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电影余韵与乐团提议
周末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帝丹高中的林荫道。铃木园子抱着一袋刚买的爆米花,嘴里还在回味昨晚看的摇滚电影,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鼓点。“兰!世良!”她突然一把拽住身边的两人,眼睛亮得惊人,“我们组建个女子乐团吧!就像电影里那样,帅到炸场!”
毛利兰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笑着摇头:“园子,我们哪会什么乐器啊?”
“不会可以学啊!”园子拍着胸脯,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告栏,“你看,米花町下个月要办夏日晚会,刚好有乐队比赛!我们就叫‘帝丹蔷薇’,肯定能拿奖!”
世良真纯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抹兴味:“听起来有点意思。不过我只会点贝斯,还是小时候跟我哥学的。”
“贝斯正好!”园子立刻接话,“兰你钢琴不是过了十级吗?弹键盘没问题!我……我可以当主唱!”她说着清了清嗓子,哼了句跑调的歌词,逗得兰和世良都笑了起来。
“可是少个吉他手和鼓手啊。”兰小声提醒。
“这有什么难的?”园子满不在乎地挥手,“找人凑呗!实在不行……”她眼睛一转,看向跟在她们身后的柯南,“柯南也可以来打三角铁啊!”
柯南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小学生”真是走到哪都逃不过被安排的命运。
“对了,”园子突然拍手,“我们先去波罗咖啡厅商量下!说不定安室先生会弹吉他呢?他那么全能!”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赞同。四人往咖啡厅走时,柯南注意到世良时不时看向自己,眼神里带着探究。自从上次宝田的案子后,世良似乎更怀疑他的身份了,幸好有夜一在旁边打岔,才没让她看出破绽。
二、波罗咖啡厅的邀约与婉拒
波罗咖啡厅里飘着刚出炉的三明治香气。安室透正系着围裙在吧台后忙碌,看到他们进来,立刻露出招牌式的微笑:“欢迎光临,几位想要点什么?”
“安室先生!”园子把书包往桌上一扔,直奔主题,“我们要组建女子乐团参加夏日晚会,缺个吉他手,你要不要来?”
安室透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摇头:“抱歉啊,我平时要在店里帮忙,可能没时间排练。”他的目光扫过柯南和世良,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柯南知道,安室透拒绝的真正原因是他的身份——作为卧底,他必须尽量避免参与这类公开活动,以免引起组织的注意。
“这样啊……”园子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你知道谁会弹吉他吗?最好是帅哥哦!”
“或许可以去音乐工作室问问,”安室透递过菜单,“米花公园附近有几家不错的,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人。”他说话时,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了敲,节奏莫名有些像摩斯密码——柯南心里一动,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意思是“附近有异常,保持警惕”。
柯南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咖啡厅里除了他们,只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客人在低头聊天,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难道是安室透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工藤夜一和灰原哀走了进来。夜一穿着件宽松的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帮柯南挡开黑衣组织袭击时留下的。“哟,这么热闹?”他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把灰原的书包放在旁边,“在聊什么呢?”
“我们要组建乐团!”园子立刻把计划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夜一君会乐器吗?要不要来当吉他手?”
夜一挑眉:“吉他还行,不过我可不当替补。”他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真不去?听说晚会有不少漂亮姐姐。”
安室透笑着摇头:“不了,店里离不开人。”他给夜一和灰原端来两杯冰咖啡,“你们的。”
灰原抿了口咖啡,低声对柯南说:“刚才进来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街角停了很久,车牌被挡住了。”
柯南心里一紧——难道是黑衣组织的人?他看向安室透,对方刚好也看过来,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先不管这些了!”园子的热情丝毫未减,“我们去工作室看看吧!说不定能碰到现成的乐队成员呢!”
三、工作室的相遇与阴影初现
众人兵分两路:园子、兰和世良先去工作室踩点,柯南、夜一和灰原则以“买饮料”为由,在附近观察那辆黑色轿车。安室透借口送外卖,也开车跟了出来。
街角的黑色轿车果然还在,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安室透的车缓缓从旁边驶过,他用后视镜扫了一眼,对坐在副驾的柯南说:“是东都出版社的车,上周他们来过店里采访,车牌可能是临时遮挡的。”
虚惊一场。柯南松了口气,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安室透的反应太快了,仿佛早就知道车里的人是谁。
等他们赶到音乐工作室时,园子正兴奋地跟三个女生说话。那三个女生都穿着黑色t恤,上面印着“荆棘鸟”的乐队标志。
“给你们介绍下!”园子拉过一个短发女生,“这是染花,吉他手!那个是唯子,贝斯手兼主唱!戴眼镜的是留海,键盘手!她们说自己的鼓手最近有事,正想找个临时搭档呢!”
