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林风准时从深沉的修炼状态中苏醒。经过一夜调息,他状态已然恢复至巅峰,筑基八层的灵力在体内奔腾流转,圆融饱满。
他抬眼望去,却发现昨夜那位同宿的酒老头已不知所踪,原地只余下篝火的灰烬。而在灰烬旁,一枚温润剔透的玉质令牌,正静静躺在那里,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风俯身拾起令牌。入手微凉,质地非凡。令牌一面雕刻着浩瀚星空,星点闪烁,似蕴含无尽奥秘;另一面,则是一个古朴苍劲的“隐”字,笔走龙蛇,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他抬头看向对面斑驳的墙壁,那里用木炭留下了一行潦草却清晰的字迹:“老人家我先走了,令牌收好,或可助你加入‘隐元院’。”
“隐元院?”林风摩挲着令牌,眉头微蹙。他从未听说过沧澜书院内有此院系。这酒老头神秘莫测,此举是何用意?是随手为之,还是另有深意?思忖片刻,不得其解,他便不再纠结,将令牌郑重收入储物戒中。是机缘还是寻常之物,日后自有分晓。
“龙葵,我们该出发了。”
叫醒还在揉着眼睛的龙葵,两人简单用了些干粮,便朝着栖云郡那巍峨的城门行去。
缴纳了不菲的入城费后,两人再次踏入这座繁华巨城。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林风寻了一位面相和善的修士,打听沧澜书院的位置。
“沧澜书院?就在城东北,背靠云霄山脉的那片建筑群便是了。今日正是他们三年一度入院考核的日子,小哥也是去参加考核的?祝你好运啊!”那修士热心地指了方向。
道谢后,林风带着龙葵,穿过条条繁华街道,向着城东北方向疾行。
约莫两个时辰后,一片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的建筑群映入眼帘。青瓦白墙,飞檐斗拱,楼阁亭台掩映在苍翠山林之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而那最为显眼的,便是高达十丈、以白玉铸就、上书“沧澜书院”四个鎏金大字的宏伟牌楼!
牌楼前的巨大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喧嚣鼎沸。数以千计的年轻修士排成数条蜿蜒长龙,个个神情或紧张、或期待、或自信,等待着命运的考核。
然而,在广场一侧,却有一个相对冷清的入口。那里只有寥寥十数人在排队,与旁边的人潮形成鲜明对比。入口处的登记弟子衣着也更为精致,气息沉稳。
“哥哥,那边人少!”龙葵眼尖,指着那边说道。
林风心想能节省时间自是最好,便带着龙葵走了过去,排在了那支短队的末尾。
他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了旁边主流队伍中不少人的侧目和议论。
“咦?那小子怎么跑推荐通道去了?”
“看他穿着普通,不像是有背景的人啊?”
“哼,又是一个想蒙混过关的?待会儿有他好看的。”
“不自量力,推荐信是那么好拿的吗?”
零星的话语传入耳中,林风这才恍然,原来这边是持有推荐信件的“特权”通道。他面色平静,并未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很快,轮到了林风。
负责登记的是一名面容倨傲的年轻弟子,他头也没抬,习惯性地伸出手,淡漠地道:“推荐信。”
林风微微一怔,如实回答:“我没有推荐信。”
那弟子闻言,终于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林风一番,见他衣着朴素,气息虽不弱但也并非绝顶,脸上顿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没有推荐信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浪费我的时间!去那边排队!”他指向那蜿蜒的人海长龙。
林风正欲解释,排在他身后的一名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少女便嗤笑一声,语带嘲讽:“哪里来的穷酸?连推荐信都没有,也妄想免去初试直接参加正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这一开口,后面几个同样持有推荐信的年轻修士也纷纷附和:
“就是,赶紧让开,别挡道!”
“规矩都不懂,还来考什么沧澜书院?”
