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停了。
洞外的黄黑色尘浪缓缓退去,岩穴口的积沙被风吹成一道斜坡。陈渊第一个起身,机甲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他没管,直接走向出口。
林悦跟上,顺手把小李从地上拽起来。“别赖着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破天哪来的太阳?”小李嘟囔着拍掉装甲上的沙,“刚才那阵风差点把我吹回地球。”
三人走出岩穴,眼前的景象变了。
原本起伏的荒原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幕覆盖,像倒扣的碗,把远处一座黑灰色的建筑群围在中间。光幕表面不时闪过电弧,噼啪作响,偶尔炸出一团火花。
“那就是遗迹?”小李眯眼,“怎么还带防盗门的?”
陈渊没回答,打开扫描仪。屏幕刚亮起,信号立刻乱成一片雪花。
“干扰太强。”他关掉设备,“能量读数爆表,不是普通护盾。”
林悦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等等,地上有东西。”
她蹲下,扒开一层浮沙,露出几块金属板,上面刻着和之前海盗机甲上一模一样的符号——一个齿轮嵌在三角形里,边缘缠着波浪线。
“又是这玩意儿。”她抬头,“你说的那个什么教团?”
“对。”陈渊点头,“但他们不该有这种技术。这种级别的能量屏障,至少得配一台行星级供能核心。”
小李绕着光幕边缘走了一圈,伸手想碰。
“别!”陈渊一把拉住他。
话音未落,一道电弧从屏障上窜出,擦过小李指尖。他的机甲左臂猛地一抖,控制面板瞬间黑屏。
“卧槽!”小李往后跳,“这玩意儿会打人!”
“不只是打人。”陈渊检查他的系统,“电流顺着导线进了主控模块,差一点就烧了中枢线路。”
林悦皱眉:“那我们怎么进去?总不能干看着吧。”
“先试试能不能绕开。”陈渊沿着光幕边缘前进。三人贴着屏障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前方地形抬升成一片断崖。
“没路了。”小李喘着气,“这罩子一圈到底,连条缝都没有。”
“那就只能穿过去。”陈渊后退几步,拔出机甲腰间的震荡战斧。
斧刃充能,发出低频嗡鸣。他抬手就是一击。
斧头撞上屏障的瞬间,蓝光暴涨。电流顺着斧身冲上来,陈渊手臂一麻,差点脱手。战斧的能量条直接掉到百分之二十。
“不行。”他收斧,“武器攻击触发反制,还会耗自己的电。”
林悦掏出随身匕首,往地上划了道痕。“那咱们换个思路。这东西既然一直开着,肯定要耗能。有没有可能它自己会弱?比如定时刷新之类的。”
“想法不错。”陈渊盯着屏障,“但我们等不起。刚才扫描残留数据显示,里面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像是在启动什么东西。”
小李突然举手:“诶,你们说……这玩意儿是不是靠地下的?我刚才踩到一块板子,感觉下面空的。”
他指着脚下一块略显松动的金属盖板。陈渊走过去,用脚尖撬了撬,盖板掀起一角,露出下面交错的管线。
“果然。”他说,“能量是从地底输送上来的。这些是传导节点。”
林悦趴下,用手摸了摸管线表面。“有点温,但不烫。说明不是满负荷运行。”
“那就是有规律供能。”陈渊眼睛亮了,“如果能找到它的循环周期,在供能最低点尝试突破,说不定能钻过去。”
小李咧嘴:“你这是要玩心跳啊。万一卡在中间,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在外面,那不成了三明治?”
“那你留在外面。”林悦踹了他一脚,“我们俩进去就行。”
“别闹。”陈渊已经打开工具包,取出一个小型信号捕捉器,“我现在接进管线,抓一波数据流,看看能不能分析出节奏。”
他把探测针插进一条较细的导管。屏幕上开始跳数字:
【电压:4800V】
【频率:12.7hz】
【波动周期:每187秒出现一次低谷】
“找到了。”他指着最后一行,“每三分钟多一点,有一次能量回落,持续大概五秒。”
“五秒够干嘛?”小李嘀咕,“我系个鞋带都要十秒。”
“够了。”陈渊收起设备,“人体穿过屏障最多两秒。只要时机准,就能进去。”
林悦站起身:“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试?”
