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指向了这条合金通道的最深处。
那里，是一片被幽冷灯光笼罩的黑暗。
『他就在最里面。』
林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
伍六一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眸子里，怒火如同实质的岩浆在翻滚。
他没有再问一个字。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战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
下一秒，他脚下的合金地板猛地向下凹陷，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通道深处狂飙而去！
『挡路的……』
他的声音在通道中拉出长长的回响，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
『都得死！』
几乎就在他冲出去的同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地下基地！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两人一往无前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警报！警报！最高威胁目标突破收容！重复！最高威胁目标突破收容！』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基地各处回荡。
通道两侧，一扇扇厚重的合金闸门应声开启，一个个眼神麻木，身体被粗暴改造过的士兵，如同被唤醒的僵尸，端着武器涌了出来！
他们是牧羊人豢养的鬣狗，是失去了灵魂的杀戮工具！
看到这些曾经的同类，伍六一的眼神更加冰冷。
他没有丝毫减速，就那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最前面的几个改造人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疯狂地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舌喷涌而出，子弹暴雨般地倾泻在伍六一的身上。
然而，那些足以撕裂钢板的子弹，打在他那身虬结的肌肉上，却只能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然后无力地弹开！
连他的皮肤都无法刺穿！
『怪物！』
一个改造人惊恐地大叫，但他的声音瞬间被一声巨响所淹没。
『轰！』
伍六一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悍然撞进了改造人的人群之中！
骨骼碎裂的声音，血肉被撕开的声音，惨叫声，在瞬间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他甚至没有用什么复杂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纯粹的冲撞、挥拳、横扫！
每一个被他拳头擦到的改造人，身体都会诡异地扭曲变形，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西红柿，爆成一团血雾！
每一个被他手臂扫中的敌人，都会像破麻袋一样横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合金墙壁上，变成一滩无法分辨形状的肉泥！
暴力！
极致的暴力！
不讲任何道理的，纯粹的力量碾压！
林锋紧随其后，他的风格与伍六一截然不同。
如果说伍六一是焚尽一切的烈火，那他就是收割生命的寒冰。
他的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如同鬼魅，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
一个藏在人群后方，试图发射榴弹的改造人刚刚举起武器，一抹寒光就从他的眼角闪过。
下一刻，一枚手术刀般精准的军用匕首，已经深深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他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另一侧，一座隐藏在墙壁里的自动机枪塔缓缓升起，黑洞洞的枪口开始旋转，即将喷射出死亡的金属风暴。
林锋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只是反手从腿上拔出一把手枪，头也不回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精准地钻进了机枪塔唯一的散热口中！
火花一闪，那座机枪塔冒出一股黑烟，彻底哑火。
『六一！左边三个，重火力！交给我！』
林锋的声音冷静地响起。
『你清右边！』
『好！』
伍六一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却充满了无限的信任。
他咆哮着，双臂抓住一个改造人的身体，将他当成武器，狠狠地朝着右侧的人群砸了过去！
『轰隆！』
保龄球撞上球瓶的沉闷声响中，右侧的敌人被清空了一大片。
而林锋的身影，则在同一时间消失在了原地。
左侧那三名扛着重机枪的改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经欺近身前。
为首的改造人怒吼一声，调转枪口，试图将眼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但他快，林锋更快！
林锋的身体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下潜，滑入他的怀中，手肘闪电般向上猛击！
『咔嚓！』
一声脆响，改造人的下巴被整个击碎，巨大的力量甚至将他的大脑震成了一团浆糊。
林锋没有停顿，以他的尸体为支点，一脚踹在第二个改造人的膝盖上，同时手中的匕首反握，从下至上，划开了第三个改造人的腹腔！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两秒钟，三名重装改造人，全部毙命！
两人一前一后，一刚一柔，一动一静，组成了一台效率高到令人发指的杀戮机器！
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和温热的鲜血，铺就了一条通往地狱深处的红毯。
基地深处的监控室内。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的屠杀。
他就是牧羊人。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他看着屏幕上如同战神下凡的伍六一，眼中充满了病态的迷恋和狂热。
『这才是最完美的作品！力量！愤怒！破坏欲！所有负面情绪都转化成了最纯粹的战斗力！』
他身边的一名研究员看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
『主……主管……b区的防御已经被……被凿穿了！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启动“净化程序”了？』
牧羊人轻轻晃动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
『急什么？』
他轻蔑地瞥了研究员一眼。
『这么美妙的舞蹈，要好好欣赏才行。你难道不觉得，这比世界上任何一场交响乐都要动听吗？』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其中一块屏幕。
屏幕上，正是冷静得不像人类的林锋。
『还有这一个，更是意外的惊喜。』
牧羊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冷静，精准，高效。他就像最精密的手术刀，完美地弥补了伍六一这柄重锤所有的缺陷。』
『冰与火的交响……真是……太美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命令c区的“猎犬”出动。』