染花抱着把电吉他,性格看起来很爽朗:“我们本来打算退出晚会的,既然你们也缺人,不如合并成一个乐队?”
唯子点头附和:“是啊,人多热闹。对了,我们的鼓手萩江也在,她刚才排练累了,在录音棚里打盹呢。”
留海推了推眼镜,话不多,只是安静地调试着电子琴。
“太好了!”园子欢呼,“我们去看看萩江吧!”
工作室分为排练室和录音棚两个区域,中间隔着一道隔音门。众人穿过排练室,推开录音棚的门时,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录音棚里很暗,只有几盏工作灯亮着,鼓手萩江趴在架子鼓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萩江?醒醒啦!”染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萩江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脖子上缠着一道细细的红痕,脸色青紫,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柯南立刻冲过去检查:“别碰她!报警!”他的手指触到萩江的皮肤,还有一丝余温,死亡时间应该在半小时内。脖子上的勒痕很细,像是被细绳之类的东西勒住的,但现场找不到任何类似的凶器。
世良迅速关上门,防止破坏现场:“窗户是锁死的,除了我们进来的门,没有其他出口。”
留海脸色苍白,声音发颤:“刚才……刚才我们轮流进来叫过她。染花先进来的,说她睡着了,没叫醒;然后是唯子,她说萩江翻了个身,好像醒了;我最后进来时,她还是趴着,我以为她还在睡……”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都单独接触过死者?”柯南看着她们,“最后一个看到她活着的,是唯子?”
唯子点头,眼神却有些闪烁:“是……是的,大概二十分钟前。”
四、警方调查与不在场证明
目暮警官带着高木和佐藤赶到时,工作室已经被封锁起来。法医初步鉴定,萩江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在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与柯南判断的一致。
“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佐藤对目暮说,“门窗都是从内部锁好的,除了染花、唯子和留海,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录音棚。”
染花的不在场证明是:两点到两点十分在排练室调吉他,有监控可以证明;两点十分到十五分进入录音棚,说萩江在睡觉,没叫醒;之后回到排练室,直到发现尸体。
唯子的证明是:两点十五分到二十分在录音棚,说萩江翻了个身,似乎醒了;出来后一直在跟园子她们聊天,有兰和世良可以作证。
留海则称:两点二十分到二十五分进入录音棚,看到萩江还趴着,没敢打扰;出来后去了趟洗手间,大概五分钟,回来时刚好碰到大家准备进录音棚。
“监控呢?”目暮问。
工作室的监控只覆盖了排练室,录音棚门口的摄像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半,只能拍到门口的角落,看不到进出的人。
“奇怪,早上还好好的。”工作室老板挠着头,“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吧。”
柯南盯着那个被挡住的摄像头,陷入沉思。凶手显然是故意的,可三个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凶器又藏在哪里了?
世良蹲在架子鼓旁,指着鼓槌上的几根毛线:“这是什么?”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鼓槌的木头上缠着几根浅色毛线,像是从什么针织品上勾下来的。萩江头上戴着一顶米色针织帽,帽檐处有个小小的破洞。
“是从帽子上勾下来的吧?”园子猜测。
灰原却摇头:“针织帽的毛线更粗,这个比较细,像是……织毛衣用的线。”
留海突然出声:“萩江最近在织围巾,说要送给晚会的主持人。”
柯南看向留海,她的手指上有几道浅浅的勒痕,像是被细线勒过的。
五、排练视频里的破绽
警方还在搜查时,柯南拉着世良和安室透(他不知何时也赶到了)查看乐队之前的排练视频。视频是用手机拍的,放在录音棚的角落,刚好能拍到整个排练过程。
“你们看这里,”柯南指着视频里的电子琴,“留海每次弹到高潮部分,都会把电子琴往右边推一点。”
世良放大画面:“好像是哦,为什么?”