“不行。”陈渊摇头,“第一次尝试必须万无一失。我们得先模拟一遍流程。”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合金杆,长度和人差不多。设定好自动推进程序后,他把杆子放在屏障前。
倒计时开始。
187秒过去,蓝光微微一暗。
合金杆弹射而出。
撞上屏障的瞬间,电弧炸开,杆子还没穿过去就被掀飞,落地时已经扭曲变形。
“靠。”小李缩脖子,“这哪是低谷,根本就没降多少。”
“不是降得不够。”陈渊捡起残骸,“是触发机制问题。屏障检测到异物入侵,立刻提升输出。就算在低谷期,也会强行加压。”
林悦皱眉:“那不就没辙了?”
“不一定。”陈渊盯着导管,“如果我们不‘闯’,而是让它‘开门’呢?”
“什么意思?”小李问。
“你看这些管线,都是单向传输。能量从地下上来,送到屏障。但如果能在某个节点反向注入信号,说不定能骗过系统,让它以为是正常维护流程。”
“听不懂。”小李摆手,“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有办法了?”
“有想法。”陈渊打开机甲背部接口,“需要把我的主控芯片临时接到导管上,模拟底层指令流。成功的话,屏障会短暂解除局部防护。”
“风险呢?”林悦问。
“最高就是烧掉芯片。”他说,“没了芯片,机甲变铁棺材。”
“那你可掂量清楚。”林悦看着他,“你要是死了,谁带我们进去?”
“我不上谁上?”陈渊笑了笑,“你们俩又不会修机器。”
小李挠头:“其实我上次看视频学过……”
“闭嘴。”林悦瞪他一眼,“认真点,这时候别搞笑。”
陈渊深吸一口气,蹲到导管旁。他拆开一段外皮,露出里面的三色接线。
“红的是主能源,蓝的是数据回路,白的是接地。”他一边说一边接线,“我要用机甲的备用电源反向冲一次数据流,模仿维护信号。”
林悦扶着他肩膀:“需要几秒?”
“最多十秒。”他说,“一旦接通,我会立刻喊撤。你们两个马上后退三十米,别被余波扫到。”
“那你呢?”小李问。
“我得撑到屏障松动。”他说,“不然前功尽弃。”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陈渊把接口插进机甲后颈,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
【警告:外部直连高危电路】
【是否强制启动?Y\/N】
他点了确认。
电流接入的刹那,整个人僵了一下。额头渗出汗珠,但他没松手。
屏幕上数据狂跳:
【伪装信号加载中……67%……89%……】
突然,屏障蓝光一颤,电弧中断了半秒。
“快了!”陈渊咬牙,“再给我两秒!”
【98%……99%……】
就在即将完成时,导管内部爆出一股青烟。
接线熔断。
陈渊猛地抽手,后退两步。机甲右臂冒出黑烟,控制面板闪了几下,彻底黑了。
“失败了?”小李冲上来扶他。
“不是完全失败。”陈渊喘着气,“信号传进去了,但系统识别出异常,切断了连接。”
林悦看着屏障,发现刚才闪过的那半秒里,某处光幕出现了细微波纹。
“那里!”她指向右侧,“刚才有一瞬间,颜色变了!”
陈渊抬头看去,点点头。“说明我们的方法是对的。只是需要更精准的信号匹配。”
他低头检查烧毁的线路,手指还在发抖。
“再来一次?”小李问。
“不行。”陈渊摇头,“备用电源只剩百分之四十,再试一次可能连机甲都启动不了。”
三人站在屏障前,没人说话。
远处,遗迹顶端的黑塔忽然亮起一道红光,一闪即逝。
“时间不多了。”陈渊低声说。
他蹲下身,从废墟里捡起一块碎金属片,用匕首在上面划了几道线。
“我们得改方案。”他说,“既然硬闯不行,骗门又差点火候……那就只能等它自己出错。”
林悦凑近看:“你画的是什么?”
“能量流向图。”他指着划痕,“我记下了刚才的数据变化。下次低谷来的时候,我们不碰屏障,只观察它的反应。”
小李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合着咱们现在成了值班的?”
陈渊没理他,眼睛一直盯着屏障。
蓝光稳定,电弧如常。
下一波低谷,还有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