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神庙内。
旋梯蜿蜒向下,石壁上渗出晶莹的蚕丝,在火把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蚕韧的银丝靴踏在台阶上,发出诡异的“沙沙”声,像是踩在活物上。
“魏先生,”他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着微光,“想知道真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七七的魂尺发出蜂鸣般的嗡响,尺身上的裂痕渗出黑雾:“这台阶……也太安静了。”
季云舒紧握轮回印,轮回印散发出的青光扫过阶梯两侧……
那些看似随意的蚕丝,实则编织成古老的封印纹路:“有人故意放我们下来。”
旋梯尽头豁然开朗。
巨大的地下空间内,四壁布满色彩斑驳的壁画,颜料中混着碎蚕茧,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立体感。
众人朝着壁画看去。
云雾缭绕的仙境中,人身蚕尾的织魂族正在修补天空的裂痕。他们手中银梭穿梭,将尸蚕吐出的丝织成天网。
魏明龙鳞臂上的黑金纹路突然发烫……那些织魂族的眉眼,竟与生死印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原来尸蚕本是补天的工具……”蚕韧的银丝短刀映出壁画细节,“难怪城主府古籍称它们为‘天工’。”
看完第一幅壁画,他们随着走过去。
一只通体透明的尸蚕悬浮在空间裂缝中,它的蚕丝竟在吞噬裂隙!
季云舒的轮回印突然剧烈震动:“这就是‘虚无之蚕’?已经初具空间法则?!”
黑猫炸毛跃起,金绿色瞳孔死死盯着壁画角落……
那里隐约画着个戴乌木面具的身影,正将一枚令牌状物体递给蚕王。
壁画的画风陡然发生改变。
惨烈的战场上,织魂族的身体被蚕丝洞穿,而尸蚕也被银梭钉死在空间裂隙中。
最骇人的是交战中央,七枚令牌悬浮成阵,每枚令牌都裂开一道缝……
“那是织魂令!”白七七的魂尺突然指向第七枚令牌,“你们看!”
那令牌上的纹路,竟与玄煞魂尺的裂痕走向一模一样!
魏明伸手触碰壁画,指尖刚触及就缩了回来……那些颜料还是湿的,带着体温般的暖意。
更可怕的是,被碰过的地方开始渗出黑血。
在渐渐组成新的画面:一个酷似凤掌柜的织魂族后裔,正在将心脏放入蚕王口中……
“所以现在的尸蚕之祸……”季云舒握着轮回印在掌心痉挛般抽动,“是有人故意唤醒的?”
蚕韧突然闷哼一声跪地,他的银丝铠甲缝隙里钻出无数黑丝,全部指向壁画最深处的黑暗:“那里……有东西在召唤我……”
黑暗中,七点幽光亮起,排列成令牌的形状。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之中竟然有织魂族的后裔?!”
织魂族后裔?!
众人互看了一眼,魏明、白七七和季云舒,他们都非常了解对方,那剩下的唯有蚕韧了!
众人的目光在彼此身上游移,最终不约而同地落在蚕韧身上。银丝铠甲下的男人喉结滚动,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们别看我,”他后退半步,银丝短刀“当啷”落地,“我从小在桑蚕城长大,怎么可能是……”
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尖锐的猫叫。
黑猫绷紧身躯,金绿瞳孔缩成针尖,利爪无声出鞘,正疯狂抓挠着一块看似普通的岩壁。
利爪与岩石摩擦迸溅出火星,每一击都在壁面上留下深达寸许的沟壑。
“黑猫?!”魏明想去阻拦,却被季云舒一把拉住。
“等等!”轮回印中的齿轮之眼在疯狂转动,“岩壁后面……有东西在共鸣!”
黑猫的第三爪落下时,整面岩壁突然如水波般荡漾。
碎石簌簌剥落,露出被掩盖的第四幅壁画……
残月下,无数人身蚕尾的身影正在化形。
他们的蚕丝裹成茧,破茧而出的却是各种动物的形态。
壁画角落刻着古老的铭文:“织魂入畜,遁世守隙!”
最震撼的是画面中央:一只通体银白的猫昂首而立,额间浮现着与“织魂令”一模一样的纹路!
“这是……”白七七的魂尺突然脱手飞出,悬浮在黑猫头顶。
尺身上的裂痕与猫额间的纹路完美重合,迸发出刺目的青光。
黑猫的惨叫突然卡在喉咙里。
它金绿色的猫眼瞪得滚圆,倒映出魏明瞬间苍白的脸……仿佛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自己正在发生的异变。
“喵……嗷!”最后一声猫叫中途变调,化作少女的清啸。
它的身躯在青光中扭曲拉伸,时而显现猫形,时而浮现人身蚕尾的轮廓。
白七七的魂尺“当啷”落地。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抱它,又在看到那对逐渐成形的纤纤玉手时触电般缩回。
季云舒的轮回印疯狂转动,齿轮咬合处迸出火星……她在强行解析这违背常识的化形过程。
最震撼的是魏明。
他颈侧的黑金纹路突然暴起,像被某种力量唤醒。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它额间的皮毛渐渐透明,露出皮下流转的银色丝线……那是织魂族特有的“天工丝”!
“原来如此……”魏明龙鳞臂上的黑金纹路突然发烫,“畜生道是假,守隙人才是真!”
“咔啦……”银丝铠甲突然从心口裂纹处爆开,碎片扎入旧伤的同时,蚕韧的独眼瞳孔骤缩成织魂族特有的银白竖瞳。
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城主用发烫的青铜物件烙在他胸口,那形状正是残缺的织魂令;
每次蚕祭后,总有个戴乌木面具的人往他铠甲里植入银丝;
上月奉命调查驿站前,城主亲手给他换了副“新铠甲”。
“原来……我才是第一个茧人……”他颤抖着扯开残甲,露出胸口完全浮现的织魂令烙印。
季云舒的轮回印突然照向壁画阴影处。
青光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每只动物化形的织魂族身边,都跟着个戴乌木面具的身影,正在他们体内种入蚕卵……
黑猫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
银丝流转间,竟组成一段古老的织魂族文字:“七令归位时,天隙重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