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7月,新加坡。
阿杰杰彻底失控。
他年轻的身体,带来了强烈的生理需求。
那具由夏风心脏驱动的躯体,气血充盈,阳气旺盛,每日清晨醒来,体内如烈火燃烧,欲望如潮水般涌来。
可这欲望,与他的意志,截然相反。
他不再是那个“清心寡欲”的夏风,而是欲望如火的阿杰杰。
他无法忍受这种被压抑的感觉。
他曾是万人敬仰的武星,女人环绕,酒池肉林,何曾受过这般煎熬?
他要证明——自己还是男人,还是主宰。
于是,他频繁出入红灯区。
新加坡滨海湾的夜色下,隐藏着几处奢华至极的私人会所。
这些地方不挂牌,不接客,只对极少数富豪开放。
阿杰杰包下顶层套房,召来最昂贵的女子,试图用肉体的欢愉,唤醒自己的雄风。
第一次,他强忍恶心,与一名女子缠绵。
可刚..,心脏便剧烈跳动,如擂鼓般震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猛地推开女子,蜷缩在床角,干呕不止,脸色发青。
女子惊恐离去。
第二次,他饮下烈酒,试图麻痹神经。
酒入喉,心口骤然一紧,仿佛有冰锥刺入,痛得他跪倒在地。
他咬牙坚持,可当女子靠近时,身体竟自动后退,双手合十,口中竟低语:“阿弥陀佛……”
他怒吼,砸碎房间所有家具。
第三次,他换了一名男子侍者——他不信,连同性别的,都无法满足他。
可结果更糟。
刚起心动念,心脏便发出“咯噔”一声,似要停跳,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他瘫坐在地,喘息如牛,望着镜中扭曲的脸,嘶吼:“为什么!我有他的身体!我有他的心!我为什么不行!”
无人回答。
只有胸口那颗心脏,依旧平稳跳动,节奏沉稳,毫无波澜。
他开始疯狂寻找答案。
他不再相信医生,不再相信道士,他要亲自揭开真相。
他动用所有资源,派出私人调查团队,潜入中国,前往嵩山少林寺,暗中查访夏风的一切过往。
他本只想确认夏风是否隐瞒病史,却没想到,挖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调查报告显示——
夏风并非普通武僧。
他前世,是泰国曼谷一名男妓,人称“小蝶”。
生于贫民窟,自幼被拐卖至地下妓院,因容貌秀美,被训练为“男宠”,专为富商、政客、甚至某些伪善的僧侣提供“双修”服务。
他生性狡诈,善于伪装,表面柔弱顺从,实则心狠手辣。
他曾勾引一名老和尚,骗走其毕生积蓄后,将其推入湄南河,制造意外溺亡假象;
又曾给一名富豪下药,盗取公司机密文件,致其破产自杀;
更曾为金钱,出卖同伴,导致三人惨死火场。
死后,魂魄被押至地府。
判官查阅其业障簿,发现他一生淫乱无度,骗杀三人,罪孽深重,本应打入畜道,永世为猪,吞食秽物,不得超生。
但判官忽见其命格中有一丝善念——
十五岁那年,他曾冒死救起一名落水孩童,自己险些溺亡。
那一念之善,虽微弱,却未泯灭。
判官叹曰:“此人恶贯满盈,然尚存一丝善根。
若直接堕入地狱,恐断其未来佛缘。
不如判其轮回为武僧,清修赎罪,若能修成正果,或可解脱。”
于是,夏风转世为嵩山武僧,今生使命,便是以苦修洗净前尘罪业,以禅心化解贪嗔痴毒。
这一世,他本可修成正果,脱离轮回。
可阿杰杰与达瓦的“换心局”,强行打断了他的修行,让他在赎罪未满时横死,心脏被夺。
夏风不甘。
他临死前,神识尚未完全消散,感知到自己被夺心之因。
他知,这是天意,也是劫数。
他在意识深处,以最后残存的魂力,立下血誓:
“阿杰杰,你夺我心,我必夺你命。
你要我堕红尘,我便让你烂在红尘!
