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最后一缕光洒在战场上时,项尘的玄铁枪还拄在地上,枪尖沾着的蛊液灰还没被风吹散。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鬼面,胸口那个被枪刺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青黑色的血珠滴在碎石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在消融——邪蛊被破后,鬼面连血液都开始失去邪祟的支撑,变得脆弱不堪。
“总算结束了。”项尘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凉得他打了个哆嗦。刚才那场仗耗光了他大半玄气,时空符文的蓝光还在指尖残留着淡淡的痕迹,像一层薄霜,稍微一动就会散掉。他往前走了两步,想确认鬼面是不是真的死透了——这家伙诡计多端,之前自爆都能留后手,不得不防。
可就在他的脚尖离鬼面还有三步远时,地上的鬼面突然动了。
不是那种挣扎着爬起来的动,而是浑身抽搐,像被抽了筋的蛇,四肢不自然地扭曲着。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还残留着邪蛊被破坏的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
项尘心里一紧,赶紧握紧玄铁枪,枪尖对准鬼面的脑袋:“还没死透?”
鬼面没回答,只是用尽全力抬起右手,往怀里摸去。他的动作很慢,每动一下,胸口的伤口就会裂开一点,青黑色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项尘看着他的手,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家伙怀里,肯定还有别的底牌。
果然,鬼面的手从怀里掏出来时,掌心多了一枚令牌。那令牌是纯黑色的,比巴掌小一点,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锯齿,正面刻着一个倒转的时钟图案,时钟的指针是暗红色的,像是用凝固的血画上去的。令牌刚一接触空气,周围的温度就降了下来,连地上的草叶都开始结霜,空气中的血腥味里,突然多了一股腐朽的气息,像是打开了埋了几百年的棺材。
“这是什么?”项尘皱紧眉头,他从没见过这种令牌,但能感觉到里面藏着的力量——不是邪祟的黑气,也不是玄气,而是一种更诡异的能量,像是能撕裂空间的锐器,刚靠近就觉得皮肤发疼。
鬼面看着那枚令牌,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项尘……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胸口的血还在流,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眼里只有疯狂,“你毁了我的邪蛊……毁了锚点……还杀了赵穆……你惹上的,不是我……是整个逆时盟!”
“锚点?”项尘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听师父提过,逆时盟一直在找什么“时空锚点”,说是能定位混沌界的坐标,可他一直没见过,也不知道赵穆居然在守护锚点——难怪之前和赵穆打的时候,那家伙拼了命也要护住身后的山洞,原来山洞里就是锚点。
鬼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得更疯了:“没错……赵穆守的就是西方的锚点……现在锚点没了,盟主的计划被你打乱了……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他突然握紧令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都嵌进了令牌的锯齿里,“盟主会亲自出手……他会在混沌界,开启终极时空门……到时候,所有时空都会被拖进混沌……你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鬼面猛地捏碎了令牌!
“咔嚓!”
令牌碎裂的声音特别脆,像是冰裂的声音,却带着一股震耳的力量。碎片刚一散开,就有黑色的烟雾从碎片里冒出来,那烟雾不是普通的烟,而是带着粘性的,像融化的沥青,刚冒出来就往鬼面的身体里钻。
项尘反应极快,他知道不能让鬼面跑了,赶紧往前冲了两步,玄铁枪带着红光刺向鬼面的胸口:“想逃?没那么容易!”
枪尖的红光刚碰到黑烟,就发出“滋啦”的响声,像是热油浇在了冰上。可那黑烟比他想象中更邪门——红光不仅没烧穿黑烟,反而被黑烟裹住了,黑烟像有生命一样,顺着枪尖往上爬,要往项尘的手上缠。
“不好!”项尘赶紧收枪,同时调动丹田处仅剩的玄气,在手上裹了一层蓝光——时空符文的力量能暂时挡住黑烟。可就是这一耽搁,黑烟已经把鬼面的身体完全裹住了,像一个黑色的茧,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突然往上飘了起来。
“项尘!等着吧!”黑烟里传来鬼面的声音,带着怨恨和疯狂,“终极时空门一开,你和你守护的人,都会变成混沌里的尘埃!盟主不会放过你的!永远不会!”
