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华生在江南一个书香世家,祖辈三代皆为文人。她家住在苏州老城区的一条深巷里,青砖黛瓦,庭院深深,院中一棵百年桂花树,每到秋日便香满全院。
母亲是大学古典文学教授,常年穿素色旗袍,说话轻声细语;父亲是国画名家,擅长工笔花鸟,作品常被收藏于美术馆。家中藏书万卷,四壁挂满字画,连空气都浸着墨香与纸韵。
王丽华自幼容貌清秀,气质温婉,眉目如画,举止得体。她毕业于复旦大学金融系,曾在投行工作两年,后跳槽至一家私募基金公司做投资分析。
唯独右耳后,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像一滴干涸的咖啡渍,隐在发际线下,平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颗痣,从她出生起就存在。小时候,奶奶曾摸着她的耳朵说:“这叫‘藏财痣’,长在暗处,主守财、挡灾。日后你若遇大难,它会替你扛过去。”
王丽华只当是老人哄孩子的话,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她申请到韩国首尔大学的美学进修项目,为期半年。
初到首尔,她被这座现代都市的精致感震撼。街头女性妆容无瑕,皮肤如瓷,发型一丝不苟。她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貌细节。
在一次高端医美沙龙上,美容顾问是一位三十出头的韩裔女子,名叫金敏珠,穿着白大褂,笑容专业。
她用放大镜观察王丽华的脸部肌肤,忽然停在耳后:“小姐,您这颗痣,影响整体美感。现在全球流行‘无瑕肌’概念,连一颗小痣都不能有。建议点掉。”
王丽华犹豫:“这痣从小就有,家人说……是‘藏财痣’,能守财避祸。”
“藏财痣?”金敏珠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怜悯,“那是老一辈的迷信。现代女性追求的是极致完美。您看,这痣位置隐蔽,别人看不见,但您的潜意识会觉得自己‘不完美’,影响自信。”
她递过一份宣传册,上面写着:“点痣=开启新人生。98%客户反馈:点痣后事业运、桃花运显着提升。”
王丽华心动了。
她想起母亲常叹:“丽华,你条件这么好,名校毕业,长相出众,怎么就是赚不到大钱?投资总亏,升职轮不到你。是不是命里缺财?”
她想:也许,这颗“藏财痣”真的压住了她的财运?它藏得太深,反而成了“封印”?
她花了两万韩元(约一千元人民币),做了激光点痣。
手术过程很快,医生用激光束对准痣点,瞬间灼烧,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像烧头发的味道。
术后,耳后留下淡淡疤痕,微红,略微凹陷。她用粉底遮住,照镜子时,总觉得脸更“干净”了,轮廓更清晰。
她开始自信,敢穿露耳的短发,敢在会议上大声发言,甚至主动争取项目主导权。
半年后,她回国,听从一位“成功学导师”朋友推荐,投资了一个名为“绿野仙踪”的生态农业+文旅项目。
项目方ppt精美,视频拍得像电影:青山绿水,民宿林立,游客如织。团队背景光鲜,cEo是海归博士,cto来自阿里,投资人名单列了一长串知名机构。
他们承诺:“年回报300%,三年翻十倍,保本保息。”
王丽华没做尽调,仅凭直觉和对方的“气场”就投了一百万。
三个月后,项目暴雷,官网关闭,办公地点人去楼空,老板卷款跑路,涉案金额超五亿。
她血本无归。
消息传来,她瘫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手机滑落,耳边嗡鸣不止。
母亲打来电话,声音颤抖:“丽华……你是不是把耳后的‘藏财痣’点掉了?老家的相师说,耳后为‘暗财位’,淡褐色痣是‘压财守库’,强行去除,财库大开,反遭劫掠……你这是破了‘守财局’啊!”
王丽华冷笑:“妈,您还信这些?那只是颗痣!我的钱,是被人骗的!跟痣有什么关系?”
可夜里,她总做噩梦。
梦里,那颗淡褐色的痣在她耳后重新长出,越长越大,变成一只眼睛,冷冷盯着她,仿佛在说:“我本为你守财,你却亲手毁我。”
她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心跳如鼓。
她开始失眠,焦虑,不敢再做任何投资。
她总觉得,自己失去了某种“隐形的保护”,像是赤身裸体走在刀锋之上。
她查遍医学资料,得知耳后痣并无特殊功能;她翻阅心理学书籍,认为自己陷入了“自我暗示”的陷阱。
可每当她路过镜子,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扫向耳后——
那道淡淡的疤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无声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