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山脚下,望雪驿站旁的空地上早已收拾妥当。平整的泥土上铺着一块巨大的羊毛毯,毯边摆着几盆从草原移栽来的格桑花,开得热烈绚烂。沈砚秋正指挥着商队伙计,将一架特制的木架立在空地中央——木架上铺着洁白的麻布,是为了让合影的人影更清晰。顾长风则在一旁安抚着略显躁动的孩子们,手里拿着几小块奶糕,笑着分给围上来的卓玛与巴图。今日,他们要拍摄一幅“雪线商道同心图”,将所有为开拓商道付出心血的人都留在这幅画面里,作为永恒的历史印记。
“沈公子,木架立稳了,麻布也拉平了!”萨利掌柜擦了擦汗,高声喊道。这木架是按沈砚秋的想法打造的,高两丈、宽三丈,麻布用麻绳紧紧绷在架上,旁边还备着几罐用松烟、朱砂制成的颜料,以及十几支粗细不一的毛笔。不同于寻常画像只画单人,这幅“同心图”要将山民、牧民、商队、护卫队等百余人都画进去,既要体现各自的身份特征,又要透着团圆和睦的气息。
沈砚秋走上前,仔细检查木架与麻布,确认稳固后,对众人道:“今日合影,咱们按身份分区站立,却不必拘谨。前排坐着长老、首领与年长的前辈,中排是各部落的青壮年与商队掌柜,后排站着护卫队与年轻伙计,孩子们可以在前排两侧玩耍,这样画面既整齐又有生气。”他说着,拿出一张提前画好的草图,贴在木架旁,让众人按图站位。
木昆长老与帖木儿首领率先走到前排中央的木椅旁坐下,木昆手里握着一根牦牛角拐杖,杖上刻着山民联盟的图腾;帖木儿则腰间系着草原联盟的金带,身旁放着一把精致的马头琴——这些都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商道历史的见证。“沈公子考虑得周到,这样一幅图留下来,以后咱们的子孙后代,就能知道是谁开拓了这条商道。”木昆轻轻抚摸着拐杖,眼中满是郑重。
帖木儿点头附和:“我要让巴图也好好看看,让他记得,草原能有今日的繁华,是大家一起拼出来的。”巴图闻言,立刻挺直胸膛,站到后排的护卫队行列中,手里紧紧握着阿罗憾送他的小弓箭,神情严肃得像个真正的护卫。
众人陆续按位置站好,山民们穿着绣着山纹的粗布长袍,手里或拿着铁犁,或捧着药材,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牧民们则穿着便于骑马的短褂,腰间挂着皮囊,不少人还牵着自己最心爱的马匹,马匹的鬃毛上系着五彩绸带;商队掌柜们穿着绸缎长衫,手里拿着账本或货样,中原商队的林掌柜还特意带上了一块绣着“丝路通”的锦缎;护卫队的队员们则手持长刀或弓箭,站姿挺拔,眼神锐利,透着守护的坚定。
沈砚秋与顾长风站在中排的核心位置,沈砚秋手里拿着一卷《雪线草原商道安全协议》的副本,顾长风则捧着一个药箱,箱上放着一株晒干的雪莲花——这两样东西,分别代表着商道的规矩与健康的守护。罗衣站在顾长风身旁,手里拿着一本物资清单,秦十三与阿罗憾则站在后排两侧,秦十三背着他常用的情报袋,阿罗憾则手扶刀柄,像个沉稳的守护神。
“大家都再调整一下姿势,面带笑容,不必紧张。”顾长风轻声提醒道,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一个年轻的山民因紧张而僵硬地站着,便笑着挥手:“不用绷得太紧,就像平时在驿站里一样就好,咱们这是纪念好日子呢!”那山民闻言,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沈砚秋对负责画像的中原画师点头示意。画师是林掌柜特意从洛阳请来的,擅长画大型群像,他提着颜料桶,登上早已搭好的木梯,先在麻布上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再从前排的长老们开始,细细描绘五官与服饰。画师的笔锋细腻,不多时,木昆长老的皱纹与帖木儿首领的笑容便跃然布上,栩栩如生。
画像过程中,孩子们的好奇心最盛,卓玛忍不住从前排跑到木梯旁,仰着头看画师作画,被阿木轻轻拉了回来:“卓玛乖,别打扰画师先生,等画好了,你就能在上面看到自己了。”卓玛听话地回到原位,却还是时不时踮起脚尖望向麻布,小脸上满是期待。
沈砚秋看着人群中熟悉的面孔,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过往。他看向阿木,想起当初那个连谈判都不敢开口的年轻人,如今已能从容地指挥山民站位;看向萨利掌柜,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对商道安全的疑虑,如今却主动帮着维持秩序;看向顾长风,想起冰川旁他为伤员做手术时的专注,草原上他教牧民辨认药材时的耐心——这些点点滴滴,都将被定格在这幅画里,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沈兄,你看画师把你的神态画得真像。”顾长风轻轻碰了碰沈砚秋的胳膊,指向麻布上已经成型的身影。沈砚秋望去,只见画上的自己手持协议,目光坚定,身旁的顾长风捧着药箱,神色温和,两人并肩而立,透着并肩作战的默契。