安室透盯着电子琴旁边的自拍杆:“那根自拍杆上的手机,角度会随着电子琴的移动而变化。”他调出监控被挡住的画面,“摄像头被挡住的位置,刚好和手机移动后的角度一致。”
柯南点头:“也就是说,留海只要移动电子琴,就能让手机挡住监控摄像头。她在进入录音棚的那五分钟里,完全可以做到。”
“可凶器呢?”世良问,“她总不能把绳子带在身上吧?”
“或许凶器一直都在现场。”安室透指着视频里萩江的水杯,“她的杯子是空的,旁边还有个没开封的饮料瓶。”
这时,夜一和灰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瓶:“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里面有安眠药的残留成分。”
真相渐渐清晰。柯南看向正在接受询问的留海,她的眼神始终在回避那顶针织帽。
六、毛线团里的真相
“目暮警官,”柯南用变声蝴蝶结模仿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围过来,柯南躲在安室透身后,开始推理:“凶手就是留海!你事先在萩江的饮料里放了安眠药,让她在排练时犯困,回到录音棚睡觉。然后你移动电子琴,让自拍杆上的手机挡住监控,进入录音棚后,用织围巾的毛线勒死了她。”
留海脸色骤变:“你胡说!我没有!”
“你把毛线藏在了一个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柯南继续说,“就是萩江的针织帽里。你用鼓槌把毛线一点点织进帽子的纹路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鼓槌上的毛线,就是你留下的证据。”
佐藤立刻上前检查萩江的帽子,果然从里面抽出了一长段浅色毛线,上面还沾着一点皮肤组织。
留海的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是她害死了朱音!那个之前跟我们一起登台的主唱!就因为朱音想退出乐队,萩江就到处散播她的谣言,逼得她自杀了!”
原来,留海一直把朱音当成亲姐姐,得知朱音自杀的真相后,便策划了这起复仇。她以为只要除掉萩江,就能告慰朱音的在天之灵,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罪恶的囚徒。
目暮警官挥手示意佐藤上前铐住留海。夕阳透过工作室的窗户照进来,给琴弦镀上了一层金边,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重。
七、未终的旋律
离开工作室时,天色已经暗了。园子看着沉默的众人,努力打起精神:“虽然出了这种事,但晚会我们还是要参加吧?就当是……完成萩江和朱音没走完的路。”
兰点头:“嗯,我们可以找新的鼓手和键盘手。”
世良拍了拍柯南的肩膀:“你这小鬼,观察力倒是不错。”她看向夜一,“夜一君真要加入?”
夜一挑眉:“当然,说到做到。”
安室透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柯南回头时正好撞见,心里突然明白——刚才安室透早就看穿了真相,却故意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他。
晚风拂过街角的樱花树,落下几片花瓣。柯南握紧口袋里的变声蝴蝶结,想起留海最后说的话:“有些旋律,一旦起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卷入的这场名为“黑衣组织”的旋律何时才能结束,但至少此刻,身边有并肩前行的人,有未完成的约定,就像那首还没写完的歌,总有一天会响彻夜空。
八、琴弦上的磨合与间隙的低语
工藤夜一加入乐队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帝丹蔷薇”的排练室里漾开细碎的涟漪。起初园子还担心他是小学生,指法或节奏跟不上,没想到夜一抱起电吉他调试音色时,指尖划过琴弦的瞬间,一串带着金属质感的旋律便流淌出来——不是生涩的练习曲,而是《荆棘鸟》未完成的副歌变奏,比原版多了几分冷冽的张力。
“你怎么会这个?”世良抱着贝斯,挑了挑眉。她记得这是荆棘鸟乐队的私藏旋律,除了内部成员,很少有人听过完整版。
夜一指尖在琴弦上顿了顿,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前帮荆棘鸟的人修过效果器,偶然听过片段。”他没说的是,那天在工作室整理萩江遗物时,他在乐谱夹的夹层里见过这旋律的手稿,旁边还画着潦草的音符修改线,像极了未说出口的叹息。
排练正式开始时,夜一的表现彻底打破了所有人的顾虑。他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与乐器对话,节奏快时,拨片扫过琴弦的力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劲,震得音箱嗡嗡作响;旋律缓下来时,指尖又能压出黏着感的延音,像把心事揉碎了缠在弦上。兰的键盘、世良的贝斯、园子的主唱,原本略显松散的声部,竟被他的吉他线牢牢串了起来。
“休息十分钟!”园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瘫坐在音箱上,“夜一你也太神了吧,这哪像临时加入的?”