就在这时,旁边猛地挤过来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少年,粗暴地将林风撞开一步,手中一枚白色的玉牌“啪”地一声拍在登记桌上,傲然道:“这是我的推荐令牌!”
那登记弟子看到白色令牌,脸色立刻缓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连忙接过登记,恭敬道:“师兄请进!”
那壮硕少年得意地瞥了林风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蔑视,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书院大门。
林风眼神微冷,但并未动怒。他不再犹豫,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苏月赠予的那枚蓝色令牌,递了过去:“不知此物,可否用作凭证?”
那登记弟子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在目光触及那枚通体湛蓝、隐隐有波光流转的令牌时,瞬间凝固!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令牌,仔细查验了一番,脸上已满是惊容与恭敬!
“长…长老推荐令?!”他失声低呼,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这位师兄,您…您有长老令怎么不早拿出来?恕师弟眼拙,还请师兄勿怪!”
他态度前倨后恭,让身后那名出言嘲讽的少女和其他人顿时傻眼,脸上青红交替,再也说不出话来。
登记弟子恭敬地询问:“请问师兄尊姓大名,当前修为?”
“林风,筑基八层。”林风平静答道。
弟子迅速在一枚木质考核令牌上刻录下信息,双手奉上:“林风师兄,这是您的考核令牌,请收好。持此令牌可直接进入参加正考。”
“多谢。”林风接过令牌,正要带着龙葵进去,那弟子却连忙提醒道:“师兄,考核之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位…小姑娘需在外等候。”
林风点点头,对此早有预料。他转身对龙葵柔声道:“龙葵,你乖乖在外面等我,不要乱跑,我考核完就出来找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龙葵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嗯!哥哥加油!快点出来!”
林风摸了摸她的头,将她安置在广场不远处一家看起来不错的茶馆,点了些茶点让她休息,这才再次返回沧澜书院大门。
亮出木质令牌,守门弟子验看无误后,恭敬地放行。
踏入书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喧嚣瞬间被隔绝,一股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古木参天,环境清幽雅致,处处透着古老学府的底蕴与沉淀。
在指引弟子的带领下,林风来到了一处更为开阔的汉白玉广场。此处已有数百人聚集,皆是通过推荐或其它方式免去初试的考生,个个气息不凡,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各地精英。
考核尚未开始,林风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约莫一刻钟后,广场前方的高台之上,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袍、须发皆白、目光睿智如星辰的老者悄然出现。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一股无形的气场却让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肃静!”老者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夫乃书院外院执事,负责主持本届入院考核。考核共分三关:第一关,根基测试;第二关,心志考核;第三关,实战考核。三关皆过,方有资格入我沧澜书院。现在,开始第一关,根基测试!”
话音刚落,高台中央,一块高达丈许、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测灵石”缓缓升起。
考生们按照指引,依次上台,将手掌按在测灵石上。
顿时,测灵石绽放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映照着考生或喜或忧的脸庞。
根基品级,决定修士未来潜力的理论高度,由低到高分为:凡、地、天、玄、黄。对应光芒为:白、绿、蓝、红、金。其对应的潜力上限大致为:凡级(金丹)、地级(化神)、天级(合体)、玄级(大乘)、黄级(渡劫)。这并非绝对,但代表了书院对弟子潜力的评估标准。
大部分考生激发的都是代表“凡级”的白色和“地级”的绿色光芒。偶尔有“天级”的蓝色光芒亮起,便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羡慕的目光。至于代表“玄级”的红色和“黄级”的金色,则极为罕见,许久方能出现一例。
“下一个,林风!”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风平静地走上高台。他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凉的测灵石上,体内《太玄真经》微微运转,一股精纯的灵力自然渡入。
嗡——!
测灵石发出一阵清鸣,旋即,一道璀璨而纯净的蓝色光柱冲天而起,光芒稳定而耀眼,赫然是“天级”根基!
