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林风与龙葵离开了暂歇的小镇,踏上了通往栖云郡的宽阔官道。
官道以青石铺就,车马痕迹交错,显见往来繁华。然而,行走不过半个时辰,眼前便出现了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巍峨山脉轮廓,那便是横亘数万里、蕴藏着无数机遇与危险的云霄山脉。
“哥哥,我们不走大路了吗?”龙葵看着林风转向一条通往山脉深处的崎岖小径,好奇地问道。
林风目光扫过官道上偶尔疾驰而过的车马,其中不乏气息强横的修士,他微微摇头:“官道虽平坦,但人多眼杂。我们时间尚且充裕,不如进入这云霄山脉外围,一边赶路,一边猎杀些低阶妖兽,既能磨砺战技,巩固修为,也能获取些材料换取灵石。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青木宗之事未必了结,小心为上。”
龙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要跟着哥哥,去哪儿她都无所谓,反而对进入山林显得兴致勃勃。
二人当即转入山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中光线顿时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叶的清新气息,时而夹杂着不知名兽类的嘶鸣。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便在这片广袤的山脉外围穿行。白天,他们循着大致向东的方向跋涉,遇到不开眼的一二阶妖兽,便由林风出手,以《星辰剑诀》试剑。他将“风痕”的快、“流水”的缠、“刺星”的锐、“裂石”的猛逐一演练,愈发纯熟。偶尔遇到堪比三阶妖兽,则需林风与龙葵联手,一番激战方能拿下。龙葵那恐怖的肉身力量,往往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拳一脚,皆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威。
夜晚,他们便寻一处干燥的山洞、或者能找到的残破庙宇、甚至是大树的虬结枝干,作为歇脚之处。林风会生起篝火,将白日猎取的兽肉烤得金黄酥脆,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声响,香气四溢,这便是他们一天中最满足的时刻。
风餐露宿,与妖兽搏杀,虽然艰苦,但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原本因激战而有些虚浮的筑基七层境界,正在迅速变得凝实稳固。体内太玄灵力在一次次消耗与恢复中,也愈发精纯。
如此过了七八日,二人身上都带了些风霜之色,携带的普通干粮也消耗殆尽。林风便带着龙葵寻路出了山脉,找到一处依山而建、颇为热闹的边陲小镇。
在小镇上,他们寻了家客栈,好好洗漱一番,洗去多日疲惫。林风将沿途收获的一些妖兽材料、皮毛、以及用处不大的低阶灵草,在镇上的坊市售卖,换得了百余块下品灵石。虽然不多,但也算补充了消耗。
当晚,两人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大快朵颐,龙葵更是吃得小肚子滚圆,心满意足。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后,次日清晨,两人精神焕发,再次投身于茫茫云霄山脉之中。
这一日,天色渐晚时,乌云汇聚,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林风远远望见山腰处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便带着龙葵快步赶去。
庙宇不知废弃了多久,墙垣倾颓,蛛网遍布,唯有一座斑驳的山神塑像还勉强保持着形状。二人刚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外面便“哗啦啦”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间一片水幕朦胧。
龙葵欢呼一声,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羽毛鲜艳的山鸡——这是她下午顺手逮的。“哥哥,烤!饿啦!”
林风莞尔,熟练地生火、处理猎物,用削尖的树枝串好,架在火上慢慢炙烤。不一会儿,肉香便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在破庙中弥漫开来。油脂滴落,火苗窜起,兔肉和鸡肉渐渐变得金黄焦脆,令人食指大动。
龙葵蹲在火堆旁,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烤架,小巧的鼻子不停耸动,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那馋嘴的模样看得林风忍俊不禁。
“好了,小馋猫,给你。”林风笑着撕下一条油光发亮、外焦里嫩的鸡腿,递给龙葵。
龙葵欢呼一声,接过鸡腿,也顾不上烫,张开小嘴就咬了下去,烫得她直吐舌头,却又舍不得停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好次!哥哥烤的太好次了!”