夜一摘下吉他背带,随手放在谱架旁,目光扫过排练室角落——灰原正坐在那里翻乐谱,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发梢,像撒了层细金粉。他走过去时,带起的风掀起了她手边的谱纸页脚。
“累了吗?”灰原抬头,递过一瓶冰镇的柠檬汁,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
“还好。”夜一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舒服地眯了眯眼,“比想象中顺利。”他拧开瓶盖时,水珠顺着瓶颈滑下来,滴在手腕上,像极了那天在工作室看到的、萩江鼓槌上挂着的露水。
“你小时候学过吉他?”灰原翻到《夏日晚风》的谱子,指尖点在升fa音的位置,“刚才那段即兴,指法很像古典吉他的轮指技巧,一般摇滚风格不会用这种处理。”
夜一喝了口柠檬汁,酸意漫开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某个午后——老钢琴的琴键泛着光,父亲握着他的手按和弦,说“音乐里藏着时间的形状”。他喉结动了动,轻声道:“嗯,学过几年古典,后来觉得摇滚更能……喊出声。”
灰原没再追问,只是把谱子往他那边推了推:“这里的转调,园子总唱跑,你吉他能不能垫个低音过渡?”她的指甲在谱面上轻轻敲了敲,“就像这样——”她哼出一个降b音,尾音微微下沉,刚好接住园子偏高的声线。
夜一看着她抿起的嘴角,突然觉得刚才排练时的紧绷感散了大半。他拿起笔,在谱子边缘画了道简易的音符线:“这样?”
“差不多。”灰原点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不过别太刻意,自然点……像你刚才处理《荆棘鸟》副歌那样就行。”
两人凑在一起改谱的样子,被兰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世良的胳膊:“他们俩倒像认识了很久呢。”
世良盯着夜一握着笔的手——那双手弹吉他时带着狠劲,握笔时却很稳,指腹的薄茧蹭过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或许吧。”她低声道,“但夜一的吉他里,藏着不止一种声音。”
十分钟很快结束,排练重新启动。夜一的吉他果然在转调处垫了恰到好处的低音,园子的声音像被托了一把,稳稳落在调上。兰的键盘适时扬起琶音,世良的贝斯线像条暗河,托着所有声部往前淌。阳光移过谱架上的《夏日晚风》,音符在光影里轻轻摇晃,竟有了种奇异的和谐。
九、裂痕里的光
第二天排练前,园子抱着一摞海报冲进排练室:“快看!晚会节目组送的宣传照!”照片里,五个人站在舞台背景板前,夜一抱着吉他站在最右侧,微微偏头看着镜头外的某个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却莫名成了整张照片的焦点。
“夜一你这表情!”园子戳着照片,“帅是帅,就是太冷淡了吧!”
夜一没接话,目光落在照片角落——灰原站在兰身后,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却在镜头捕捉的瞬间抬了眼,眼神清亮得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他想起昨天休息时,灰原指着海报上的日期说“还有三天”,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排练到《荆棘鸟》变奏段时,夜一的吉他突然卡了个错音。不是技术失误,更像故意按下的不和谐音,刺得人耳朵发麻。
“怎么了?”世良停下贝斯,“这段不是练得很顺吗?”
夜一的指尖还按在琴弦上,指节泛白。他刚才低头看谱时,突然注意到谱子边缘有行极淡的铅笔字,是萩江的笔迹:“如果留海弹键盘,这里该加个升sol……”而留海昨天被带走时,手里攥着的乐谱上,恰好有个被反复涂改的升sol符号。
“没什么。”夜一松开琴弦,声音有点哑,“想试试另一种处理。”他重新拨弦时,那段错音被拉成了长长的滑音,像谁在暗处叹了口气,意外地让旋律多了层破碎感。
园子眼睛一亮:“这个版本更带感啊!就这么定了!”
