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嶂听闻,他眉头微皱,似乎还在犹豫。
魏明乘胜追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落霞镇……都受到了……你背后……‘他’的影响了吧!”
苏千嶂听闻魏明直指落霞镇也受控制,脸上挣扎之色更浓。
他深知对方是对了,自己刚才那番异变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魏明虚弱却锐利的目光,他知道隐瞒已无意义,反而可能再次引来那恐怖的惩罚。
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罢了……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温润大人的一道意识体降临万安县花山,与人大战一场后,据说受伤极重,返回玄枢城后便立刻宣布闭关疗伤。”
苏千嶂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与困惑,“怪就怪在,大人闭关前,竟未对盟内事务做任何明确交代,仿佛……十分仓促。”
“大人久不露面,玄枢城内很快便谣言四起,都说温润大人早已在闭关中走火入魔,甚至可能已然仙逝。
盟内各方势力顿时暗流涌动,争夺权力,乱象丛生。”
“就在动乱持续了近一年,几乎要失控之时……”
苏千嶂的语气变得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玄枢城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自称就是温润的人!”
“此人手段通天,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平定了玄枢城内的所有动乱。
其展现出的实力和狠辣手段,让人不敢质疑。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阴符盟的地盘上,再也听不到任何反对‘温大人’的声音。”
听到这里,魏明忍不住打断,强撑着虚弱问道:“那面具人……真是温润吗?”
苏千嶂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始终戴着面具,声音也经过处理,气息……深不可测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怪异。
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更不敢去探查,所以……不敢妄下结论。”
他话语中充满了对那面具人的忌惮。
魏明心中疑窦丛生,但暂时压下。
“那……小山村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小山村,苏千嶂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眼中充满了愧疚。
“小山村那些猎户……都是无辜的人。
是……是我们这些受控制的树妖,奉命行事。
模仿大小姐的玄煞魂尺痕迹,屠杀了全村,然后……嫁祸给你们。”
“奉命?奉谁的命?!”魏明急问。
“自然是玄枢城那位‘大人’的命令。”苏千嶂低声道,“他需要我们制造事端,将某些‘不该来’的人引出来,或者……处理掉。”
魏明的心猛地揪紧:“白七七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
苏千嶂听到白七七的名字,身体微微一颤,回忆道:“我们……我们是当着大小姐的面,杀死了那些猎户……她当时似乎……情绪极其激动,魂尺也出现了异常……”
“随后怎么了?!”魏明心急如焚,几乎要爬起来。
苏千嶂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场景令他极其不适:
“随后……玄枢城派来的使者到了。他……他拿出了一块奇怪的黑色石头,那石头上……突然睁开了一只极其诡异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眼睛……对着大小姐照了一下……大小姐就……就昏了过去。”
苏千嶂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那感觉……就像是在……修改、覆盖她的记忆!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我们清理了现场,制造了你们看到的景象,并将昏迷的大小姐送回了玄枢城。再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魏明只觉得一股炽烈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险些冲散他维持清醒的最后一丝意志,他牙关紧咬,几乎要咬出血来。
至此,他心中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了起来!
从他们进入山脉就被窥视和引导,到小山村的血案和嫁祸,再到落霞镇的抓捕和灭口……
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玄枢城内那个神秘的面具人!
而他的目标,似乎从一开始就包括了白七七和他们!
一切的脉络,瞬间清晰!
就在苏千嶂于落霞镇密室中,向魏明和盘托出所有隐秘的同时……
玄枢城,那阴森空旷的大殿最深处,主位上方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空间再次一阵诡异的扭曲。
那只巨大、冰冷、瞳孔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符文生灭的暗金色眼眸,猛地再次睁开!
这一次,那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的波动。
仿佛感知到了某种遥远却触及本源的威胁。
滴答。
一声轻响,并非真实声音,而是法则的震颤。
只见那巨大眼眸的眼角处,竟缓缓凝结出一滴暗红的蕴含着混乱空间之力的血泪,无声地滑落。
在下坠过程中便蒸发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个古老、冰冷、带着一丝惊疑和浓浓忌惮的意念,在这片空间中回荡。
“生死印的气息……竟然还……觉醒了器灵时间梦魇?!”
这意念中透出的忌惮之情清晰可辨。
时间法则,乃是极少现世、却能对空间法则形成极大克制的至高法则之一。
生死印加上时间梦魇,足以引起空间之轮本体的警惕。
然而,这缕忌惮仅仅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随着那滴“血泪”的蒸发,空间之轮似乎清晰地感知到。
那股遥远的时间法则之力在爆发出最后的辉煌后,已然彻底沉寂、消散。
甚至其载体生死印都传来了破碎的波动。
冰冷的意念再次流转,之前的忌惮已被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所取代。
“哼……还算……侥幸。若非本座早在尸魂界布局两年有余,窃取时空碎片,稳固此界节点……方才隔空那一记法则对冲……孰胜孰负,犹未可知……”
它的意念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后怕”悄然划过。
若非多年布局窃取此界时空根基,方才那跨越空间的时间一击,足以撼动它在此地的存在。
它承认时间法则的威胁,但也庆幸自己提前多年的布局在此刻起到了关键作用,避免了更糟糕的结果。
眼眸中的符文再次缓缓流转,恢复了那种俯瞰众生、洞悉万物的冰冷状态,缓缓闭合。
那只巨眼最后扫过落霞镇的方向,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它知道,时间的使者已然重伤沉寂,现在是彻底碾碎这些变数、完成最终布局的最佳时机。
“既然你们将底牌都拿出来了,那只能让你们都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