“天级中品,不错。”台下的执事老者微微颔首,记录在案。周围投来不少惊讶和审视的目光。林风面色不变,走下高台。天级根基虽不错,但在此地也算不得顶尖,他心中并无波澜。
第一关结束,约有三分之一根基太差(多为白色)的考生被直接淘汰,黯然离场。
剩余考生被引领至一座巍峨的九层高塔之前。塔身古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清澈的老者守在塔前,朗声道:“第二关,心志考核!入‘炼心塔’,坚守本心,破除幻象,时限一炷香!无法自主脱离或心神崩溃者,淘汰!”
随着塔门开启,考生们依次踏入。
林风一步迈入塔内,只觉眼前景象一阵扭曲、模糊,强烈的眩晕感传来……
当他再次能视物时,赫然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熟悉的、硝烟弥漫的废墟之城!正是他记忆深处,地球遭遇星蚀兽入侵的战场!
“小风!快跑!”母亲凄厉的呼喊声撕心裂肺。
林风猛地转头,只见父母正在好友王浩的保护下,狼狈不堪地在断壁残垣间奔逃。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形态狰狞、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星蚀兽潮!它们嘶吼着,喷射着能量光束,紧追不舍!
王浩浑身是血,手持一柄已经卷刃的战刀,拼命挥砍,为二老断后。但他独木难支,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动作越来越慢。
“不——!”林风目眦欲裂,嘶吼着想要冲过去。然而,他与父母之间仿佛隔着无形的屏障,任凭他如何狂奔,距离却不见缩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利爪穿透了王浩的胸膛,另一只利爪则撕裂了父亲的臂膀,母亲被能量余波震飞,撞在残墙上,生死不知……
“风子……对…对不起……我没用……保护好叔叔阿姨……”王浩看着他,口中鲜血汩汩涌出,眼神充满了愧疚与不甘,缓缓倒下。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无尽的悔恨、愤怒和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将林风吞噬!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转身疯狂地杀向那些星蚀兽!
剑光闪烁,血肉横飞!他不知疲倦地挥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它们!为父母报仇!为王浩报仇!
不知厮杀了多久,他的意识逐渐被纯粹的杀戮欲望占据,仿佛要永远沉沦在这片血色的炼狱之中。
就在他即将彻底迷失的刹那,丹田内的“凝星珠”微微一颤,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识海!同时,他坚韧的意志深处,一个声音在呐喊:“我在考核!这是幻境!”
轰!
如同惊雷炸响!林风猛地一个激灵,眼中血色迅速褪去,恢复了清明!好险!这炼心塔果然厉害,竟能挖掘出人内心最深处、最不愿触及的恐惧与执念!
随着他心神稳固,周围尸山血海的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布置得喜庆而温馨的婚房之中。红烛高燃,锦被绣榻,门窗上贴着大红的“囍”字。
他心中微动,缓缓推开内室的门。
只见床沿边,坐着一位凤冠霞帔、身姿窈窕的新娘。她轻轻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带着淡淡羞涩与无限深情的脸庞——正是苏慕雪!
“林风……”苏慕雪美眸含情,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等了你几十年,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她起身,轻轻投入林风的怀抱,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他会再次消失。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淡馨香,林风的心神出现了瞬间的恍惚。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平静与幸福。
时光荏苒,幻境中的岁月静静流淌。他与苏慕雪举案齐眉,有了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女。父母安康,共享天伦。没有厮杀,没有仇恨,只有寻常人家的温馨与美满。他看着儿女蹒跚学步,听着父母含饴弄孙的笑语,握着苏慕雪温柔的手……这种幸福,如此真实,如此令人沉醉。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从林风眼角滑落。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这样的未来……很美。我会用我的双手,在现实中去实现它!而不是沉溺于此地!”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温馨景象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消散无踪。
林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空旷的大殿之中。周围是其他参加考核的修士,大多数人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或狂喜,或痛哭,或愤怒,显然还深陷在各自的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就在这时,一团柔和的白光将他包裹。空间转换,他出现在一个纯白色的奇异空间之中。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第三关,实战考核,开始!”