休息时,夜一又走到灰原身边。她今天换了瓶青柠味的气泡水,正用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瓶底的冰块。
“在想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地板上传来排练室的余震,轻微得像心跳。
“在想萩江。”灰原没抬头,吸管搅出细碎的泡沫,“她的鼓槌上缠着毛线,留海的指甲缝里有同样的纤维,可我总觉得……”她顿了顿,“留海勒人的力度,不该只留下那么浅的勒痕。”
夜一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节奏与灰原搅冰块的频率渐渐重合。“你是说……”
“可能有第二个人碰过那根毛线。”灰原抬起眼,阳光刚好落在她瞳孔里,“或者,留海只是被人推到前面的棋子。”
夜一想起萩江乐谱夹里的另一张纸,上面画着三个小人,分别标着“染”“唯”“留”,其中“留”的小人旁边,画了个指向外侧的箭头。他当时以为是乐队站位图,现在想来……
“别乱猜。”夜一拧开自己的水瓶,递过去,“先把比赛拿下。”
灰原接过水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排练室里突然爆发出园子的尖叫——“世良你踩我线了!”——打破了这瞬间的凝滞。
夜一看着灰原低头喝水时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找出所有答案。至少此刻,琴弦在震,呼吸在撞,身边的人是暖的,就够了。
十、登台前夜的月光
距离比赛只剩一天时,排练室的氛围变得格外微妙。不再是单纯的紧张,更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园子把主唱部分的高音反复磨了十遍,嗓子哑得像砂纸;兰的键盘上贴满了便签,标着“注意夜一吉他独奏的进拍点”;世良的贝斯弦换了新的,拨片也磨出了新的弧度。
夜一却在傍晚时提出提前结束排练。“今天状态不对,”他放下吉他,指腹蹭过发烫的琴颈,“再练下去会出错。”
园子还想反驳,被兰拽了拽袖子——她看到夜一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琴弦勒的。
一行人走出排练室时,月亮已经挂在天上了,清辉把影子拉得老长。世良突然说:“去河边走走吧?我知道有条路能看到月亮落在水里。”
河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人脑子清醒了不少。园子脱了帆布鞋,光着脚踩在鹅卵石上,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开怀:“明天要是拿了奖,我们去吃烤肉!”
“先想好怎么不跑调吧。”世良踢了块小石子到水里,溅起的涟漪打碎了月亮的倒影。
兰坐在长椅上,看着水里碎成一片的月光,突然轻声道:“其实拿不拿奖不重要,对吧?”她转头时,发丝被风吹到脸上,“大家一起站在台上,就很好了。”
夜一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灰原蹲在水边,用手指拨弄着水面。月光落在她肩上,像件薄薄的银披风。他走过去时,听到她在哼《夏日晚风》的调子,哼到转调处,突然停下来笑了:“还是没记住。”
“我教你。”夜一在她身边蹲下,捡起块扁平的石子,斜着扔出去——石子在水面跳了三下,才沉下去,带起的波纹把月光晃成了流动的碎金。“sol,降la,sol,mi……”他用石子在沙滩上画音符,“这里的转调,其实是把前面的旋律倒过来了,像回声。”
灰原跟着他的节奏轻声哼,哼到第三遍时,突然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像自己跟自己对话。”
“嗯。”夜一看着她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突然想起萩江乐谱上的最后一行字:“音乐是回声,能听到的都是心里有的东西。”他没说出口,只是捡起另一块石子,这次扔得更远,波纹层层叠叠漫到岸边,打湿了灰原的帆布鞋。
“喂!”灰原拍了下他的胳膊,却没真用力,“明天要是掉链子,就把你吉他弦拆了烤!”
夜一低笑出声,笑声混着风声和水声,竟比排练室里的音箱更让人安心。他突然明白,有些旋律不用刻意追求完美,跑调的、错拍的、带着裂痕的,只要是此刻的声音,就值得被听见。
十一、聚光灯下的共振
比赛当天的后台像个巨大的蜂巢,到处是穿着演出服的乐队成员,吉他声、鼓点声、调音台的电流声混在一起,嗡嗡作响。“帝丹蔷薇”的休息室里,园子正对着镜子练最后一遍深呼吸,兰在给键盘调音,世良反复摩挲着贝斯的指板,指尖沁出薄汗。
夜一靠在墙角,调试着效果器。灰原站在他身边,帮他递拨片——黑色的、红色的、磨砂的,排了一小排。“用这个。”她挑了片透明的赛璐珞拨片,“声音会亮一点,适合开场。”
夜一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她的,两人同时抬头,正好对上彼此的目光。后台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在他眼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紧张吗?”灰原突然问。
“还好。”夜一的视线落在她别在领口的音符胸针上,那是用银色细金属线弯的,像只振翅的鸟,“你呢?”
