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千早的心沉到了谷底。
贺茂保宪这招“关门打狗”果然狠辣!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结界在她头顶和四周急速合拢,如同一张光铸的巨网当头罩下。她想凭借速度在最后一刻强行冲出去,身体已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扑结界边缘!
“休想!”保宪一声低喝,脸上再无半分戏谑,只有全然的专注。他猛地双手合十,体内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灌入结界之中!
嗡——!
结界的光芒骤然炽盛,合拢的速度瞬间提升!千早的手指几乎已经触到那即将闭合的光幕边缘,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猛地传来!
噗!
如同肥皂泡破灭的轻响,结界彻底成型!千早的身影被无形的屏障狠狠弹了回去,踉跄几步才站稳。她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牢笼,四周流动着令人心悸的禁锢符文。
“咳!”结界外的保宪也不好受,强行透支灵力催熟结界让他脸色一白,胸口微微发闷。他看着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千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被战斗的意志取代。胜负已分?不,他要彻底击溃对手!
“得罪了!”保宪再无犹豫,双手翻飞,一张张绘制着朱砂符咒的黄色符纸如同离巢的黄蜂,从他宽大的袖袍中激射而出!
火符!水符!破邪金光符!束缚藤蔓符!……种类繁多且对妖怪而言极其歹毒——它们并非纯粹的杀伤符咒,而是专门针对妖气、扰乱灵体感知的除妖符箓!这些符纸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穿透结界壁垒,带着各色光芒呼啸着砸向牢笼中的千早!
空间太小了!
千早的身形再快,在这方寸之地也显得捉襟见肘。她如同暴风雨中的蝴蝶,在狭小的空间内急速闪转腾挪。符咒擦着她的发梢、衣角掠过,带起灼热或冰寒的气流。躲开大部分,但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嗤啦!一道破邪金光擦过她的手臂,瞬间带起一阵钻心的灼痛!这剧痛远超物理伤害,仿佛有烙铁直接烫在神魂上!千早身体猛地一颤,强行将痛呼咽了回去,脸上的高冷表情差点崩裂。不行!绝不能显露出异样!不能暴露妖怪的身份!
更多的符咒接踵而至!每一次被擦中,那针对妖怪的特效都让她痛彻心扉,行动更加迟滞。
贵宾席上,星暝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傻丫头!硬扛有什么用?他看到千早望向自己这边的眼神,立刻朝她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意思再明确不过:认输!安全第一!
然而,这微小的动作落在千早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星暝大人……摇头了?是对我的表现失望了吗?认为我太弱,连一个人类阴阳师都对付不了?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倔强猛地冲上心头!不行!绝不能就这样认输!不能辜负星暝大人的期望!只要撑住!只要撑到结界的力量开始自然衰减,出现薄弱点的那一刻……
千早银牙紧咬,眸中燃烧起近乎疯狂的执拗!她不再闪避(也实在难以完全避开),双手交叉护住要害,竟是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去承受那如雨点般袭来的符咒攻击!
砰!砰!嗤啦!
符咒在她身上炸开,留下焦黑的印记、可怖的冻痕,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祛邪之痛!她身体剧烈颤抖,每一次轰击都让她气血翻腾,嘴角甚至渗出一点殷红,被她飞快地舔掉。但她眼神凶狠,死死盯着结界外的保宪,竟是一步不退!
“哈……”旁边的魅魔看着星暝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翡翠色的眸子满是戏谑,“哎呀呀,某人这是关心则乱了吧?瞧瞧,人家小姑娘为了你的‘期望’,可是连命都舍得拼呢。”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语调甜腻又带着嘲讽。
萝瑟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场内硬抗攻击的千早,又看了看身边气息不稳的星暝,深紫色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她用她那特有的、逻辑清晰的冰冷语调,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定律:“逻辑分析。行为模式显示,该个体(星暝)对博丽巫女、西方魔女、天狗首领乃至未来访客等对象均展现出不同程度的关切与维护行为。数据支持结论:个体特质为——‘花心’。过度分散的关注度导致指令传递模糊,诱发对象认知偏差与行为过激。符合人性弱点模型。” 她的话就像一份精准的心理测评报告,扎得星暝面具下的脸皮直抽。
星暝心里更憋闷了。花心?这都哪跟哪啊!现在的问题是千早那个死脑筋!输赢有那么重要吗?眼看着更多的符咒狠狠砸在千早身上,她单薄的身影在狭小的结界牢笼里被打得摇摇欲坠,气息明显紊乱,嘴角的血迹越来越明显,却仍旧死死硬撑着不倒下。星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再这样下去,这傻丫头真会被活活耗死,或者被逼得暴露身份!
