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稍纵即逝!为首魔修化作黑烟遁向远方,阵法缺了一角,邪光顿时黯淡了几分,运转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平台上,任天齐眼中厉色爆闪!就是现在!
他毫不犹豫,猛地一拍胸口,逼出最后一缕蕴含生机的本命精血,喷在膝上那盏沉寂的引烬灯灯芯之上!
“以我精血,燃尔余烬,混沌初火,听吾号令——燃!”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志!
那精血落在冰冷灯芯上,并未滑落,反而如同遇到海绵般被迅速吸收!下一刻——
嗤!
一点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火苗,极其艰难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自灯芯之上升腾而起!
这火苗渺小得可怜,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甚至不如凡俗烛火明亮。但它出现的刹那,整个平台那万古死寂的气息竟被猛地排开!一股原始、混沌、包容万物又衍化生灭的意蕴骤然扩散开来!
并非炽热,也非温暖,而是一种近乎“道”的纯粹存在!
这就是他以精血为引,以那丝初步平衡的生灭道韵为基,强行催发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混沌初火!
代价巨大!他本就重伤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一分,脸色灰败如死人,气息瞬间跌落谷底,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钢铁意志强行支撑。
但他成功了!
几乎在火苗升起的同一瞬间,他猛地将引烬灯对准石碑映照景象中、那剩余两名魔修守护的阵法核心区域!
他没有力量直接攻击外界,但他可以通过石碑这面“镜子”!
那缕微弱的混沌初火仿佛拥有灵性,感应到他的意志,轻轻摇曳了一下。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火线,自灯焰中射出,无声无息地没入石碑表面!
外界,流沙葬坑边缘。
那两名留守的魔修正因首领的突然离去而有些心神不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突然,他们脚下的阵法核心处,一面主幡旗毫无征兆地——
噗!
一声轻响,幡旗顶端那凝聚邪力的骷髅头装饰,竟凭空燃烧起来!燃烧的并非凡火,而是一种诡异的灰白色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却让骷髅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湮灭,连一丝青烟都未冒出!
“什么?!”
两人同时惊觉,骇然失色!这阵法乃魔窟秘传,幡旗坚固异常,怎会无故自燃?!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灰白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幡旗急速蔓延而下!所过之处,旗面上的污血符文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黯淡、破碎!整个阵法的光幕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好!是极高明的净火!快稳住阵法!”一名魔修惊吼,急忙掐诀试图镇压。
另一人也反应过来,疯狂将自身邪力注入阵法。
然而,那灰白火焰看似微弱,其本质却远超他们的理解。他们的邪力涌入,非但无法扑灭火焰,反而像是滚油浇了上去,让火焰燃烧得更加“欢快”!火焰甚至顺着他们的邪力,如同毒蛇般反向噬咬而来!
“啊!”两名魔修同时惨叫一声,只觉一股蛮横霸道、涤荡万邪的意蕴顺着经脉逆冲而上,疯狂侵蚀他们的道基!他们急忙切断邪力输出,踉跄后退,脸上满是惊骇与恐惧!
这是什么火焰?!竟能直接污染他们的本源魔功?!
就在他们阵脚大乱、心神被夺的刹那——
任天齐通过石碑,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强忍着神魂欲裂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空虚,他再次催动那缕混沌初火!这一次,目标并非阵法,而是那两名魔修身侧的流沙地面!
嗤!嗤!
两道灰白火线再次透过石碑射出,精准地没入两名魔修脚下的沙地!
那沙地本就处于流沙葬坑边缘,结构极不稳定。被这蕴含着奇异“净化”与“分解”之力的混沌初火一灼,内部结构瞬间破坏!
轰隆!
两名魔修脚下的沙地猛地塌陷下去!一个不大却深不见底的流沙漩涡骤然出现,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双腿!
“不——!”
两人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催动各种邪法想要挣脱。但流沙的吸力加上混沌初火对他们力量的干扰,让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迅速拖入冰冷的死亡深渊!
惨叫声很快被流沙吞没,只剩下两个不断缩小的漩涡,和几缕逸散的黑气。
阵法失去了主持者,又遭混沌初火破坏,光幕剧烈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崩散,那几面幡旗无火自燃,迅速化为飞灰。
阻碍已除!
平台内,任天齐再也支撑不住,猛地瘫倒在地,引烬灯上的那缕混沌初火瞬间熄灭,灯盏变得比之前更加黯淡,甚至表面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他大口咳着黑血,意识在昏迷的边缘挣扎。
但他知道,现在绝不能晕过去!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那面石碑。石碑上流转的星篆因为刚才的两次“投射”而明显黯淡了许多,但依旧维持着。
他艰难地蠕动嘴唇,以意念沟通:“出口……开启……”
石碑沉默了片刻,表面的星篆再次流转,光芒汇聚向基座方向。
咔嚓……
那具凰巡天卫骸骨身后的岩壁,传来轻微的机括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无声无息地向上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更加幽深、通往未知方向的天然岩缝。一股带着微弱水汽和土腥味的冷风从裂缝中吹出。
不是原来那个通往流沙坑的阶梯入口!而是另一条路!
任天齐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恐怕才是真正的、未被魔教发现的生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挣扎着爬起,将三盏灯(引烬、残灯)和那块暗金薄片死死抱在怀里,踉跄着冲向那道裂缝。
在踏入裂缝的前一瞬,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具莹润的骸骨和那面亘古石碑,郑重地行了一礼。
“前辈,暂别。若有机缘,必再归来。”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侧身挤入了那道狭窄裂缝。
在他身影消失后,裂缝缓缓闭合,石碑上的星篆光芒彻底内敛,恢复成一面普通的漆黑石碑。平台重归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具骸骨,似乎微微挺直了些许。
岩缝狭窄而曲折,一路向下,异常潮湿滑腻。任天齐几乎是半爬半滚地向下挪动,全靠一股意志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微弱的水声和光亮。
他奋力爬出岩缝,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地下暗河在溶洞中静静流淌,河水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河边生长着一些稀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蕈类植物。空气虽然依旧稀薄,却带着一股清新的水汽和淡淡的生机。
这里似乎是一处相对安全的地下空间。
任天齐再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冰冷的河边,贪婪地喝了几口水,随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后,怀中那盏一直沉寂的残灯,灯盏底部那点暗红余烬,忽然轻轻闪烁了一下,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死寂,反而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水汽和生机交融的意味。
而那暗河之水,似乎也受到某种吸引,泛起细微的涟漪,温柔地冲刷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