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渊口风波与剑罡风暴
万剑渊旁，气氛凝重如铁。数百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那片吞噬光线的巨大地渊裂隙上，等待着进入的时机。韩小厉隐匿在散修人群中，如同蛰伏的猎豹，耐心而警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青岚剑宗阵营那边，不时有隐晦的神识扫过散修区域，尤其是那位灰衣金丹老者，虽然看似闭目养神，但其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大片区域，显然并未放弃搜寻。
“必须想办法在他们之前进入，或者至少，不能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 韩小厉心中盘算。他手背上的三色符印微微发热，与残剑宫残留的微弱联系，以及自身对三剑意境更深的理解，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干扰着外界的探测，这或许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渊口处那混乱的剑意洪流，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时而狂暴，亿万剑光如同沸腾，撕裂空间；时而稍缓，剑光流转相对有序，形成一条条短暂存在的、通往深渊下方的“路径”。
各大势力的领头者都在仔细观察着剑意潮汐的规律，寻找着最佳的进入时机。
突然，青岚剑宗那名灰衣金丹老者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就是现在！进！”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甩，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罡如同桥梁般射出，强行在相对平缓的剑意洪流中开辟出一条暂时的通道！他身后数名气息深厚的假丹及筑基巅峰弟子，立刻化作道道剑光，紧随其后，冲入了万剑渊！
几乎在同一时间，流云剑派、几个剑修世家以及其他几个大宗门的队伍也纷纷各施手段，或祭出法宝，或联手布阵，或凭借强横修为硬闯，如同下饺子般，争先恐后地涌入那短暂的“安全”路径。
散修这边顿时一阵骚动。
“快！跟上！”
“机会来了！”
许多散修按捺不住，也纷纷施展手段，冲向渊口。有些人成功跟在大宗门后面混了进去，有些人则运气不佳，被骤然变化的剑意扫中，护体灵光瞬间破碎，惨叫着被绞成碎片，或是神魂湮灭，坠入无尽深渊。
韩小厉没有贸然行动。他冷静地观察着，注意到那些大宗门开辟的通道并非完全安全，依旧有零散的狂暴剑意如同漏网之鱼般穿梭，需要时刻警惕。而且，通道持续时间极短，很快就会被新的剑意洪流淹没。
他目光锁定了一条相对偏僻、由几名实力不俗的散修联手撑起的薄弱通道。这几人显然配合默契，修为都在筑基后期，勉强抵挡着剑意的侵蚀，正艰难地向深渊下方降落。
就是这里！
韩小厉身形一动，《浮光掠影》身法展开，如同鬼魅般切入那条通道的边缘。他并未完全依赖那几名散修的庇护，而是将“辟地”意境运转周身，形成一层沉稳的防御，同时指尖微动，随时准备以“归一”指风点散那些袭来的零散剑意。
他的加入并未引起太大注意，在这种混乱关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并无区别。
然而，就在他即将随着通道沉入渊口下方时，异变陡生！
一道凌厉的、带着明显恶意的剑光，如同毒蛇般从侧面袭来，并非攻向那几名散修，而是精准地射向韩小厉的后心！这一剑角度刁钻，时机把握得极好，正是韩小厉旧力已生新力未发，注意力集中在下方剑意之时！
是青岚剑宗的人！他们并未全部进入，还留了人手在渊口清除“隐患”！
出手的是一名筑基六层的青岚剑宗弟子，眼神阴冷，嘴角带着狞笑，显然认出了韩小厉，或者至少觉得他可疑，宁可错杀！
危机临头，韩小厉却仿佛背后长眼。他并未回头，也未慌乱，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并指如剑，看也不看地向后一点！
一道灰蒙蒙的指风后发先至，并非迎向那道剑光，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剑光侧面三寸处的虚空！
那里，正是这道剑光真元运转轨迹与周围剑意环境产生的一个极其细微的“节点”！
“嗤！”
一声轻响，那凌厉的剑光仿佛被抽走了筋骨，瞬间黯淡、扭曲，然后被周围混乱的剑意一冲，直接溃散开来！连韩小厉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出手的青岚剑宗弟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惊愕与难以置信！他这蓄势已久的偷袭，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掉了？！
而韩小厉，借着这一点之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前一荡，彻底没入了渊口下方翻涌的剑光之中，消失在那名弟子的视线里。
“废物！”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那弟子耳边响起，正是那名留守的假丹修士，他眼神阴鸷地看了一眼韩小厉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进去再找他算账！优先完成任务！”
“是，师叔！” 那弟子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连忙跟着假丹修士，冲向了青岚剑宗主力进入的通道。
……
一进入万剑渊，韩小厉便感到周身压力骤增！
仿佛从陆地瞬间沉入了万丈深海，四面八方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剑意！这些剑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意念，而是近乎实质的能量乱流，疯狂地挤压、切割着他的护体真元。耳边是亿万剑器碰撞、嘶鸣的噪音，直灌神魂，眼前是光怪陆离、不断生灭的剑光幻象，扰人心智。
他下沉的速度并不快，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身形，避开那些明显过于狂暴的剑意漩涡。那几名联手下来的散修早已不知被冲散到了何处，在这片剑意的海洋中，每个人都如同孤舟。
他尝试着将神识探出，却发现如同陷入泥潭，最多只能延伸出周身十丈范围，再远就会被混乱的剑意撕碎。
“必须尽快适应，找到相对安全的落脚点，然后寻找剑魂晶的线索。” 韩小厉紧守心神，“辟地”意境如同礁石，抵御着剑意洪流的冲刷。他手背上的三色符印微微发亮，传递出一丝清凉之意，帮助他稳定神魂，分辨着周围剑意的属性与强弱。
