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盯着屏障右侧那片泛起波纹的区域，手指在烧毁的线路上轻轻划过。他把匕首插回腰间，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备用电路板。
“还能修？”林悦问。
“只能凑合。”他低头拆开机甲右臂外壳，露出里面焦黑的接口，“刚才信号差一点就通了，说明方向没错。”
小李蹲在一旁，看着他拧下一颗螺丝：“那你现在打算咋办？总不能拿这块破板子直接捅进去吧。”
“差不多。”陈渊头也没抬，“我没带高精度信号发生器，只能手动模拟脉冲节奏。等下一波低谷，我用这块板子接在数据回路上，卡准时间送一波反向电流。”
林悦皱眉：“你这不是又来硬的？”
“不是硬闯。”他说，“是趁它喘气的时候，轻轻推一把。”
三人沉默了几秒。远处的遗迹黑塔依旧安静，只有屏障上的电弧时不时炸响。
“你还记得文献里提过的‘三频共振’吗？”陈渊一边焊线一边说，“我在船上看过一份老资料，讲的是古代防御系统有个通病——为了节能，会在固定周期切换供能模式。高频输出、中频维持、低频休眠。每次切换瞬间，系统要重新校准参数。”
小李挠头：“所以咱们要趁着它换挡那一下动手？”
“对。”陈渊点点头，“刚才那半秒波动，就是它从高频转到中频的瞬间。我们只要在下次切换时，提前送一个匹配的信号进去，让它以为这是正常流程，说不定能骗开一秒钟。”
林悦眯眼：“然后呢？一秒够干啥？”
“够我冲进去。”他说，“你们不用跟，我在里面找控制终端，从内部关掉屏障。”
“你疯了吧？”小李站起来，“万一卡住怎么办？一半身子在外面，一半在里面，电不死你也得憋死！”
“不会。”陈渊检查着焊点，“我会算准时间，在能量回落前两秒启动推进器。只要进去，立刻切断外部连接，机甲自带电源能撑十分钟。”
林悦咬了咬嘴唇：“那你要是进去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还活着？”
“我会敲三下屏障内侧。”他说，“咚、咚、咚，听见就往前走。”
小李翻白眼：“你还挺有仪式感。”
“这不是仪式。”陈渊收起工具，“是信号。别忘了，这地方可能还有别的机关。”
他们重新退到安全距离外。陈渊把改装好的电路板连上导管，左手握住机甲推进器的触发杆。
“下一波低谷还有三分钟。”他看了眼手表，“我数着时间动手，你们准备好跑。”
“跑个屁。”林悦站到他旁边，“我要在后面推你一把，省得你慢半拍。”
“我也来！”小李也挪了过来，“一人一脚踹你进去，保证不卡壳。”
陈渊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嘴角动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障蓝光稳定跳动，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
“还有三十秒。”陈渊低声说。
林悦把手搭在他肩上。小李握紧拳头，盯着那片泛起波纹的区域。
“十秒。”
陈渊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电路板开关上方。
“五、四……”
屏障表面开始微微震颤。
“三、二……”
蓝光突然暗了一瞬。
“就是现在！”
他猛地按下开关。
电流顺着导管冲进系统。
屏障一瞬间停止闪烁，电弧全部熄灭。
陈渊启动推进器，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射向屏障。
林悦和小李同时伸手，用力一推。
他的身体撞上光幕的瞬间，像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
阻力极大，机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他没停。
推进器全功率运转，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
右腿先进去，接着是腰、胸。
就在肩膀即将穿过的刹那，屏障猛地一颤。
蓝光重新亮起。
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背后传来，像是有东西死死拽住他的左臂。
“快！”林悦大喊，“再往前一点！”
陈渊咬牙，强行扭身，把左臂往上抬。
推进器发出过载警报。
“砰！”
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摔进屏障内侧，滚在地上好几圈才停下。
