速拉上窗帘。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留意到一些异常。
夜深人静时,偶尔会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关门声,轻得几乎像是幻觉。
有时,在半夜醒来,我会感觉到墙壁的另一侧似乎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动静,像是有人在缓慢地踱步。
一周后的一个凌晨,我熬夜追剧到一点多。
当我关掉电视,准备上床睡觉时,余光再次捕捉到隔壁的亮光。
这次我强忍着恐惧,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功能,慢慢走向阳台。
我轻轻地拉开窗帘,只留出一条细缝,然后透过缝隙看向403的客厅。
还是那盏昏黄的落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客厅里那些简单的家具。
但这次,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在飘窗的位置,我看到了一双苍白的脚,悬在空中,脚尖朝下,微微晃动着。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手机也差点因为手的颤抖而脱手掉落。
那双脚看起来像是属于一个成年女性,皮肤在昏黄灯光下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脚底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它就那样凭空悬着,下面没有任何支撑物。
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拨通了110,我结结巴巴地向警察描述了我所看到的一切。
但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这段时间里,那双脚却突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客厅。
十五分钟后,两名警察终于来到了我的门前。
我紧张地向他们再次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一边听一边交换着眼神,显然对我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决定去敲403的门。
可是无论他们怎样敲门,403的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回应。
物业人员被叫来并取来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我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警察和物业走进403室。
当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气味像是烧焦的纸混合着某种腥味。
警察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这次是我第一次看清里面的情况——空荡荡的客厅里,根本没有那盏我之前看到的落地灯,墙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物。
最诡异的是,飘窗的位置干干净净,纸箱板的封堵也消失了,玻璃窗明净如新,哪里有什么悬空的双脚?
“安小姐,您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年长些的警察看着我,委婉地问道,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怀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离开后,我锁好所有门窗,拉上所有窗帘,却依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我。
三天后的深夜,我正在书房加班,突然听到一阵\"嘿嘿\"的笑声。
声音很轻,像是从楼上传来,又像是来自墙壁的另一侧。
我停下敲键盘的手,屏息聆听。
笑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仿佛在模仿人类的笑声却不得要领。
我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阳台的窗帘上。
窗帘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动——但我分明记得所有窗户都关紧了。
我鼓起勇气,慢慢走向阳台,手指捏住窗帘的一角,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隔壁403一片漆黑。
我正要松口气,突然——
\"嘿嘿。\"
笑声近在咫尺,我浑身汗毛倒竖。
定睛看去,403飘窗那个没被封死的小孔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我眯起眼睛,惊恐地发现那是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紧贴着玻璃,从小孔中窥视着我的家。
当我看向它时,它眨了眨眼,又发出那种诡异的笑声。
\"嘿嘿。\"
我猛地拉上窗帘,跌坐在地,后背紧贴着墙壁,仿佛这样能给我一些安全感。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耳边嗡嗡作响。
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夜未眠的我打开手机,进入小区业主群。
我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请问7栋403有人住吗?”
