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一神色冰冷,左手的沧澜被盘的飞起。
织织复眼里冷光乍现,剖析道:“此谋略最毒之处,不仅在于用百姓鲜血洗净他们自身,更在于将此滔天血债,转嫁至我道场!”
“百姓蒙冤受难,家破人亡,若不明真相,只会视我道场为催命符、洪水猛兽!民心若失,纵有千般手段,根基亦将动摇。此乃诛心之计!”
李婉儿闻言,眼里浮现愤忿之色,显然也想到了此事的可怕后果。
张潇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转身走向院中另一侧的软榻坐下。
她需要冷静,需要破局。
“婉儿,”她目光沉凝,转向李婉儿,“前些日子命神殿整理的有关邪祟来源、特性等相关详录,进展如何?”
李婉儿立刻回应道:“回尊上,星灵网络所收集以及净邪小队剿灭邪祟所获的情报,皆已汇总梳理完毕,形成详尽卷宗,可供随时调用!”
“好!”张潇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既然那些人觉得百姓之命如同草芥,可以随意践踏、收割……那便让他们尝尝,这无数冤魂血泪浇灌出来的果实,究竟是何等滋味!”
“联系在外的书虱带领的宣传队,让他们将邪祟相关信息,尤其是‘源于生灵怨气积聚’、‘大规模冤狱惨案乃催生强大邪祟的温床’、‘此类邪祟往往凶戾异常,尤嗜负罪者气息’等信息悄然流传开。尤其是山东江南一带。”
织织点头赞道:“妙!母神此策,乃釜底抽薪!他们借禁谣之名行屠戮之实,制造无边怨气。我们便将这怨气反噬的利刃,悬于他们头顶!”
“当邪祟因这滔天冤案滋生,肆虐乡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制造冤狱、手上沾满血腥的官吏豪绅!百姓目睹此景,再听闻此说,两相对照,谁是真凶,谁是替罪羔羊,不言自明!”
“正是此理!”张潇一颔首,思路愈发清晰,“另外,既然崇祯下旨禁谣,口口声声是为了‘安神尊之心’,那此事,关乎道场清誉,我等怎能置身事外?”
她看向织织,果断道:“织织,你立刻拟一份文书,以道场名义,正式行文大明朝廷,呈交崇祯!”
“言明:朝廷严查污蔑神尊的谣传,道场感念朝廷的诚意,深表支持。”
“然,虑及地方吏治或有不清,恐有奸猾之徒借机生事,构陷无辜,反损朝廷威信及道场清誉。”
“为彰显公正,杜绝冤滥,避免更多无辜者枉死,道场特遣神兽獬豸一族,前往江南、山东等地,协助当地官府审理相关案件!獬豸一族,秉性至公,能辨曲直,明察秋毫,可确保案无枉纵!”
织织复眼一亮:“尊母神令!有獬豸一族亲临,那些魑魅魍魉的鬼蜮伎俩,必将无所遁形。此乃正大光明介入理由,朝廷纵有万般不愿,也难寻借口推拒!”
李婉儿眼中带着一丝不忍,忍不住问道:“尊上,那些已被冤抓、正在流放途中,甚至已屈死的无辜百姓及其家眷,我等该如何处置?总不能真让他们背负污名,家破人亡……”
“至于那些已被冤抓、流放,甚至含冤而死的无辜百姓……”张潇一的声音低沉下来。
“此事虽非我道场本意,更非我道场所为,然终究因我道场而起,牵连彼等遭此无妄之灾。我道场,认这份因果!”
她抬起头,眼含悲悯:“传令星灵及各地神殿密探,动用一切力量,调查含冤之人!”
“凡名单上被冤屈者,无论其身在牢狱,还是颠沛于流放途中,抑或其遗属孤苦无依。道场愿为其正名!”
“若其故土已难容身,或心灰意冷,道场治下三州十三县,广开大门,接纳其落户!”
“分田、分地、安排生计!让他们在道场,重获新生!”张潇一语气坚决,“道场百废待兴,正缺踏实肯干的人口。这些历经苦难的百姓,更知安宁可贵,正是我道场所需的良民。”
吩咐完毕,张潇一胸中那股翻腾的戾气似乎稍平,她看向一直沉默的织织与青灵:
“织织,青灵,你们觉得此策如何?可还有疏漏之处?”
织织回应道:“母神此策,环环相扣,刚柔并济,已属上佳。婉儿主事,织织尚有一二补充,或可锦上添花,化此危局为道场扬名之机。”
“其一,正名接引之时,详实记录每一位被冤者的悲惨境遇、控诉之言,以及道场如何救其于水火,予以新生的过程,留下证据。”
“待时机成熟,这些控诉,便是刺向那些人最锋利的匕首,亦是昭示天下,道场护道安民之诚意的明证!”
“其二,獬豸一族入江南、山东,明辨是非的异能,必将震动朝野。”
“道场可顺势宣扬‘法理昭彰,明镜高悬’的理念。将獬豸断的案件编成故事与戏曲,可通过说书人、戏班,广传天下!”
“让世人皆知,在道场治下公理不灭,冤屈必雪!这不仅挽回道场名声,更是要借此良机,在天下人心中,深深烙下‘道场即公理’的印记!”
“此二策若行,江南山东的血雨腥风,非但不会污损道场清名,反会令道场的声望,更上一层楼!使民心所向,沛然莫御!”
青灵也放下手中的玉簪,补充道:“织织所言极是。此外,对邪祟信息的投放,亦可稍作引导。”
“要让普通百姓明白,邪祟因何而生?是苛政,是冤狱,是贪婪与不公!而道场,不仅有能力诛灭邪祟,更在根源上致力于消除滋生邪祟的土壤,建立公正清明的秩序!”
“此乃釜底抽薪之道,长远来看,比单纯展示武力更能得民心。”
张潇一听完,缓缓点头,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
“善!婉儿,便依织织、青灵所言,即刻完善方略,分头行事。”
“遵命!”李婉儿躬身领命。
小院内,凉风依旧习习,莲池水汽氤氲。
张潇一重新坐回软榻,拿起一粒冰镇莲子放入口中。
沧澜似乎感受到主人翻涌的心绪,不再装死,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
“母……母神!我……我……我也想……想去……去做……”
张潇一手指捏了捏沧澜的脖子,笑出了声:“你这小结巴,出去说话会被人笑话的。乖!先跟我好好学说话,不结巴了再给你分配官职。”
“好……好……的!”沧澜一听失落的低下脑袋,一对泛着玉泽的白色龙角都黯淡了几分。
为什么澜霆冰蛟里只有自己说话会结巴,好难受,都不能帮母神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