屏障在他身后重新闭合，电弧再次噼啪作响。
林悦和小李冲到光幕前。
“陈渊！”
没有回应。
过了两秒。
“咚、咚、咚。”
三声敲击，从屏障内部传来。
“他还活着！”小李跳起来。
林悦松了口气，贴着光幕喊：“怎么样？里面啥情况？”
片刻后，又是三声敲击。
“他说让我们等。”小李翻译，“别乱动。”
林悦皱眉：“等多久？”
回答是一长串断续的敲击声。
滴、滴、滴、滴答、滴。
“这啥意思？”小李挠头。
“摩斯码。”林悦眼睛一亮，“他在传信息。”
她迅速掏出随身记录仪，对照节奏记下：
“控、制、室、在、塔、底、门、锁、三、位、密、码……”
还没写完，屏障突然剧烈震动。
蓝光由蓝转红，一闪一闪，像是警报。
“出事了？”小李往后退了一步。
林悦盯着那座黑塔，发现顶端的红光又亮了起来，这次没有消失，而是持续闪烁。
“他在里面触发什么了。”她说。
外面的地底管线开始发烫，导管表面出现裂纹。
“不对劲。”小李指着地面，“能量流乱了，频率全变了。”
原本每187秒一次的低谷，现在变成了73秒、51秒、44秒……毫无规律。
“系统自检失败，进入紧急模式。”林悦看着记录仪上的数据，“他在里面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光幕内，陈渊靠在墙边喘气。
机甲左臂完全失灵，推进器只剩百分之十五电量。
他抬头看向前方走廊尽头的大门，上面显示着三个空白输入框。
“三位密码……”他喃喃道，“得想办法联系外面。”
他摸出信号发射器，尝试连接地表导管。
但反馈回来的全是乱码。
“系统重启了。”他放下设备，“原来的通道断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拖着左臂往控制台走。
每一步都让机甲发出吱呀声。
走到台前，屏幕亮起一行字：
【请输入管理员权限】
下方跳出虚拟键盘。
他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随便猜就能过的关卡。
必须有线索。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一块金属铭牌上。
上面刻着一串数字：
**7-19-26**
“这是……编号？”
他又看向控制台下方的一行小字：
【初代守护者序列】
“不是密码。”他忽然明白，“是名字对应的编号。”
他想起在移民船档案室翻到的那份残缺日志。
里面提到过这个遗迹的建造者——三个科学家，分别代号“七”、“十九”、“二十六”。
他们的真名没人记得。
但日志最后写着一句话：
“当三人重聚之日，门将开启。”
陈渊盯着那串数字，缓缓抬起右手。
他按下了第一个数字。
7。
回车。
屏幕闪了下，出现第二个输入框。
他又输入：19。
回车。
最后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
手指悬在26上方。
门外，林悦正对着光幕大喊：“陈渊！你还好吗？”
没人回应。
但她看到，屏障的颜色变了。
由红色转为暗蓝。
像是某种状态切换。
“他还在操作。”小李说，“你看地上那根导管，电流方向反了。”
林悦眯眼：“他在改线路？”
话音未落，屏障突然整体一震。
表面浮现出一道竖线。
像是拉链被拉开。
一道缝隙，缓缓出现。
“开了！”小李跳起来，“真的开了！”
林悦却没动。
她盯着那道缝。
太顺利了。
陈渊还在里面。
如果门开了，他应该出来。
可没有。
她贴到光幕前，大声喊：“陈渊！出来！门开了！”
依旧没回应。
缝隙继续扩大，不到十秒，已能容一人通过。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林悦咬牙，转身对小李说：“准备进去。”
“等等！”小李拉住她，“万一有陷阱呢？”
“那我们也得进。”她说，“他为我们开了门，不能把他丢在里面。”
她迈步走向那道裂缝。
小李咽了口唾沫，跟上。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的瞬间——
控制室内。
陈渊的手指停在最后一个数字上。
他没按下去。
因为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
但确实有人来了。
他慢慢转头。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
穿着和他一样的机甲。
但面罩是黑色的。
对方抬起手，指向他。
指尖亮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