消息发出后很久没人回复,直到傍晚,我才终于收到了一条回复。
回复我的是一个备注为“7栋403王”的人,他说:“我是403的房主,不过我人在国外,房子拜托给物业打理了,应该是租出去了。”
\"租客是什么人?\"我追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道:“不太清楚呢。有什么问题吗?”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隐瞒,只是回复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没见过邻居,想认识一下。”
放下手机,我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知道403是有人居住的,而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
然而,一想到那个神秘的租客,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那个租客比鬼魂还要诡异。
除了深夜时不时传来的笑声,还有那毫无规律的敲墙声,总是在人最放松的时候突然响起,吓得我魂飞魄散。
隔壁的客厅从未加装窗帘,我依然能看到他家简陋的客厅。
更奇怪的是,那个客厅每周只有一天会亮灯,而且总是在深夜,可我却从未看到过人影。
每次路过403门口,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纸钱的气味,混合着那种奇怪的草药味。
直到一个雨夜,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那天加班到很晚,回家时已近午夜。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镜面墙壁映出我疲惫的脸。
走出电梯时,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像是从403方向传来的。
我放轻脚步,经过403门前时,看到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
突然,门内传来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响,我吓得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家。
关上门,我喘着气,鬼使神差地走向阳台。
拉开窗帘一条缝,看向403的客厅——
她就站在那里。
一个瘦高的女人,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我。
她穿着深色的衣服,在昏黄灯光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我看不清她的脸,无论我怎样调整角度,都只能看到她的一半身影。
她似乎特意站在那个位置,仿佛是故意不让我看到她的全貌。
我注意到她的嘴在微微颤动,面朝西方,念念有词。
那声音极低,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就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或是祷词。
最可怕的是,她的动作极其缓慢,几乎不像人类应有的速度。
我观察了她大约五分钟,她的姿势几乎没有变化,只有嘴唇在不停蠕动。
突然,她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头开始缓缓地转向我的方向。
我心中一惊,立刻松紧窗帘,像触电一样向后退了几步,心跳如雷。
那一晚,我开着所有的灯,却依然无法入睡,那个模糊的身影和诡异的低语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我决定主动去揭开这个谜团。
上午十点,我来到了 403 号房间门前,然后轻轻地敲响了门。
等了很久,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中窥视着我。
\"有、有什么事?\"一个沙哑的女声问道,声音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般干涩。
\"我是隔壁404的安梦,想来认识一下新邻居。\"我强作镇定地说。
门缝后的眼睛眨了眨,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太宽,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我知道你,安梦。\"她低声说,\"我观察你很久了。\"
她的话让我的头皮瞬间发麻。
门却突然关上了,留下我站在走廊里,浑身发冷。
回到家中,我立刻检查了所有窗户和窗帘,确保没有一丝缝隙能让外面看到里面。
但那天晚上洗澡时,我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
抬头看向浴室的小窗——那里本来应该是漆黑的夜色,此刻却有一只眼睛紧贴着玻璃,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尖叫一声,抓起沐浴露瓶子砸过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中,那只眼睛消失了。
我颤抖着裹上浴巾,冲出去检查——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夜风吹动树枝的影子。
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幻觉。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到一些原本被我忽视的细节,这些细节让我感到越来越不安。
我的牙刷似乎不再乖乖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不常用的杯子里。
冰箱里的食物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我明明记得没有吃过某些东西,但它们却会莫名其妙地减少。
深夜醒来时,我常常发现卧室的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我清楚地记得,在睡觉前我已经将门关得紧紧的。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两天后的晚上,我加班回家后,发现玄关处的拖鞋摆放位置发生了变化。
原本朝外摆放的拖鞋,竟然变成了朝内,就好像有人穿着它们走进了屋子,然后又整齐地放回了原处。
我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但每次查看录像时,除了我自己的身影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可疑的人或物体。
在我回放录像想看得更仔细些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细节。
当我背对镜头时,我的影子竟然会慢半拍才跟上我的动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模仿我,但却显得有些生疏和笨拙。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突然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那声音来自客厅,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轻轻地翻动纸张。
我抓起放在床边的棒球棍,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门。
书房里,那个瘦高的女人背对着我,站在我的书桌前翻看我的相册。
她穿着我的睡衣,头发长度和发型都和我一模一样。
当她缓缓转身时,我看到了一张几乎和我相同的脸——只是那笑容依然咧得太大,眼睛里闪烁着非人的光芒。
\"你好,安梦。\"她用我的声音说道,\"现在该我当安梦了。\"
我尖叫着挥动棒球棍,却扑了个空。
她像一阵烟般消散了,只留下一地我的照片,每张照片上我的脸都被画上了那个诡异的笑容。
次日,我看到我家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很快我们就能面对面了,安梦。我已经学会怎么当你了。\"
我立刻收拾行李搬去了酒店,但我知道这没用。
因为当晚我洗澡时,在雾气朦胧的镜子上看到了两行字:
\"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们很快就是一个人了。\"
我在酒店房间里来回踱步,行李箱敞开放在床上,里面胡乱塞着几件衣服和重要证件。
浴室镜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仿佛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你在哪我就在哪。\"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是物业发来的消息:“安小姐,您家门口有一个快递,需要我们帮您送到酒店吗?”