“不紧张。”灰原扯了扯他的衣角,“但要是搞砸了,记得把园子的烤肉券抢过来——她肯定早就买好了。”
报幕声传来时,五个人站成一排往舞台走。通道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园子的裙摆轻轻飘。夜一走在最后,经过灰原身边时,她突然踮脚凑到他耳边:“回声要响一点哦。”
聚光灯打在舞台上的瞬间,夜一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恍惚——排练室的灯光、河边的月光、萩江乐谱上的音符,好像都在这一刻涌了过来。园子喊出“帝丹蔷薇”的名字时,他低头拨响了第一个和弦,比排练时稍快半拍,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冲劲。
《夏日晚风》的前奏响起时,台下有细碎的掌声。兰的键盘像流水漫过舞台,世良的贝斯线稳稳托着底,园子的声音比排练时稳了太多,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却格外真诚。夜一的吉他在间奏时突然拔高,不是乐谱上的旋律,而是段即兴的独奏,像只鸟突然冲破云层——他想起灰原说的“回声”,便把前面的旋律揉碎了再抛出去,竟意外地与兰的键盘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唱到《荆棘鸟》变奏段时,夜一故意弹错了个音,像排练时那样拉出长长的滑音。台下有人惊呼,他却突然笑了——那错音里,他仿佛听到了萩江的鼓点、留海未说出口的话,还有自己小时候在琴房里弹错被父亲敲手背的疼。原来灰原说的“自己跟自己对话”,是这种感觉啊。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的掌声比想象中更热烈。园子站在舞台中央,扯着嗓子喊:“我们是帝丹蔷薇!”声音都在抖,却亮得像星星。夜一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穿过人群,在后台入口处看到了灰原——她站在阴影里,手里捏着那片透明拨片,正对着他笑,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十二、未写完的尾音
颁奖环节宣布“帝丹蔷薇”获得银奖时,园子差点跳起来踩空舞台台阶,被世良一把捞了回来。奖杯是朵水晶玫瑰,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被五个人轮流捧着,最后传到夜一手里。
“给你吧,”园子抹了把脸,“你是功臣!”
夜一却把奖杯递给了兰:“键盘是根基,该你拿。”兰推给世良,世良塞给园子,最后水晶玫瑰在互相推让中,被高高举过头顶,映得每个人脸上都亮晶晶的。
后台庆祝时,灰原递过来一瓶冰镇的柠檬汁,跟排练时喝的一样。“不错啊,”她看着夜一吉他上的汗水,“没掉链子。”
“回声够响吗?”夜一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
灰原喝了一口,酸得眯起眼,却点头:“够响了……连旁边乐队的吉他手都在问你那段即兴呢。”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喏,他们的联系方式,说想约即兴演奏。”
夜一接过本子,却没看,只是盯着她被酸得发红的鼻尖笑。远处,园子正举着奖杯追着世良跑,兰在后面喊“慢点”,笑声撞在墙上,弹回来好几重回声。
他突然想起萩江乐谱夹里的最后一页,只画了个音符,旁边写着“未完”。或许音乐和人一样,本就不需要完整的结局——有过共振的瞬间,有过亮起来的时刻,就够了。
夜一低头拨动了下身边的闲置吉他,弦音在空荡的后台荡开,像在回应某个未说出口的约定。灰原靠在他肩上,跟着哼起《夏日晚风》的调子,这次没跑调,转调处的回声,温柔得像月光落在水面。
十三、余音里的约定
庆功宴散场时,月亮已升到中天。一行人沿着河边往回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像跳动的音符。
园子的话比平时多了三倍,抱着奖杯滔滔不绝地规划着下次演出的曲目,世良偶尔插句嘴吐槽她跑调的高音,兰在一旁笑着点头,手里的柠檬水快喝完了,瓶身的水珠打湿了指尖。
夜一和灰原走在最后。灰原的帆布鞋还带着河边的湿气,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和夜一吉他包的肩带摩擦声混在一起,倒像段简单的节奏。
“明天还排练吗?”灰原突然问,声音被风吹得轻轻飘。
夜一低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发梢,碎成一小片金芒:“休息一天吧,”他说,“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片磨得光滑的贝壳,边缘被刻成了音符的形状,“这个给你。”
灰原接过来,贝壳凉丝丝的,刻痕里还沾着点细沙:“这是……”
“今天在河边捡的,”夜一挠了挠头,“想着或许能当拨片用。”
她捏着贝壳转了转,突然笑了:“比透明拨片好看。”停了停又补充,“声音肯定也特别。”
前面传来园子的喊声:“灰原!夜一!快点!”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晚风掀起灰原的衣角,夜一看到她领口的音符胸针在月光下闪了闪,像在应和贝壳上的刻痕。
走到岔路口时,园子还要拉着大家去唱K,被兰笑着拦住:“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吧!”园子撇撇嘴,却把奖杯塞给夜一,“明天给我送回教室啊!”