声音越来越远,黑烟也越来越淡,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朝着西方的天空飘去。项尘想追,可刚迈出一步,就觉得丹田处一阵刺痛——刚才催发时空符文已经耗光了玄气,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黑烟消失在天边,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又让他跑了。”项尘握紧玄铁枪,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又气又急。两次交手,两次都让鬼面逃了,而且这次还听到了更可怕的消息——逆时盟盟主要开终极时空门,把所有时空拖进混沌。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令牌碎片。碎片已经不冒黑烟了,只剩下黑色的残渣,躺在青黑色的血滩里,像一堆碎煤。项尘蹲下身,用枪尖拨了拨碎片,碎片一碰就碎成了粉末,粉末被风吹起来,沾在他的手上,凉得像冰,而且带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和之前感觉到的混沌气息很像。
“混沌界……终极时空门……”项尘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心里越来越沉。他之前在古籍里见过关于混沌界的记载——那是所有时空之外的地方,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尽的混沌之气,任何东西进去都会被同化,变成没有意识的尘埃。而终极时空门,据说能打通所有时空和混沌界的通道,一旦开启,就再也关不上,到时候别说人类,连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都会被混沌之气吞噬。
逆时盟盟主居然想做这种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项尘站起身,看向西方——鬼面逃遁的方向,也是之前赵穆守护的锚点所在的方向。他突然想起,之前和赵穆交手时,赵穆说过一句话:“盟主的计划,不是你们能懂的,你们只需要知道,顺从就能活,反抗只有死。”当时他以为赵穆只是在威胁,现在才明白,赵穆说的是真的——盟主的计划,根本就是要毁灭所有时空。
“逆时盟盟主……”项尘握紧了玄铁枪,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之前只知道逆时盟是个搞邪祟的组织,却没想到盟主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而且实力肯定远超鬼面和赵穆——能开启终极时空门的人,绝对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
风越来越大,吹得地上的碎石子滚来滚去,撞在玄铁枪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只剩下暗红色的晚霞,像是被血染红的一样。周围的树林里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显得阴森。
项尘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变。不是温度,也不是气息,而是一种更细微的变化——像是时空在轻轻颤抖,就像水面被扔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淡淡的涟漪。他赶紧调动仅剩的一点玄气,去感知周围的时空——果然,在西方的天空,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淡淡的混沌之气,虽然很弱,但能清楚地感觉到。
“难道……终极时空门已经开始准备了?”项尘心里一紧。之前鬼面说盟主会在混沌界开启终极时空门,现在西方就出现了时空裂缝,而且还渗出了混沌之气,这说明盟主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时空符文的蓝光,只是已经很淡了,随时都会消失。之前两次交手,一次比一次凶险,这次更是耗光了玄气,如果下次遇到的是盟主,他能打得过吗?
项尘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现在不是想能不能打得过的时候,而是必须得阻止盟主——如果终极时空门真的开启了,他想守护的人,想守护的家园,都会消失。就算打不过,也得打。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玄铁枪,枪杆上的龙血纹路已经完全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黑色。他拍了拍枪杆上的灰尘,然后扛在肩上,转身朝着东边走去——东边有个小镇,他之前在那里认识了一个药铺老板,能买到恢复玄气的药材。现在他得先恢复玄气,然后去通知师父和其他同伴,告诉他们逆时盟盟主的计划,让他们做好准备。
走了没几步,项尘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西方的天空,暗红色的晚霞已经开始变淡,那道细微的时空裂缝也消失了,但他知道,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逆时盟盟主……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强,我都不会让你开启终极时空门的。”项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你想把所有时空拖进混沌,我就先把你拖进地狱。”
说完,他不再回头,扛着玄铁枪,一步步朝着东边走去。脚步比之前更沉,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月光慢慢升了起来,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地上的碎石子上,像是一条通往战场的路。
路上,他遇到了几只被邪祟附身的野兽。那些野兽眼睛发红,朝着他扑过来,项尘只是挥了挥玄铁枪,枪尖带着淡淡的红光,就把野兽身上的邪祟打散了。野兽恢复了神智,摇了摇尾巴,钻进了树林里。
项尘看着野兽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白衣女子——那个被鬼面控制,最后死在他面前的女子。如果终极时空门开启了,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就像那个女子一样。
“不能让这种事发生。”项尘握紧了玄铁枪,加快了脚步。他必须尽快恢复玄气,尽快找到同伴,尽快阻止逆时盟盟主。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小镇的灯光。灯光很暗,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但在漆黑的夜里,却像是希望的火种。项尘松了口气,朝着小镇走去。
刚走到小镇门口,就看到药铺老板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药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看到项尘,赶紧迎了上来:“项小哥,你可算来了,我看你之前走得急,就猜你可能会回来拿药材。”
“多谢李伯。”项尘笑了笑,心里暖了一下。在这种时候,能有人惦记着自己,也是一种安慰。
李伯把他让进药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材:“这些是恢复玄气的,还有一些能驱邪的,你拿着用。对了,刚才我听西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项尘接过药材,心里沉了沉,把刚才遇到鬼面,还有盟主要开终极时空门的事,简单跟李伯说了一遍。李伯听完,脸色变得苍白:“居然有这种事?那……那我们怎么办?”
“李伯,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阻止的。”项尘安慰道,“你这段时间多注意安全,如果看到有穿黑衣服的人来小镇,就赶紧躲起来,别跟他们硬碰硬。”
李伯点了点头,又给了他一些干粮:“你拿着,路上吃。项小哥,你一定要小心,我们都等着你来保护小镇呢。”
项尘接过干粮,心里更坚定了。他不仅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还要保护这些无辜的百姓,保护这个小镇,保护所有时空里的生命。
他在药铺里休息了一个时辰,服用了恢复玄气的药材,丹田处的玄气慢慢恢复了一些,时空符文的蓝光也亮了一点。他站起身,跟李伯道别:“李伯,我走了,等我解决了逆时盟盟主,再回来跟你喝酒。”
“好,好,我等着。”李伯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
项尘扛着玄铁枪,再次上路。这次他的方向是北边——师父在北边的一座山上修行,他得先找到师父,跟师父商量怎么对付逆时盟盟主。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脚步很快,却很稳,每一步都朝着希望的方向走去。虽然知道前面的路会更难,虽然知道逆时盟盟主很强,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很多人等着他,还有很多生命需要他守护。
“逆时盟盟主,我来了。”项尘看着北边的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终极时空门,我不会让你开的。”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山林的气息,像是在为他加油。项尘握紧玄铁枪,加快了脚步,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