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郑梦的人生,从巅峰跌入谷底。
他错过了所有后续的面试机会。那家跨国公司早已另聘他人,而其他公司听说他“因闯红灯出车祸,还辱骂面试官”,纷纷将他拉入黑名单。
他的积蓄迅速耗尽。房租、医疗费、康复费,像无底洞。他不得不卖掉那辆奥迪RS7,卖了不到四十万,还清贷款后所剩无几。
他搬回老家,住进父母那间老旧的平房。屋里潮湿,墙上发霉,唯一值钱的是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
他开始投简历,不再是“高级总监”“技术专家”,而是“初级工程师”“技术支持”。
回复寥寥无几。
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发朋友圈,不再吹牛。他每天坐在电脑前,盯着邮箱,等一个回音。
而村里,关于他的议论,却从未停止。
“听说了吗?郑梦那小子,面试时狂得不行,说人家公司配不上他,结果自己闯红灯,车都撞烂了!”
“活该!从小就狂,现在报应来了吧?”
“他爸妈还借了二十万给他治病,这债,啥时候还得清?”
“听说他右腿瘸了,以后娶媳妇都难……”
这些话,郑梦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他的右耳,每天都在发烫。
起初他以为是上火,吃了几天降火药,无效。
后来他发现,右耳发热的时间,总是在下午三到五点,尤其是他坐在电脑前投简历的时候。
他问母亲:“妈,我右耳老发烫,是不是有病?”
母亲说:“你爸说,右耳热,是有人在背后骂你。”
郑梦嗤笑:“又来这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左耳夸,右耳骂?都是迷信。”
但母亲坚持:“你小时候发烧,右耳烫得像火炉,第二天村里就有人说你‘中邪了’。后来你好了,他们又说你命硬。”
郑梦不语。
他想起小时候,村里人确实常说这些。他当时不信,觉得愚昧。
可现在,他右耳又烫了。
他打开微信,翻遍群聊,朋友圈,没人提他。
他以为是错觉。
直到有一天,他回村口小卖部买烟,听见店主和一个村民低声聊天。
“郑梦那小子,天天在家投简历,谁敢要他?脾气大,还瘸了……”
“就是,以前多狂啊,现在连车都卖了,听说靠他爸妈养着……”
“右耳发烫了吧?哈哈哈,那是全村人在骂他!”
郑梦站在门口,右耳“嗡”地一下,像被火燎过。
他低头走出小卖部,没买烟。
那天晚上,他右耳烫得睡不着。
他开始相信了——右耳发热,不是血液循环,是千夫所指。
郑梦变了。
他不再投那些“高级职位”。他删掉了简历上所有夸张的描述,只写:“郑梦,男,28岁,计算机专业,可接受基层岗位,月薪3000起。”
他每天六点起床,跑步康复,七点做饭,八点坐在电脑前,认真回复每一封邮件,哪怕只是“感谢您的关注”。
他不再穿西装,改穿洗得发白的t恤和运动裤。他剪了短发,摘了名表,手腕上只剩一条红绳——母亲给的,说是“辟邪”。
他开始去村里的敬老院做义工,帮老人修手机,装宽带。他不再嫌他们“落后”,反而耐心教他们用视频通话。
“小郑,你变了。”一位老人说,“以前你走路都带风,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郑梦低头:“以前不懂事。”
一个月后,他收到一封邮件:
“郑先生您好,我们是一家小型科技公司,正在招聘初级工程师,月薪3000,包午餐。您是否愿意来面试?”
公司叫“云桥科技”,在郊区一栋老写字楼里,只有二十人规模。老板姓李,四十出头,戴眼镜,说话温和。
面试很简单:问了他几个技术问题,又问:“你为什么愿意来我们这种小公司?”
郑梦老实答:“因为我需要工作。大公司不要我,小公司能给我机会,我就珍惜。”
李总点头:“好。明天来上班吧。”
郑梦入职了。
他每天最早到,最晚走。他不争功劳,不抢表现。同事有事,他主动帮忙。他修好了公司瘫痪半年的服务器,优化了客户系统,却从不提加薪。
三个月后,公司接到一个大项目,客户是市里的一家公立医院,要求做一套“智慧医疗”系统,时间紧,任务重。
其他工程师推诿,说“做不了”“风险大”。
郑梦站出来说:“我来。”
他连续两周没回家,睡在公司沙发上,改了十七版方案,最终成功交付。
客户非常满意,当场追加两个项目。
庆功宴上,李总举起酒杯:“这次,多亏了郑梦。他不仅是技术骨干,更是我们公司的精神支柱。”
他转向郑梦:“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副总裁,年薪百万,外加10%股权。”
全场哗然。
郑梦愣住,眼眶突然红了。
他想起一年前,他在另一家公司甩袖而去,说“四十万配不上我”。
现在,他得到了百万年薪,却只想哭。
他举起酒杯,声音哽咽:“谢谢李总。这钱,不是我配得上,而是……我终于学会了,低头走路。”
尾声:悬念与反转
郑梦升职后,生活重回正轨。
他搬出老家,租了间普通公寓,不再买豪车,只买了一辆二手电动车代步。
他右眼不再跳了。
右耳,也不再发烫了。
他以为,一切终于过去了。
直到一个深夜。
他加班回家,打开门,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
信封是纯白的,没有署名。
他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面试那天,在跨国公司楼下,他开着奥迪RS7闯红灯的瞬间。
而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右眼跳灾,是因为有人在‘看’你。”
“你以为是迷信?不,是预警。”
“那辆工程车,不是意外。”
“我们,在阻止你走上一条更危险的路。”
郑梦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夜色如墨。
对面楼顶,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郑梦瘫坐在地,冷汗直流。
他终于明白——
右眼跳,不是迷信。
是某种存在,在提醒他:你正走向毁灭。
而那场车祸……
或许,是救了他。
但,
一切,也许都是,心理暗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