“知道了。”夜一接过奖杯,水晶的冷意透过掌心传来,却不觉得凉。
各自道别后,夜一和灰原顺路一起走,吉他包在背上轻轻晃。路过乐器店时,他停下脚步,橱窗里的古典吉他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的话——“音乐是流动的,停下来的只是声音,不是感觉”。工藤夜一顺道送灰原到阿笠博士家,不一会就到了阿笠博士家的门口,路灯的光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把吉他包往肩上提了提,看着面前的灰原,眼里盛着笑意,故意捏着嗓子,用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语调说:“谢谢漂亮的灰原姐姐这几天不辞辛劳陪伴夜一弟弟,夜一弟弟在此谢过美丽的灰原姐姐。时间不早了漂亮的灰原姐姐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说完还朝她鞠了个不伦不类的躬,转身就跑,白衬衫的衣角在晚风中掀起小小的弧度。
灰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故意逗自己。指尖捏着那片贝壳音符,凉意从掌心漫上来,脸上却悄悄热了。她看着夜一跑远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拐进工藤别墅的大门,才转身推开博士家的门。
“小哀回来啦?”阿笠博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块刚烤好的曲奇,看到她进来,立刻眼睛一亮,“刚才是不是夜一送你回来的?我在窗户上都看见了哦。”
灰原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嗯,顺路。”
“顺路能聊那么久啊?”阿笠博士凑过来,脸上写满好奇,“我看你们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呢,是不是在说比赛的事?”
灰原把贝壳音符放进外套口袋,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没什么,就说了说明天排练的时间。”
“是吗?”阿笠博士显然不信,摸着下巴嘿嘿笑,“我怎么觉得,夜一这孩子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呢?就像上次你帮他改乐谱时,他盯着你看了快五分钟,连园子喊他都没听见。”
灰原的心轻轻跳了一下,嘴上却反驳:“博士你看错了,他那是在想旋律。”
“是吗?”阿笠博士拖长了调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录音笔,“那这个呢?刚才我在院子里浇花,不小心录到的——”
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夜一那句带着笑意的“谢谢漂亮的灰原姐姐”,声音清亮得像风铃。
灰原的脸颊瞬间涨红,伸手就去抢录音笔:“博士!”
“哎哎,别抢别抢!”阿笠博士举高了手,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看来我的小哀长大了呀,有人叫你漂亮姐姐会脸红了哦。”
灰原没抢到录音笔,索性抱起抱枕往沙发上一靠,扭头看向窗外。月光落在窗台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她想起夜一跑开时的背影,想起他说“明天见”时眼里的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明天还要早起排练呢,博士。”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先回房了。”
“好好好,回去吧回去吧。”阿笠博士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年轻真好啊……”
灰原回到房间,从口袋里摸出那片贝壳音符,放在台灯下。贝壳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刻成音符的边缘被磨得光滑,带着夜一指尖的温度。她把贝壳放在书桌的玻璃下压好,抬头看向窗外——工藤别墅的方向,二楼的灯刚好亮起。
她拉上窗帘,躺在床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句“漂亮的灰原姐姐晚安”。或许,明天的排练会很有趣吧。她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悄悄漫开,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荡起浅浅的涟漪。
工藤夜一回到工藤别墅后不一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灰原发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她把那片贝壳音符放在谱架上,旁边是《夏日晚风》的乐谱,照片角落,她的指尖正按在那个曾总唱跑调的转音上。
夜一笑了笑,回了个“明天教你弹”的表情,然后收起手机回卧室休息。
吉他包上的金属扣在路灯下闪了闪,像个未完待续的休止符。其实音乐哪有什么结尾呢?就像今晚的风,会带着河边的潮气,带着琴弦的震动,带着贝壳的细响,悄悄钻进明天的晨光里,变成新的旋律。
而那些藏在旋律里的心事,那些没说出口的约定,都会在某个和弦响起时,轻轻应和——就像月光总会落在水面,而回声,从来都不需要刻意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