高台主位,藤原师辅端坐其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看着场下那个身处绝境、浑身伤痕却依旧昂首挺立、眼神倔强的黑衣少女,心中那份纯粹的功利算计之外,竟罕见地升起了一丝真实的钦佩。
他活了这些年,身居高位,阅人无数。见惯了趋炎附势,见惯了墙倒众人推,也见惯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然而像“千夜”这样的人呢?身处死局,明明认输就能免受皮肉之苦,甚至可能赢得对手的尊重全身而退(保宪并非嗜杀之人),她却偏偏选择了最艰难、最愚蠢的路——硬抗到底!这种不为求生、只为某种纯粹“坚守”而战的姿态,在师辅眼中,简直如同浑浊泥潭中的一颗明珠,稀少得可怜。 从利益得失来看,这行为自然是愚蠢透顶。然而,即便是习惯了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一切的藤原师辅,此刻也不由得对这样的“愚蠢”生出了一丝敬意。这样的人……太少了。如果……如果能将她收为己用……
就在师辅盘算着如何将这个“风神”少女纳入麾下时,场上的贺茂保宪也停下了连绵不绝的符咒攻击。他看着结界牢笼中那个浑身焦黑、血迹斑斑、气息已然不稳却依旧死死瞪着自己的少女,眼中充满了难以理解的震撼。
“为什么?”保宪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深深的困惑,“胜负已分!你明明可以认输!为何还要硬撑?”他无法理解这种近乎自虐的坚持,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别的东西?
千早(千夜)抬起手,胡乱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却扯出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冷笑,声音因为伤痛和强行压抑妖力而显得有些嘶哑:“呵……像你这种……只知道嬉皮笑脸的家伙……怎么会明白?”她喘息着,眼神却锐利如刀,“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她感受到体内妖力在祛邪符咒的压制下翻腾,但更清晰地捕捉到——头顶的结界光芒,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结界力量在连续承受内部冲击和她妖力隐晦的对抗下,开始逸散了!只要再撑一下下……
保宪看着少女眼中那股近乎执拗的光芒,心头莫名一悸。他眼中的一抹轻浮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真正对手时才有的肃然。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双手,十指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般结出一个极其繁复的印记!四周的灵力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向他掌心汇聚,凝聚成一团刺目的、蕴含着精纯能量的纯白光球!空气都因为这股力量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既然如此……”保宪的声音凝重无比,“此为我最强一式——「驱魔·破邪」!以此送你最后一程!这是我对你这份坚持的……尊重!”他要用最强的力量,给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一个体面的落幕。
千早瞳孔微缩,体内妖力本能地就要爆发对抗这致命一击!但她强行压制住,眼神死死盯着那开始逸散的结界薄弱点,赌!赌自己能在这毁灭一击彻底落下前,抓住那瞬间的破绽!
就在保宪手中光球即将脱手而出,千早也准备孤注一掷的刹那——
“够了。”
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突兀地在场中响起。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与能量的嗡鸣。
所有人,包括蓄势待发的保宪和准备搏命的千早,全都愣住了,循声望去。
只见贵宾席边缘,那个一直戴着狐狸面具、身份神秘的白发少年(八云白),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擂台边缘。更令人惊骇的是,他脚下并无实地,整个人竟如履平地般,虚空悬浮着,一步步朝着场中走来!
他就这么径直穿过场外的结界,无视了四周惊骇的目光,一步步走向正在蓄力的贺茂保宪,也走向了被困在结界中的千早。
千早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星暝大人……他亲自下场了?为什么?是因为我表现太差,让他不得不亲自收拾残局吗?巨大的羞愧感和惶恐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星暝的目光透过面具,平静地落在保宪身上。他用一种极其细微、却又偏偏能让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语调再次开口:“那个女孩,已经输了——停手吧。” 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保宪从最初的震惊中猛地回神!对方竟然直接干预比赛?!强烈的警惕和战斗本能让他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松懈,那颗凝聚了他此刻最强力量的纯白光球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因为对方的介入而光芒更盛!他下意识地就要将攻击对准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就在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的瞬间——
保宪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那面具之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深渊!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难以言喻的恐怖感瞬间攫住了他全身!他感觉自己凝聚的光球,仿佛不是撞上了什么屏障,而是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外部层层碾压!
噗!噗噗噗!