他一边缓慢下沉，一边仔细感知。根据残剑老人留下的信息，剑魂晶通常孕育在剑意极度凝聚之处。他需要寻找那些剑意纯度极高、能量波动异常强烈的点。
下沉了约莫数百丈，周围的压力似乎达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的点。这里不再是无休止的下坠，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剑意空间，无数道色彩各异的剑意如同游鱼般穿梭，时而碰撞，爆发出璀璨的光晕和毁灭性的冲击波。
韩小厉在一块悬浮于剑意洪流中的、巨大无比的断剑残骸上落脚。这残骸不知是何等神兵的一部分，历经万古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勉强能在这狂暴的环境中提供一丝庇护。
他刚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仔细探查周围，脸色便是猛地一变！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剑意洪流中，一个原本相对平静的区域，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收缩、旋转起来！无数道混乱的剑意被强行拉扯、压缩，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色彩混沌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吸力，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更可怕的是，漩涡边缘，开始迸发出一道道凝练无比、如同实质般的剑气！这些剑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了某种玄奥的轨迹，相互交织、碰撞，威力远超寻常剑意！
“剑罡风暴！” 韩小厉心头骇然！
这是万剑渊中最危险的现象之一，由无数剑意极致压缩、质变后形成的毁灭性能量风暴！其核心的剑罡，威力足以轻易撕碎假丹修士的防御，就算是金丹修士陷入其中，也要脱层皮！
那恐怖的吸力已然作用到韩小厉身上，拉扯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拖入那死亡的漩涡！脚下巨大的断剑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缓缓移动、崩解！
不能留！
韩小厉毫不犹豫，全力催动《浮光掠影》，试图向侧面逃离风暴的范围。
然而，剑罡风暴的吸力太强了！他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如同逆水行舟，举步维艰！而且，风暴边缘迸发出的那些剑罡，已然如同拥有生命般，锁定了他这个试图逃离的“异物”，数道灰白色的、带着撕裂属性的剑罡，如同闪电般向他斩来！
速度太快！威力太强！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避！
韩小厉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有所保留！
他猛地停下逃离的身形，转身直面那数道袭来的剑罡！体内恢复不久的真元疯狂运转，“开天”意境的斩破一切、“辟地”意境的沉稳根基、“了断”意境的切割分离，三股意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强行融合！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再次并拢，指尖不再是灰蒙蒙，而是泛起了一丝混沌的色彩，虽然远不如“破限归一”那般深邃，却也比常态下的“归一”更加凝练、更加危险！
“归一——斩罡！”
他低喝一声，对着那数道袭来的灰白剑罡，一指点出！
一道混沌指风离指射出，并非硬碰硬，而是在接触到第一道剑罡的瞬间，指风如同拥有灵性般骤然散开，化作无数更加细微的、无形的切割之力，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地切入了几道剑罡内部能量结构最不稳定的“节点”！
“噗！噗！噗！噗！”
几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几道足以重创筑基后期的恐怖剑罡，在混沌指风的切割下，竟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巨蟒，瞬间崩溃、瓦解，重新化为了相对温和（但依旧危险）的混乱剑意！
一指，化解数道剑罡！
然而，韩小厉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一分。这“斩罡”一式，虽然威力不及“破限”，消耗也小很多，但对心神的负荷和对剑道理解的要求极高，若非他在残剑宫悟道，根本施展不出来。
但危机并未解除！剑罡风暴的吸力依旧存在，更多的剑罡正在漩涡中生成！
他必须趁着这个空隙，逃离吸力范围！
他不再犹豫，转身将《浮光掠影》施展到极致，向着风暴吸力相对薄弱的侧后方拼命冲去！
就在他即将冲出吸力范围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在那狂暴的剑罡风暴边缘，一块被无数剑意冲刷得晶莹剔透、约莫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剑影流转的透明晶体，正随着剑意洪流沉沉浮浮！
那晶体散发出的剑意纯粹而浩瀚，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周围混乱剑意之上的本质气息！
剑魂晶？！
韩小厉的心脏猛地一跳！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了此行的目标！
但此刻，那剑魂晶所在的位置，正处于剑罡风暴的边缘，危险无比！去取，九死一生！不去，错过此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
电光火石之间，韩小厉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机缘险中求！
他身形猛地一顿，竟逆着吸力，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了那块沉浮的剑魂晶！同时，他右手蓄势待发，准备硬接可能袭来的剑罡！
他的举动，仿佛激怒了那剑罡风暴，更多的剑罡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漩涡中迸发而出，向他绞杀而来！
前有剑魂晶，后有夺命罡！
生死，皆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