画师画到护卫队时,特意让阿罗憾与秦十三摆出防御的姿势,阿罗憾持刀而立,秦十三则做出了望的动作,画师几笔勾勒,便将两人的英气展现得淋漓尽致。画到孩子们时,画师更是添了几分童趣,让卓玛抱着一束格桑花,巴图举着小弓箭,画面瞬间活泼起来。
正午的阳光正好,透过云层洒在人群与麻布上,为画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画师放下画笔,从木梯上走下来,对众人道:“各位,轮廓已画好,接下来要填色,大概还需一个时辰,大家可以稍作休息,轮流过来补画细节。”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却没有散去,有的围在木架旁看画师填色,有的则聚在一起聊天,回忆这一年来的经历。萨利掌柜与林掌柜指着麻布上的商队位置,笑着讨论下次要带更多货物来;山民与牧民则互相指着对方的画像,调侃着彼此的服饰;护卫队的队员们则围着阿罗憾,请教画中姿势的发力技巧。
沈砚秋与顾长风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中满是暖意。“等这幅画完成了,就挂在驿站的议事帐里,以后每次有新商队来,都让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这条商道是怎么来的。”顾长风轻声说道,手里把玩着那株雪莲花。
沈砚秋点头:“不仅如此,还要画几幅副本,分别送给山民联盟、草原联盟与各商队总部。让大家不管身在何处,都能记得这份同心协力的情谊。”他顿了顿,又道,“以后每年庆典,咱们都在这幅画前再拍一张小像,看看商道的人越来越多,看看孩子们渐渐长大。”
一个时辰后,画师终于完成了这幅“雪线商道同心图”。众人簇拥着走到木架前,看着麻布上栩栩如生的画面,纷纷发出赞叹声。画面上,百余人神态各异却笑容和睦,山民的淳朴、牧民的豪爽、商队的精明、护卫队的英气、孩子们的天真,都被精准捕捉;背景里,天山雪峰巍峨,草原辽阔,驿站的毡顶与商队的驼队隐约可见,完美还原了雪线与草原的风貌。
“太好了!把咱们所有人都画进去了!”阿木兴奋地指着画上的自己,又指向沈砚秋与顾长风,“沈公子,顾先生,你们看,咱们站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
木昆长老走上前,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麻布上的山民图腾,眼眶微微泛红:“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想过能和草原、中原的朋友这样站在一起,这幅画,是咱们最好的念想。”
帖木儿首领则让人拿来几匹上好的皮毛,送给画师作为谢礼:“画师先生技艺高超,这幅画会成为草原最珍贵的宝物,代代相传。”
画师连忙拱手道谢:“能为这条传奇商道作画,是我的荣幸。这幅画凝聚着大家的心血与情谊,自然能传世。”
沈砚秋看着这幅耗费了大半天时间完成的画作,高声道:“今日这幅‘雪线商道同心图’,记录的不仅是咱们的身影,更是咱们跨越山川、打破隔阂的情谊,是商道繁荣的开端。从今日起,它便在议事帐永久悬挂,提醒咱们永远记得:唯有同心,方能致远!”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回荡在天山脚下。阳光洒在画作上,洁白的麻布、鲜艳的颜料与众人的笑容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温暖而壮阔的景象。卓玛拉着巴图的手,指着画上的自己,开心地笑着;阿罗憾与秦十三并肩而立,看着画中的护卫队,眼神坚定;罗衣则细心地用布将画作的边缘盖住,防止灰尘沾染。
沈砚秋与顾长风并肩站在画作前,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幅画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泛黄,但画中承载的情谊与记忆,会像天山的雪峰一样永恒,像草原的牧草一样生生不息。这条用汗水与信任铺就的商道,会因为这幅画的见证,在岁月中愈发通畅;画中这些并肩作战的人,会因为这份记忆的联结,永远心手相牵。
夕阳西下,众人小心翼翼地将画作取下,抬进议事帐悬挂妥当。帐内的灯火亮起,照亮了画作上的每一张面孔,也照亮了商道未来的希望。沈砚秋与顾长风走出议事帐,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心中满是安慰。这一刻,被定格的不仅是画面,更是一段历史、一份情谊,与一个关于丝路同心的永恒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