如同精致的瓷器被巨力捏碎,保宪手中那凝聚了全力、威力骇人的纯白光球,竟在那无声的注视下,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鸣,光芒寸寸熄灭、消散!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没能激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保宪保持着推出光球的姿势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狩衣内衬,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剧烈收缩。对方……什么都没做!仅仅是一个眼神?!(星暝为了人前显圣实际上快累死了)
藤原师辅高坐主位,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八云白……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而且是为了那个“千夜”?有趣!看来这“风神”少女的价值,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连这个深不可测的大妖怪都动了心思。那么自己……是静观其变,还是该适时地“帮”一把,把这水搅得更浑,或许能从中牟利?
另一侧,贺茂忠行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枯槁的手死死按在腰间的式神符上,周身灵力隐而不发,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蓄势待发!只要那个面具妖怪敢对保宪或者场上的任何人做出任何一丝带有威胁性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出手!即便……即便代价可能是掀起一场他无法掌控的风暴!
然而,星暝(八云白)显然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打算。
他甚至没有再去看如临大敌的贺茂保宪,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他平静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被困在结界牢笼中、浑身狼狈、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千早身上。
星暝伸出手,指尖对着那流转着符文的坚固结界,轻轻一点,口中吐出一个字:
“破。”
咔嚓——!
如同琉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传遍全场!那耗费了贺茂保宪大量灵力、足以困住寻常大妖的结界壁垒,应声而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纷纷扬扬地飘散、湮灭。
束缚消失,千早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抬头,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身影——那带着狐狸面具的白发少年,正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千早几乎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挣脱。不是厌恶,而是极度的惶恐和不安!星暝大人怎能如此直接地触碰她?万一被有心人注意到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联系怎么办?身份暴露的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那只手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和安抚人心的沉稳,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而非她下意识以为的牵手)。同时,一个低沉平静、只有她能清晰听到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别动。戏到此为止,回去吧。」
这声音如同定心丸,瞬间抚平了千早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无措。她明白了星暝大人的用意——不是失望,而是强行中止这场无谓且危险的消耗战,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所有的挣扎、倔强和想要证明自己的念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千早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任由那只手稳稳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再抗拒。她顺从地低下头,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应道:
“……是。”
场上死寂无声,只有光点湮灭的细微声响。星暝(八云白)再无多言,扶着受伤的少女,无视了所有投射而来的、惊疑、震撼、探究的目光,一步步踏空而行,带着千早离开了这片喧嚣的核心区域。
留下身后一地惊愕与无声的波澜。
……
星暝带着千早,径直去了藤原师辅特意为他这位“贵客”准备的僻静小院。这地方离京都中心颇远,清幽得很,他本来觉得用不上,现在看来正好安置千早。
一路上,千早沉默得像块石头。懊恼和自责不必多说,她更怕被有心人瞧出她和星暝大人关系匪浅,坏了大事。星暝太了解这位“天魔大人”的性子了,这会儿要是直接让她走,她指不定会钻到什么牛角尖里去,越想越偏。干脆带她来这儿,放在眼皮子底下安抚一阵更稳妥。进了院子,星暝开门见山:“这几天你就住这里,安心养伤。”
千早脑子“嗡”一声,彻底懵了。星暝看着她一身伤,眉头拧紧,叹了口气。指尖在身侧虚空中一划,掏出好几份泛着淡淡青光的药剂,外加一套干净衣服。
“药记得按时喝,衣服换上。”星暝把东西往她手边一放,“我去去就回。”说完,身影一晃,原地消失。
千早这才回过神,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药盒,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迟疑着打开盒子,目光扫过瓶身时猛地一顿——瓶子上居然用小字工工整整地刻着“千早专用”!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心头的阴霾,原来星暝大人一直备着她的药!她毫不犹豫,拔开瓶塞,仰头就把一瓶药水灌了下去。
药水入喉,一股清凉感蔓延开,身上的伤处确实感觉舒服了些。可没过一会儿,肚子里却开始翻江倒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劲直冲脑门。千早脸色微变,赶紧翻看药盒里附带的纸片说明。这一看,她嘴角直抽搐——说明书的落款日期,赫然是几十年前!这药早就过期了!