就在两人享受着这雨夜中的温馨美味时,庙门外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浑身湿透、头发胡子乱糟糟纠缠在一起的老者,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油光发亮的红漆酒葫芦,脸上带着醉醺醺的红晕,眼神似乎都有些迷离。
这老者一进庙,目光就被火堆上那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兔子吸引住了。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竟是二话不说,直接伸手,以与其老迈形象完全不符的敏捷速度,一把将那只最大的烤兔抓了过去,张嘴就啃!
“啊!我的兔子!”龙葵正吃得开心,眼见美食被夺,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猛地跳了起来,柳眉倒竖,身上隐隐有龙威散发,作势就要扑上去抢回来!
“龙葵,不得无礼!”林风连忙伸手拉住她。他灵觉敏锐,虽看不出这老者深浅,但其举止透着古怪,而且能在这种天气独自出现在云霄山脉,绝非常人。他低声安抚龙葵:“你看这位老人家,衣衫褴褛,或许是真饿了。一只兔子而已,让与他吧,哥哥再给你烤。”
龙葵气鼓鼓地瞪着那老头,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但在林风的安抚下,还是恨恨地坐了下来,抱着剩下的半只野鸡,狠狠地啃着,仿佛把那鸡肉当成了抢她兔子的坏老头。
林风无奈地摇摇头,又取出一只处理好的兔子架上火堆,然后对那自顾自大快朵颐的老者温声道:“老人家,外面雨大,过来坐吧,靠近火堆暖和些。兔子还有,不够再烤便是。”
那老头见龙葵不再追他,嘿嘿一笑,也不客气,晃悠着走到火堆旁,一屁股坐在林风对面,一边撕咬着兔肉,一边含糊道:“唔…香!小伙砸,手艺不错嘛!”说着,还举起酒葫芦“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浓郁的酒香顿时在庙中散开。
雨水顺着破庙的屋檐滴落,发出规律的声响。庙内,火光跳跃,映照着三人的脸庞。
林风一边翻烤着兔肉,一边问道:“老人家,看您不像是本地人,这般天气,怎会独自来到这云霄山脉?此地妖兽出没,颇为危险。”
老头啃完一只兔腿,抹了把嘴上的油,醉眼朦胧地摆了摆手:“危险?有啥危险的…老头子我就是个没事到处瞎逛的孤魂野鬼,走到哪儿算哪儿,喝着酒,看着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咋就走到这山沟沟里来了…嗝…”
他打了个酒嗝,反问道:“你们两个小娃娃,这是要往哪儿去啊?看你们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敢在这山里晃悠。”
林风并未隐瞒,坦然道:“我们打算去栖云郡。”
“栖云郡?那可是个大地方啊…”老头眯着眼,又灌了口酒,“去干啥?投亲?访友?”
“去参加沧澜书院的入院考核。”林风平静地说道。
“沧澜书院?”老头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哦…那个教书的地方啊…不错,不错…”
三人就这样,一个烤,一个吃,一个问(林风),在雨声、火光和酒肉香气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龙葵抓来的十几只兔子和野鸡,竟被这一老一小两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老头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随意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壁,不一会儿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林风看着这神秘的老者,心中疑虑未消,但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他不再多想,示意龙葵也早点休息,自己则盘膝坐在火堆旁,收敛心神,运转起《太玄真经》。
精纯的太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滋养着之前与副宗主交手时留下的些许暗伤。多日的奔波与战斗,加上此刻心无旁骛的运功,他清晰地感觉到,丹田气海中的灵力愈发充盈澎湃,那层通往筑基八层的壁垒,正在微微震颤,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薄弱。
“时机到了!”
林风心中明悟,不再犹豫,全力催动功法!他取出数十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同时丹田内的“凝星珠”也悄然加速旋转,更加汹涌的星辰之力被接引而来,与灵石中的灵气一同,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轰——!
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丹田气海猛地扩张!原本如同溪流般的灵力,瞬间化作了奔腾的江河!周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筑基八层,水到渠成!
