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苑，巨岩屏障之后，风声穿过松林，带来远处隐约的鸟鸣。我与璃月的握手短暂而克制，彼此都清楚这合作的脆弱与相互利用的本质。
“你需要什么？”璃月收回手，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恢复了帝国贵女的干练，“药物？安全的居所？还是关于你身上……那种力量的信息？”
“都需要。”我没有客气，“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受打扰的地方调养。另外，帮我搜集所有关于‘终焉’、‘寂灭’、‘混沌’这类概念的古籍记载，以及帝国对拜血教和影狩所掌握的全部情报。”
“终焉……寂灭……”璃月重复着这两个词，紫眸中若有所思，“这些词汇在观星塔的禁忌典籍中偶有提及，通常与世界的轮回和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相关联。我会尽力帮你查找。至于安全的居所……”她略一沉吟，“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在城内的别院，那里有我的人看守，相对隐秘。”
她取出一枚雕刻着星月图案的银色令牌递给我：“拿着这个，去‘听雪轩’，自会有人接待你。我还要在此处会见一位重要人物，晚些时候再回去与你详谈。”
我接过令牌，触手温凉，上面蕴含着淡淡的星辰之力，显然是一件信物。
“小心影狩和拜血教。”我提醒道，“他们可能已经渗透到了朔风城。”
璃月点了点头，眼神锐利：“我知道。帝国的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她顿了顿，看向我，“你也小心。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股寂灭的气息……很危险。在找到控制方法之前，尽量不要轻易动用。”
我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璃月忽然叫住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这是‘凝神丹’，对稳定心神、修复灵魂创伤有些许效果，你先拿着。”
我接过玉瓶，能感受到里面丹药散发出的温和药力。这份善意，无论是出于合作还是别的什么，我暂且记下。
没有再多做停留，我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潜出了皇家猎苑，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按照璃月指示的方向，我很快在朔风城东南区域，靠近郡守府但相对安静的一条街巷中，找到了“听雪轩”。
这是一处雅致的院落，白墙青瓦，门口没有悬挂任何牌匾，只有两盏素净的灯笼。我出示了银色令牌，守门的是一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中年管家，他仔细查验过令牌后，并未多问，恭敬地将我引入院内。
院子不大，但布局精巧，假山流水，回廊曲折，透着一股清幽之气。管家将我引至一处独立的厢房，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躬身退下，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懂得不该问的不同。
厢房内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燃着淡淡的宁神香。我关好房门，终于可以暂时卸下警惕。
盘膝坐在榻上，我先是服下了一颗璃月给的凝神丹。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润的气流，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灵魂，那终焉寒意带来的刺痛感似乎减轻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虽然效果有限，但总好过没有。
随后，我开始尝试以最温和的方式运转《山魄铸灵诀》，引导那微弱的药力与自身残存的气血结合，修复着千疮百孔的经脉和肉身。右臂依旧是一片死寂的冰冷，我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冻结一切的意蕴。
时间在寂静的调息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然暗淡。管家无声无息地送来了精致的晚膳，又默默退去。
我简单用了些饭菜，继续调息。直到月上中天，厢房外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璃月回来了。
她换下了一身劲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长发随意披散，少了几分白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清丽与疲惫。
“情况如何？”我问道。
璃月在桌旁坐下，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才揉了揉眉心道：“见了一位北军的老将军，确认了一些北境的军情。拜血教的活动比我们想象的更猖獗，他们在帝国境内有几个疑似据点，但行踪诡秘，难以锁定。而且……”她顿了顿，语气凝重，“朝廷内部，似乎有人在对北境的事情……刻意拖延，甚至暗中阻挠。”
内部阻力？这并不意外。任何庞大的帝国，内部都少不了派系倾轧。
“至于你要的资料，”璃月继续道，“我已经派人去观星塔在朔风城的秘密藏书点调阅，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关于拜血教和影狩的卷宗，明天可以给你一部分。”
“多谢。”我点了点头。
璃月看着我，紫眸在灯下闪烁着微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留在这里恢复？”
“这里只是暂时的落脚点。”我平静地说道，“我需要更主动地寻找恢复力量的方法，以及……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
“比如？”
“比如，柳如湄的真正身份。比如，那些上古残图最终指向何处。比如，拜血教和影狩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黑手。”我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璃月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三天后，朔风城有一场由郡守府举办的‘赏珍会’，北地有头有脸的势力都会派人参加，其中不乏一些收藏家和消息灵通之辈。或许，在那里你能找到一些线索。”
赏珍会？听起来像是一个交际和交易的场合。
“我需要一个身份。”我说道。
“这个简单。”璃月唇角微勾，“你可以作为我的……‘护卫’出席。”
护卫？这个身份倒是足够低调，也方便我观察。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璃月站起身，“你好好休息，丹药不够再找管家要。有任何需要，也可以用星引符联系我。”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记住我们的合作。在找到那件上古遗物之前，我们……是盟友。”
说完，她便推门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盟友……吗？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洒落进来，带着边塞特有的寒意。远处，朔风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这座看似平静的边塞雄城，其下暗流汹涌。拜血教，影狩，帝国内部的势力，还有我这样一个身负诡异力量的“变数”……
赏珍会，或许会是一个有趣的开始。
就在我准备关窗休息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对面街巷的阴影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极其隐蔽，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若非我灵觉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是谁？影狩的探子？拜血教的眼线？还是……其他势力的人？
我眼神微冷，不动声色地关上了窗户。
看来，这听雪轩，也并非绝对安全。
暗处的目光，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