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结束？你已被神明选中！
蜂巢指挥中心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蓝军司令部乱成了一锅粥。
军官们狼狈的身影，夹杂着气急败坏的咆哮，通过林锋构建的临时信道，被实时转播，清晰得连他们额角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齐桓一拳砸在控制台的金属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看见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吃瘪的样子了吗？比三伏天喝冰水还爽！林锋，你小子真是个天才！』
许多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连续几十个小时高强度工作，此刻精神虽然疲惫，但眉眼间却洋溢着一种满足的光彩。她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研究服，乌黑的长发被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几缕发丝垂在白皙的脸颊旁，被屏幕的光映照得近乎透明。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下的双眸清亮，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齐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们这叫技术碾压，是智慧的胜利，不是街头斗殴。』
『嘿，我一个大老粗，就懂这个！』齐桓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管他什么碾压，反正我们赢了！702团，钢七连，这次要在全军面前露大脸了！』
林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这场足以载入A大队演习史册的胜利，对他而言，不过是解开了一道稍微复杂的数学题。
然而，就在此刻，主屏幕的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
非常轻微，就像是电流不稳。
但这个微小的变化，却让在场的三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齐桓的笑容收敛，警惕地问。
许多立刻坐直了身体，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一道道指令流在副屏上划过。
『信号源稳定，蜂巢内部供电系统正常，我们的防火墙没有任何被攻击的迹象……奇怪。』
她眉头微蹙，那双能洞察无数代码漏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困惑。
『不是外部干扰，也不是内部故障。』
话音刚落，主屏幕中央，那个播放着蓝军司令部窘态的画面，被一个突兀弹出的黑色窗口粗暴地覆盖了。
窗口里，是一间装修风格极简的办公室。一个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背对着镜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似乎在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他身形挺拔，只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妈的！』齐桓低声咒骂了一句，身体瞬间紧绷，肌肉线条隔着作战服都清晰可见，『这是反向监控！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不可能！』许多立刻反驳，她的语速变得极快，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也达到了极限，『我用了三层加密和动态伪装信道，连接的是军用卫星的备用节点，理论上不可能被追踪到源头，更别提反向入侵！对方……对方的技术层级……』
她的话语停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所有的拦截和追踪指令都石沉大海，那个黑色的窗口就像一个黑洞，吞噬了她所有的努力，纹丝不动地悬停在屏幕中央。
一种技术人员面对更高维度力量时的无力感，让她漂亮的脸蛋上血色尽褪。
林锋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定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行谁也看不懂的、由奇异符号组成的文字，在黑色窗口下方缓缓浮现。
那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
『这……这写的是什么鬼画符？』齐桓凑近了些，满脸的莫名其妙。
许多也摇了摇头，她调动了蜂巢内的所有语言数据库进行比对，结果是一片空白。
『无法识别，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项。』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演习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和未知。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中心内响起。
齐桓和许多猛地转过头，看向林锋。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他。
『林锋，你……』齐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怎么……』
林锋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穿透了屏幕，仿佛与那个背影在进行一场跨越空间的对视。他能“看”懂那行文字，就像是那些符号天生就存在于他的认知里一样。
也就在这一刻，他脑中的加密通讯频道，响起了袁朗那急促到甚至有些变调的声音。
『林锋！回答我！你看到了什么？！立刻报告你看到的一切！不要有任何遗漏！』
袁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从未表露过的震惊和……恐惧。
『我看到了一个办公室，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我们。』林锋的声音通过喉部的振动感应器，清晰地传了过去，『还有一行字，意思是，游戏现在才开始。』
通讯频道那头，是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只能听到袁朗那变得无比粗重的呼吸声。
『“信使”……』袁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居然……他居然直接露面了……这怎么可能……』
『信使？』林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代号。
『别问！』袁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听着，林锋，现在，立刻，切断你和蜂巢的所有物理连接，销毁所有数据，马上撤离！这是最高命令！』
『晚了。』
林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看着屏幕，那个始终背对着镜头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缓缓地转过了椅子。
一张东方面孔，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宛如宇宙。
他没有看齐桓，也没有看许多，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林锋的身上。
或者说，是落在了监控探头的后面，那个真正的林锋身上。
『袁朗。』林锋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说出了一句让通讯频道另一头的袁朗，和身边的齐桓、许多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他不是在看我们，他是在看我。』
『这场演习，从头到尾，可能都只是一场给我准备的面试。』
齐桓和许多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之前的反向监控只是让他们感到了技术上的差距，那么林锋的这句话，则让他们体会到了一种被更高层级生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渺小感。
袁朗那边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充满了绝望和无力。
也就在此时，林锋的脑海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老班长”声音，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凝重与兴奋的语气，炸响了。
『小子！听好了！你捅破天了！』
『但捅得好！捅得他娘的漂亮！』
『老子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短暂的咆哮后，系统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公式化，一行行刺目的红色警告，在他的意识界面上疯狂刷新。
『警告：未知高维存在“观察者”已被激活！』
『警告：“棋手”协议已启动！』
『警告：世界线锚定中……锚定失败！』
『宿主，你已脱离新手保护区，正式踏入真正的棋盘！请做好迎接更高维度挑战的准备！』
林锋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观察者？棋手协议？
他将系统警报的核心内容，用自己的话转述给了袁朗。
『袁朗，我的直觉告诉我，一个代号叫“观察者”的东西被激活了，他启动了“棋手”协议。我们，或者说我，已经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观察者”……“棋手”……』袁朗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苦涩，『果然……果然是他们……林锋，你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他们是谁？』林锋追问。
袁朗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个不存在于任何公开档案里的秘密计划，代号——“长城”。』
『他们的任务，不是应对常规的军事威胁，而是处理真正的……全球性危机。那些足以动摇人类文明根基的威胁。』
袁朗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林锋、齐桓和许多的心里炸开。
齐桓已经完全听不懂了，他只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一个特种兵王所能理解的范畴。
许多则是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那聪明的头脑，已经从“全球性危机”这几个字里，联想到了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她看着林锋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然而，林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非但没有，他的眼中，反而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火焰。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小”，他渴望看到更高处的风景，渴望触摸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天花板”。
而现在，天花板似乎就在眼前。
只是，他心中也有一丝牵挂。
他想到了高城，想到了史今，想到了伍六一，想到了钢七连的每一个兄弟。
如果自己真的踏入了那个所谓的“棋局”，他们呢？他们能在这场更大的风暴中，安然无恙吗？
屏幕上，那个被称为“信使”的男人，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那是一种欣赏，一种如同棋手看着自己最中意的一颗棋子，终于走到了关键位置的欣赏。
通讯频道里，袁朗的声音带着一股宿命般的沉重。
『林锋，我不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机遇还是灾难。』
『“长城”计划的层级太高，高到连我都只是听说过只言片语。我只知道，被他们选中的人，没有一个能拒绝。』
袁朗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看来，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一丝担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
那是对一个即将踏入更广阔天地的战士的复杂情感。
『林锋，你……准备好成为棋盘上，最关键的一颗棋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