你要我死,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我前世因引欲造业,今世因清修赎罪。
而你,贪生怕死,夺人之命,
我便借你之身,
让你尝尽我前世之苦,
让你染上我前世之病,
让你沦为我前世之形。
这,
才是真正的‘还债’。”
他以魂魄为咒,引导阿杰杰走向淫乱,染上恶疾。
他要让阿杰杰,变成他前世的模样。
又,10月,噩耗传来。
阿杰杰全身溃烂,皮肤发黑,四肢浮肿,脸上、手臂、躯干遍布脓疮,破溃流脓,恶臭扑鼻,连最亲近的保镖都不敢靠近。
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呼吸带着腐烂的气息,医生束手无策。
检查结果令人震惊——
艾滋病、晚期梅毒。
医生问:“你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
他苦笑:“红灯区……很多次……为了……证明自己……”
医生摇头:“你的心脏供体,是健康青年,不可能有这些病。
你是……自己染上的。
而且……你的免疫系统崩溃极快,不符合常理。
通常感染后数年才发病,而你……短短三个月,就到了晚期。”
阿杰杰瘫倒,终于明白。
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
这是报应。
夏风的魂,在操控他的行为,引他堕入淫乱;
夏风的魄,在侵蚀他的身体,让疾病迅速蔓延。
他以为自己在享受,实则在走向毁灭。
他以为自己在征服,实则在被吞噬。
他派人彻查那些与他有过关系的男女,结果发现——
其中一人,正是当年曼谷“小蝶”的旧识,如今在新加坡做皮条客。
那人不知为何,主动接近阿杰杰,献上多名“特殊服务者”,其中不乏携带病毒者。
一切,早已布好。
某夜,暴雨倾盆。
达瓦仁波切前来探望。
他依旧披着那件破旧的绛红袈裟,手持一盏铜制酥油灯,灯焰在风雨中摇曳,却始终不灭。
他走入病房,无视弥漫的恶臭,静静坐在阿杰杰床边。
阿杰杰已瘦骨嶙峋,双眼凹陷,声音微弱如游丝。
他抓住达瓦枯瘦的手,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嘶吼:“你骗我!你说我能活十年!你说只要换心,我就能重生!”
达瓦摇头,声音平静如古井:“我没骗你。
你确实活了‘十年’——
从五十岁衰败之躯,到六十岁健康之身。
你用了夏风的心,承了他的命气,重获青春。
这已是事实。”
阿杰杰哭喊:“可现在呢?我现在像条狗一样烂死!你告诉我,为什么!”
达瓦轻语:“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命,是借的;债,是要还的。
你夺人之心,逆天改命,已犯天条。
你以为玄学可欺天,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你得到的每一分生机,都是预支的命。
而预支的命,要用更大的代价偿还。”
阿杰杰喘息:“我只是想活……我拍戏时,为观众拼命……我断过那么多骨头……我凭什么死?”
达瓦凝视他:“你搏命为名利,为掌声,为财富。
你从未真正敬畏生命。
而夏风,他活着,是为了赎罪,为了超脱。
你夺的,不仅是一颗心,
你夺的,是一个灵魂通往解脱之路。
你打断的,是一段即将圆满的修行。”
阿杰杰闭眼,泪水顺着深陷的眼窝流下。“我还那么努力做慈善...”
“你做慈善不是真心,是获取更多名利...慈善与资本纠缠就不是慈善了,而是,生意!”
达瓦起身,将酥油灯放在床头:“你死后,魂魄将与夏风纠缠,
你们的因果未了,业障未清,
将在冥界相斗,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有一方,真正放下。”
阿杰杰喃喃:“放下……怎么放?”
达瓦不答,转身离去。
深夜,病房寂静。
阿杰杰最后一次睁开眼。
他看见——
夏风站在光中,身穿白色僧衣,面容安详,眼神慈悲。
他不再愤怒,不再怨恨,只是微笑:
“谢谢你,
让我完成了使命。
这一世,我虽未修成,
但你的毁灭,
便是我的解脱。
你以贪夺我心,
我以痛渡你魂。
如今,债已还清,
恶已止息。
我走了。”
阿杰杰嘴角微微上扬,竟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然后,他缓缓闭眼,呼吸停止。
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长的“嘀——”声。
那颗来自夏风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窗外,雨停了。
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清辉洒落病床,照亮他枯槁的面容。
仿佛,一场漫长的劫,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