突破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当黎明第一缕微光透过破庙的缝隙照射进来时,林风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凝厚重,显然境界已然彻底稳固。此次突破,不仅灵力总量暴涨,其凝练程度以及对《星辰剑诀》的感悟,都更上一层楼。
他刚结束修炼,就看到龙葵也醒了,正鬼鬼祟祟地从自己的小储物袋里摸出一只昨晚她偷偷藏起来的、用叶子包好的烤鸡,脸上带着窃喜,正准备享用。
然而,她刚揭开叶子,眼前便是一花!手中一空!
再定睛一看,那只烤鸡已经到了不知何时醒来的老头手中!老头正得意地冲她晃着烤鸡,脸上满是促狭的笑容。
“啊!坏老头!还我鸡!”龙葵彻底怒了,如同一头发怒的小雌豹,尖叫着就扑了过去!
老头哈哈一笑,身形看似踉跄,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龙葵的扑抢。一老一小,就在这晨光中的破庙前,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夺鸡大战”。龙葵拳风呼呼,身影如电;老头则如同风中柳絮,左摇右晃,每每看似要被抓住,却总能巧妙溜走,嘴里还不停逗着龙葵:“小丫头,速度不行啊…力气倒是不小,可惜打不着…”
林风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那闹腾的两人,自顾自地生火,又拿出几只猎物烤了起来。
浓郁的烤肉香气再次飘散,终于成功吸引了争夺中的两人。
“别抢了,过来吃饭!”林风招呼道。
龙葵这才气哼哼地停下,对着老头做了个鬼脸,跑到火堆旁坐下。老头也嘿嘿笑着,晃悠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只烤兔就啃。
饭后,林风收拾妥当,对那老头道:“老人家,您既然也是漫无目的,不如与我们同行,一起去栖云郡如何?路上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老头正拿着酒葫芦灌酒,闻言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好啊好啊!有吃有喝,还有热闹看,老头子我求之不得!”
于是,原本两人的行程,变成了三人同行。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这奇怪的组合穿梭在云霄山脉的外围与官道之间。每日里,除了赶路和必要的修炼、猎兽,最常上演的戏码,便是龙葵与老头为了各种食物——烤好的肉、新鲜的野果、甚至林风偶尔炼制的低阶辟谷丹——而展开的“争夺战”。龙葵力量速度惊人,但老头的身法却诡异莫测,总能在龙葵即将得手时巧妙截胡,把龙葵气得哇哇直叫,却又无可奈何。林风则成了专业的“饲养员”兼“裁判”,常常是又好气又好笑。
在这看似胡闹的旅程中,林风与这神秘老头也渐渐熟络。老头自称“酒老头”,除了嗜酒如命和喜欢抢龙葵食物外,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恶意,偶尔还会指点一下林风烤肉的火候,或者说些听起来荒诞不经、细想却又似乎隐含某种道理的醉话。
这一日,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绚烂的锦缎。
三人站在一处高坡上,遥望远方。
只见在那辽阔的平原尽头,一座恢弘无比的巨城,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高大的城墙蜿蜒如龙,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落日余晖中反射着暗沉的光泽。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与繁华气息。
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栖云郡!
“终于……到了。”林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历时近月,跨越数千里,历经厮杀与奔波,终于抵达。
龙葵也兴奋地指着远方:“哥哥,那就是有好多人、好多好吃的地方吗?”
“没错。”林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酒老头灌了口酒,眯眼看着远处的巨城,醉醺醺的眼中,似乎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三人在城外寻了处避风的地方露宿。林风再次担任起厨师的角色,准备了颇为丰盛的一餐,算是为明日的进城做准备。
夜色渐深,繁星点点。
龙葵吃饱后,靠着林风沉沉睡去。酒老头则抱着他的酒葫芦,靠在树根下,似乎也已进入梦乡,鼾声轻微。
林风盘膝而坐,望着远处那座在月光下更显神秘的巨大轮廓,心潮微微起伏。明天,就将踏入这座东域有名的雄城,迎接沧澜书院的考核。前路未知,但他心中充满了坚定与期待。
调整好呼吸,他也缓缓进入修炼状态,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以迎接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