声音未落,前方白光汇聚,瞬间凝聚成一头皮毛黝黑、身高丈许、肌肉虬结的狂暴巨熊!其散发出的气息,赫然也是筑基八层!
“吼!”巨熊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磨盘大小的熊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林风当头拍下!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林风眼神一凝,不闪不避,体内雷霆灵力瞬间爆发!右掌之上,紫色电光缭绕,隐隐有龙形虚影浮现!
“《紫霄降龙印》——亢龙雷悔!”
他低喝一声,一掌悍然迎上!
“轰——!!!”
拳掌相交,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狂暴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
那巨熊虚影被震得向后“蹬蹬蹬”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虚幻的熊掌一阵波动。而林风,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稳稳站住!高下立判!
“好强的力量!这考核幻影,竟有如此实力!”林风心中微凛,却更激起了他的战意。
他不再给对方喘息之机,脚下《凌波迷踪步》瞬间施展,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疾冲而上!同时,双掌在胸前划出玄奥轨迹,阴阳二气流转!
“《紫霄降龙印》——见龙在田,阴阳变!”
一掌拍出,掌力不再是单纯的刚猛,而是带着一股柔韧的缠劲与阴阳转化的奥妙,印向巨熊胸膛!
巨熊怒吼,双臂交叉护于胸前!
“砰!”
掌力及体,那刚柔并济的力量瞬间爆发!巨熊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道透体而入,让它气血翻腾,防御姿态险些被破,再次被迫后退数步!
而林风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紫霄降龙印》——双龙出海,紫电裂空!”
他双掌齐出,两条完全由璀璨紫色雷霆凝聚而成的电龙,发出震天龙吟,交缠着、咆哮着,以毁灭一切的姿态,狠狠地轰击在巨熊因后退而空门大开的胸膛之上!
“吼——!”
巨熊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被雷龙击中的瞬间,便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纯白空间之中。
林风收掌而立,气息平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等待着下一轮考验。
果然,白光再次汇聚。这一次,出现的并非妖兽,而是一个手持长剑、面容模糊的人形虚影。其气息,同样在筑基八层。
人形虚影没有任何废话,剑尖一颤,化作三点寒星,分袭林风上中下三路,剑法精妙凌厉!
林风下意识运转灵力,却惊觉丹田气海如同被冻结,竟无法调动分毫灵力!
“封禁灵力?考验纯技巧吗?”林风瞬间明悟。他并未慌乱,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星辰剑诀》的招式虽无法动用灵力施展,但其蕴含的剑理却深植于心。
他手中虽无剑,却并指如剑,将《无招剑理》发挥到极致!身形晃动间,于方寸之地腾挪闪避,目光如电,紧紧锁定人形虚影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破绽!”
不过三五招过后,林风便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因变招而露出的一个极其微小的空档!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并指如电,精准无比地点向对方持剑手腕的关节处!
“嗤!”
指尖虽无灵力,却蕴含着他对剑道理解的极致锋芒!那人形虚影手腕受此一击,动作瞬间一滞,整个剑势随之崩溃!
林风得势不饶人,化指为掌,一记蕴含巧劲的掌刀,顺势劈在虚影的脖颈之处!
“噗!”
人形虚影如同青烟般,应声而散。
“考核结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眼前白光一闪,林风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炼心塔的入口之外。那位守塔的花白头发老者,正用一双看似浑浊、实则深邃的目光看着他,微微颔首,似乎带着一丝赞许。
“考核完毕者,回中央广场集合,等待最终结果与分院选择。”老者淡淡说道。
林风依言,对着老者拱手一礼,转身向着来时的中央广场走去。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经过三关考核,他心志愈发坚定,对即将到来的书院生活,也充满了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