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
晨钟自千年古塔悠悠荡出,一声声,如天外梵音,穿透薄雾,惊起林间飞鸟。
天边微光初现,山峦轮廓在淡青色的天幕下缓缓浮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少林寺的青瓦屋顶上,覆盖着昨夜凝结的露水,在晨光中闪烁如星。
演武场上,青石板被晨露打湿,泛着幽幽冷光,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清新气息。
数百名弟子已列队而立,身着灰布武僧服,神情肃穆,静候大师兄授课。
脚步声由远及近。
夏风缓步而出。
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皆如古松扎根大地,无声却有力。
二十四岁的年纪,却已有宗师气度。
他眉宇间英气与慈悲并存,眼神清澈如山泉,仿佛能照见人心。
一袭灰色武僧服,洗得发白,却整洁如新,袖口磨出细小毛边,显是经年穿着。
“今日,教‘心意六合拳’。”
他声如洪钟,却不刺耳,字字清晰,传入每个弟子耳中,“此拳不在力,而在意。意到气到,气到力到。拳是死的,人是活的,心若不动,拳便无魂。”
他起势,双掌缓缓抬起,如托日月,气息绵长。
一招“白鹤亮翅”,动作舒展,如云卷云舒,衣袖拂动,带起微风;
接“黑虎掏心”,力贯指尖,震得地面微颤,脚边沙石簌簌滚动;
再“回马枪”,转身疾刺,拳风呼啸,竟在空中划出一道轻微的“噼啪”声。
弟子们屏息凝神,不敢眨眼。
手机直播中,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大师兄太帅了!”
“这才是真功夫!”
“求收徒!”
“这拳风是真实的吗?不是特效?”
“大师兄单身吗?在线等,很急!”
夏风微笑,收势,额角微汗,呼吸平稳如常:“武术不是打打杀杀,是修心。
一拳一脚,皆是修行。
你们练的,不是招式,是定力,是忍耐,是放下。”
他自幼习武,十三岁入少林,拜在一位老禅师门下。
师父常说:“你根骨奇佳,天赋异禀,但心性浮躁,易被外物所扰。
若不以武入禅,终难大成。”
他谨记教诲,日日苦练,夜夜打坐。
晨起扫地三百下,练的是耐心;
午时站桩一炷香,练的是定力;
夜里诵经打坐,练的是心性。
二十岁那年,师父圆寂前,将一本手抄《武禅心法》交予他,道:“你已得武之形,尚缺禅之魂。
下山去吧,去红尘中历练,方能真正悟道。”
他遵师命下山,游历全国,授拳讲武。
他不收高价学费,不搞商业包装,只在公园、社区、学校义务教学。
他创立“武禅”理念,主张“以武修身,以禅养心”,线上线下弟子数十万。
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不沾荤腥,一心弘扬传统武术与佛法。
他常说:“功夫不是用来打架的,是用来修心的。
打人一拳,不如度人一念。”
他成了年轻人心中的“现代武僧”,粉丝称他“夏师傅”,也有人叫他“菩萨哥”。
他从不回应,只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个习武之人。”
可最近,他总觉得不对劲。
起初是头晕,练拳时眼前发黑,似有黑雾笼罩;
继而是乏力,做十个俯卧撑便气喘吁吁,心跳紊乱;
最可怕的是心悸——昨夜打坐时,突觉心脏一紧,如被铁钳夹住,冷汗直流,几乎晕厥。
他以为是劳累过度,便去请寺中老僧把脉。
老僧年逾八旬,须发皆白,闭目凝神,三指搭腕,良久,睁开眼,眉头紧锁:“你气血逆行,魂不守舍,似有外力夺你命气。”
夏风不信:“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之有?我未曾害人,未曾贪财,未曾破戒,为何有此劫?”
老僧摇头,声音低沉:“世人皆以为邪祟在远,实则最毒者,是人心之贪。
你命格贵重,阳气充盈,气血如龙,是极佳的‘命器’。
恐有术士窥探,欲借你命气续命。”
夏风一怔:“借命气?如何借?”
老僧叹道:“有邪法,可施‘引魂咒’,断人神识,夺其命轮,使魂魄游离,而心脉尚存。
此法阴毒,逆天而行,施术者必遭反噬,但被夺者,十死无生。”
夏风不信:“世上真有此等邪术?”
老僧不语,只从怀中取出一面古铜镜,镜面斑驳,刻有八卦纹路。
他让夏风凝视镜中。
镜中,夏风的脸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容——
五十岁上下,面色灰败,眼窝深陷,躺在病床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那人盯着镜中的夏风,嘴唇微动,似在低语。
夏风猛地后退,冷汗涔涔:“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