他睁开眼，下达了新的命令。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当我的作品，遇到我另一批得意之作时，会碰撞出怎样绚烂的火花了。』
……
林锋和伍六一势如破竹，很快就杀穿了b区，冲进了一条更为宽阔的通道。
这里，似乎是基地的实验区。
通道两侧，是一个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些是失败的实验品，身体扭曲，五官错乱，脸上凝固着无声的痛苦。
有些则是被活生生解剖的珍奇异兽，它们的内脏被掏空，身体被各种管线连接着，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看到这一幕，伍六一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
『杂碎！』
他一拳砸在身旁的玻璃容器上！
『哗啦！』
特种防弹玻璃应声碎裂，腥臭的培养液流了一地。
也就在这时，前方通道的尽头，传来了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四道黑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它们同样是改造人，但和之前那些粗制滥造的炮灰完全不同。
它们的身形更加矫健，四肢着地，如同捕食的猎豹。它们的十指，被改造成了长达半米的锋利合金利爪，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它们的眼睛，是两颗冰冷的红外线感应器，死死地锁定了林锋和伍六一。
『“猎犬”吗？』
林锋的眼神微微一凝，他能感受到这四个家伙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
『六一，小心！这些家伙速度很快！』
『速度？』
伍六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容狰狞而残忍。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速度……毫无意义！』
话音未落，他再次主动发起了冲锋！
一头“猎犬”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侧面扑向伍六一，锋利的爪子直取他的咽喉！
快！
快到了极致！
然而，伍六一的反应更快！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头“猎犬”，只是在对方即将靠近的瞬间，猛地向侧方挥出了一拳！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猎犬”的腰部！
那头以速度见长的“猎犬”，身体在半空中瞬间折成了一个诡异的“V”字形，脊椎骨被一拳轰成了齑粉！
它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化作一滩烂肉摔在了地上。
一击秒杀！
剩下的三头“猎犬”似乎被激怒了，它们同时发起了攻击，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化作三道致命的黑影，扑向伍六一！
『来得好！』
伍六一不退反进，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那三双利爪撕开自己的皮肤，带出一道道血痕！
与此同时，他的双臂猛地张开，如同铁箍一般，将那三头“猎犬”死死地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利爪深入肌肉，鲜血不断涌出，伍六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抓到你们了！』
他双臂的肌肉猛然鼓起，青筋如同小蛇般暴突！
『给我……碎！』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
那三头精英级别的“猎犬”，就像被液压机夹住的易拉罐，被活生生地挤成了三团扭曲的废铁！
林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这是属于伍六一的复仇。
他需要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来发泄心中那股滔天的恨意！
解决掉所有敌人，伍六一缓缓松开手，任由三具尸体滑落在地。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断流血的伤口，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龙血胆』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改造在了一个非人的层面。
他转过头，看向林锋，声音沙哑地开口。
『锋子……我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快要控制不住了……』
林锋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不要控制。』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把它们，全部都发泄出来。』
『把这里，夷为平地！』
伍六一看着林锋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向前。
前方的道路，是一扇巨大的，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圆形闸门。
这，就是通往基地核心区的最后一道屏障。
牧羊人的声音，再次通过广播响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和期待。
『两位，恭喜你们，通过了我设置的所有前菜。』
『现在，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主菜了。』
『请欣赏我最完美的收藏品吧。』
『轰隆隆……』
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林锋和伍六一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
那是一间巨大而空旷的净化室，亮如白昼。
牧羊人就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脸上带着优雅而从容的微笑，仿佛在等待两位久违的老友。
而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站着两个身影。
那两个人穿着黑色的特制作战服，身形挺拔如松，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却散发着一种渊渟岳峙的恐怖气场。
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独属于王者的气息！
林锋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因为，他认出了那两个人。
或者说，任何一个在华夏军中服役超过三年的精英，都认识那两张脸！
那两张脸，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军区的内部表彰文件上，出现在最高级别的英雄事迹报告里！
他们是传说，是神话，是无数士兵仰望和追逐的目标！
是早已被官方宣布，在一次境外秘密任务中，为了掩护队友，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的……
兵王！
『‘鬼刀’……还有‘雷神’？』
林锋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他们不是早就……』
牧羊人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牺牲了？不，不，不。』
他张开双臂，如同一个在炫耀自己珍宝的收藏家。
『他们只是……得到了新生。』
『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