(千早这边暂且不提,让我们看看星暝。)
化身“八云白”的星暝掐算着时间,在藤原师辅的府邸门口,恰好“迎上”了坐着牛车悠哉回来的中纳言大人。两人脸上都堆满了心照不宣的热情笑容,一番“哎呀,大人辛苦了”、“先生久等了”的客套寒暄后,熟门熟路地进了内院书房。
几日的“推心置腹”,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早就省了。星暝此行目的明确——消除藤原师辅可能因他出手救“千夜”而产生的疑虑。他开门见山:“中纳言大人,那位‘风神’千夜姑娘,身手不凡,在下颇为欣赏,有意招揽麾下。只是……”他话锋微顿,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此人毕竟是在大人您的场子上崭露头角,在下此举,颇有在大人地盘上‘抢人’之嫌,故特来与大人商议一二。”
藤原师辅一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对方这姿态摆得多低!多给他面子!这妖怪可比许多不知变通的人类上道多了!他脸上笑容更深,连连摆手:“先生此言差矣!先生慧眼识珠,看中了千夜姑娘,那是她的造化,更是我藤原家与先生结好的佳话!先生但请自便,老夫岂有阻拦之理?”他心里盘算着,这“八云白”越看重那“千夜”,他藤原家能从中获得的利益就越大。
“八云白”立刻展现出十足的“诚意”:“大人慷慨!我一方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大人所望!” 师辅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不动声色地推到星暝面前,声音压得更低:“先生请看。这上面是一些……嗯,在地方上对我那不成器的兄长(藤原实赖)颇为‘热心’的人士。先生若能稍加运作,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悄悄‘松动’一下他们对家兄的支持根基……便是帮了老夫大忙了。” 他的要求很明确:不用杀人,也不用强行拉拢,只需暗中制造些障碍,让这些人对藤原实赖的“忠诚”和“支持”变得不那么牢靠即可。
星暝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心中了然。这种“捣乱”的活,交给龙来处理正合适。他当场应下:“师辅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气氛融洽得像多年老友。
告辞离开藤原府,星暝拐进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刚站稳,就感觉到旁边空气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一道细小的隙间悄然张开。他无奈地笑了笑,化作一道银光,瞬间没入其中。
再出现时,已身处八云邸那间熟悉的房间。房间里只有蓝和里香。蓝正坐在矮几旁,面前摊开一堆写满数字的卷轴,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神情专注。而房间另一头,则是另一番景象——里香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和工具,叮叮当当敲打个不停,动静不小。她正热火朝天地捣鼓着一个刚具雏形、看起来像是某种车辆底盘的东西,旁边散落着不少图纸。
星暝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看着这“兵工厂”现场,有点无语。紫居然真由着里香这么折腾?不怕哪天把房子炸飞了?
“星暝先生!”里香听到动静抬头,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原先那种不安和迷茫早已不见踪影。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那堆零件大声宣布:“看!我的‘邪眼西格玛’战车!虽然才刚起步,但蓝图已经在我脑子里了来的!蓝姐姐的计算能力简直绝了来的!”她说着朝蓝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简直就是‘人形计算机’!太可靠了来的!” 蓝虽然不太懂“计算机”具体指什么,但听出是夸她,便转过头,对星暝和里香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温和而略带羞涩的笑容。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熟悉的空间波动。星暝知道紫也回来了,便推门走了过去。
只见八云紫斜倚在窗边,脸色却不像平时那般慵懒,反而有些阴沉。星暝心下了然,这位“姐姐大人”多半要拿下午的事做文章了。
果不其然,紫幽幽地开口,声音带着点责备:“小星暝呀,下午那场‘英雄救美’……是不是太冒险了点?”她指的是星暝当众救下千早。
星暝还没来得及解释,紫话锋一转,脸上瞬间多云转晴,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凑近星暝:“不过呢~姐姐我好奇的是,要是哪天我遇到大麻烦,被强敌围攻,生死一线……小星暝你会不会也这样奋不顾身地来救我呀?”她眨着那双紫色的眼眸,一脸“期待”地看着星暝。
星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逗乐了,哈哈一笑,回答得干脆利落:“不会!”
紫脸上的笑容一僵,有点意外:“哦?为什么?”
星暝摊手,一脸“理所当然”:“这还用问?要是连你都搞不定的危险,那得是多恐怖的东西?我冲上去不是送死吗?当然是赶紧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呜……小星暝真是无情呢~”紫立刻用手帕(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按着眼角,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两声。但下一秒,她就恢复了正经,收起手帕,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好了,说正事。姐姐我这次出去,本来是想找那个‘理香子’的线索。”
星暝神色一凝:“找到了?”
“没有。”紫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因为走到半路,姐姐我忽然感觉到……当初你在博丽神社周围布下的那些‘小陷阱’,好像被人‘拜访’了呢~所以嘛,姐姐我就顺路过去‘看’了一眼。”
星暝眉头紧锁:“所以?发现什么了?”
紫看着星暝有些急切的样子,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阿拉~小星暝这么着急呀?虽然呢……没找到那个什么‘理香子’本人——”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弧度,才悠悠补上后半句,“不过呢,姐姐我倒是很可能……发现了那个小里香的‘老师’的踪迹哦~”
“……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