我明明没有网购任何东西,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爬上我的脊背。
\"不用,我马上回来拿。\"我回复道,手指颤抖得几乎打不出完整的句子。
当我赶回福安花园小区时,太阳已经西斜,傍晚的余晖将7栋的玻璃窗染成了一片血色。
电梯上升时,我死死盯着楼层数字,生怕它突然停在某个不存在的楼层。
走出电梯,走廊空无一人,但403门前的地面上有一小堆灰烬,像是刚烧过什么。
我家门前放着一个牛皮纸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用钥匙尖小心翼翼地挑开包裹上的胶带,里面是一本破旧的书,封面上用褪色的红墨水写着《黑经·卷七》。
翻开第一页,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书页泛黄,像是经过多人传阅,有些页边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我的目光被其中一页折角的内容吸引:
\"替身仪式:欲取代一人,需先观其形,摹其神,得其髓。四载又四十四日,待星象合宜,可于子夜行替身之法...\"
我看着这些文字,顿时感觉头晕目眩。
四年——这不正是我住进404的时间吗?而今天,恰好是四周年零四十三天。
书页下方有手写的批注:\"目标:404安梦。观察期将满,备齐:头发七根,指甲九片,贴身衣物一件,照片四张...\"
我双腿发软,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
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牙刷、袜子、梳子上缠绕的头发——原来全都被收集去做这种邪恶仪式了。
就在这时,403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我浑身僵硬,看着门把手缓缓转动。
在门开的一瞬间,我抓起书冲进自己家,反锁上门,用全身重量抵住门板。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停在我的门前。
接着是纸张摩擦的声音,一张纸条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我颤抖着捡起来,上面写着:\"明晚子时,我们合二为一。\"
我连夜联系了物业和派出所,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年轻民警甚至悄悄对同事说:\"又是那个报假警的妄想症。\"
唯一相信我的是小区保安老张。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满脸皱纹,皮肤黝黑,在值班室里听完我的讲述后,原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惧。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靠近我一些,但又有些犹豫,最后只是低声说道:“403那房子……”
我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老张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像担心被别人听到似的,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那家的前租客一家四口,全死在里面。男的先疯的,说是参加了什么教派,半夜把老婆孩子都……唉,后来他自己也吊死在飘窗上。”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如坠冰窟。
“什么时候的事?”我颤抖着问道。
老张想了想,回答道:“五年前吧。房子空了快一年才租出去,第一个租客住了两周就跑了,说半夜总看见吊着的人脚。后来就一直空着,直到……”
老张突然住口,我急切地追问:“直到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直到上个月,有人来租了它。”
“那人什么样?”我连忙问道。
老张的声音更低了:“那人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很奇怪,付了一年租金现金。物业经理乐坏了,根本没登记身份证。”
我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老张说的那些话。
《黑经》就放在床头柜上,我不敢再翻,也不敢扔掉。
凌晨三点,我鬼使神差地搜索了\"替身仪式\",跳出的结果让我浑身发冷——
那是一个小众邪教论坛,有人发帖询问\"如何完美取代一个人\"。
跟帖中,一个Id为\"影行者\"的用户详细描述了需要观察模仿对象四年多,并在特定时辰完成仪式的过程,与《黑经》记载如出一辙。
帖子的最后更新时间是昨天:\"明日星象合宜,替身将成。\"
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了,必须采取行动。
于是,在第二天上午,我趁着保安换班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物业办公室,找到了403的备用钥匙。
下午三点,确认403没人后,用颤抖的手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打开了那扇噩梦般的门。
一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腥臭味,像是腐败的血肉混合着草药。
客厅里空空荡荡,但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全都是我!
我在阳台上悠闲地喝着咖啡,我在门口开心地取着快递,我深夜在书房里埋头工作……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我生活中的某个瞬间,而有些照片的拍摄角度,明显是从飘窗那个小孔偷拍的。
这些照片上的我,脸都被人用红笔涂改过。
我的嘴角被画得咧到耳根,眼睛则被涂成全黑,看上去就像两个深深的黑洞。
卧室门虚掩着,我推开门,差点尖叫出声——整个房间的墙壁、天花板都被画满了诡异的符号,有些是用红颜料画的,有些则像是直接用鲜血画上去的。
飘窗前摆着一张椅子,上方垂下一根麻绳,绳结处沾着黑红色的污渍。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翻开全是关于我的记录:
\"安梦晨7:15起床,先刷牙后洗脸...\"
\"安梦每周三晚叫外卖,爱吃青瓜炒蛋...\"
\"安梦恐惧时右手会先颤抖...\"
翻到最后几页,内容变成了某种仪式的准备清单,最后一行写着:\"今夜子时,以绳结其魄,替其身,夺其命。\"
我颤抖着拍下所有证据,正准备离开,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那是钥匙插入锁孔并转动的声音。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慌不择路,闪身躲进了衣柜。
透过衣柜门的缝隙,我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在客厅停留片刻后,径直走向卧室。
接着那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那是一个瘦高的背影,她的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甚至连发型都和我现在的样子分毫不差!
她在飘窗前缓缓跪下,然后开始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低声吟诵起来。
随着她的吟诵,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骤降,我甚至看到我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成了一团团白雾。
吟诵结束后,她缓缓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了我藏身的衣柜!
我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她慢慢地靠近衣柜,那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柜门上……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了几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女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匆匆转身离开了卧室。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我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衣柜里。
确认没有任何声响后,我慌忙逃回酒店,立刻给所有朋友发消息说要离开这座城市。
但当我收拾行李时,发现钱包里的身份证不见了——而那张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全家福照片,被替换成了那张被画上诡异笑脸的版本。
夜幕降临,我知道她会在子时来找我完成仪式。
11:30,我悄悄回到福安花园,躲在小区绿化带的灌木丛后观察7栋的动静。
11:45,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7栋大门——那是我自己的背影!
同样的外套,同样的走路姿势,连背包都是同款。
真正的恐惧此刻才击中我:她已经模仿得如此完美,连朝夕相处的邻居都认不出来。
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个“我”的身后,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四楼,我选择走楼梯。
透过四楼楼梯间的门缝,我看到那个“我”正站在404房间门前,她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是我的钥匙!她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404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我”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我连忙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起初,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翻找东西的声音,但突然间,这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笑声:“嘿嘿……我知道你在外面,安梦。”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转身想要逃跑。
几乎是同时,楼梯间的灯全部熄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正悄悄地缠上我的脖子——是那根麻绳!
\"四年零四十四天...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非人的嘶哑,\"现在,我们是时候合二为一了。\"
麻绳猛地收紧,我眼前发黑,拼命挣扎。
混乱中,我摸到口袋里403的钥匙,用尽全力向后捅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缠在我脖子上的麻绳松开了。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疯狂按按钮。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低头看见\"我\"的脸扭曲变形,嘴角真的裂到了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用另一只脚猛踹她的脸,听到鼻梁断裂的声音。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看到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的伤口没有流血,而是渗出黑色的粘液。
电梯降到一楼,我跌跌撞撞地冲向保安室。
老张看到我脖子上的勒痕,二话不说拿起橡胶棍就跟我上楼。
电梯里,他告诉我:\"刚才有人用你的门禁卡进了小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回到四楼,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404房间的门却大开着。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突然,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从阳台方向传来。
我们急忙冲过去,只见404的飘窗玻璃已经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一个身影正悬挂在飘窗外——是那个\"我\"!
不,不是悬挂,是她自己站在那里,双脚离地一尺多高,悬浮在空中。
当她看到我们时,脸上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诡异笑容,然后纵身一跃……
我们冲到阳台向下看,楼下空地上什么也没有。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只有一阵刺骨的阴风吹过。
第二天,警方来到了403房间进行调查。
他们在房间里发现了满墙的邪教符号和偷拍照片,这些证据让他们终于决定立案侦查。
那个“影行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终于决定收拾好行李,永远离开这个充满诡异和恐惧的福安花园。
临走前,我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对面楼——5栋的某个窗口,摆着一盏熟悉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我的方向\"微笑\"。
而我的行李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破旧的《黑经》,其中一页被折起,上面写着:\"替身不成,则追随至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