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左手的小指在流血,血一滴一滴落在剑匣上。他没擦,反而握紧了铁链,把手指缠得更紧。屋里的风停了,外面也很安静。他觉得不对劲。
他站起来开门,脚刚踩到巷子里的石板,左眼突然发烫。眼角浮现出纹路,眼前的空气像水一样晃动。黑暗中,二十个红点亮了起来,围成半圆,堵住了巷子两头。
血探来了。
带头的人抬手,一条血链从袖子里飞出,直奔陈默的喉咙。陈默不动,等到链子离脖子只有三寸时,才往后一仰。铁链绷直的瞬间,他右手一拉,玄冥剑匣发出一声轻响。
匣子炸开了。
三千根细骨链冲上天空,每根都带着幽蓝的火焰,在空中 spread 开来。陈默双眼发红,他的领域打开了。那些骨链好像长了眼睛,朝四面八方射去。
几声闷响,每一根链子都穿进了血探的脖子。他们还没来得及叫,就被钉在地上。有人想挣扎,骨火顺着血管烧进身体,脸立刻抽搐扭曲。
陈默落地,双脚分开站稳。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八骨戒很烫,裂纹比之前更深了。但他顾不上这些。巷子里很静,只能听见血从喉咙滴下的声音。
他往前走一步,踩在一个血探的肩上。那人还活着,眼里有光,想说话。陈默用力踩下去,咔的一声,对方脑袋歪了,不动了。骨链收紧,其他人也倒下,脖子扭着,眼睛翻白。
尸体躺在地上,胸口贴着玉牌,发出暗红的光。陈默看了一眼,认出了这种颜色——和玄明子身上的玉牌一样,也和铁手张提过的血罗刹的玉牌一样。
他准备跳上屋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心屋顶!”
声音沙哑,像是被掐住脖子挤出来的。陈默侧身一闪,原本要踩的瓦片炸开,碎砖乱飞。一道黑影从上面扑下来,手里拿着带钩的刀。
陈默翻身躲开,骨链卷住屋檐的柱子,借力荡开。落地时膝盖微弯,站稳了。他抬头看去,对面屋顶站着一个人,右臂夹在胸前,左手撑着瓦片。
是铁手张。
他脸色发青,嘴唇干裂出血,明显受过伤。但他还是站在那里,没有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陈默问。
铁手张不答。他盯着地上的尸体,眼神变了。“你杀了他们?全杀了?”
“他们要抓我。”
“那你就不该杀。”铁手张压低声音,“这些人死了,玉牌会传消息。域主很快就会知道你来了。”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瞒不住,但也不能留活口。只要跑掉一个,整个城主府都会警觉。他必须赶在消息传开前,潜入里面。
“你为什么来?”他问。
“我不是来救你的。”铁手张咳了两声,嘴角流出血,“我是来告诉你——里面没人。城主三天前就被换了。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傀儡。”
陈默皱眉。“谁换的?”
“魔宗。”铁手张抬起左手,指向府邸深处,“但他们不是主力。真正动手的是幽冥使。你上次见过的那个黑烟人,他已经控制了散修城的大阵。”
陈默想起幽冥使给他的噬魂珠。那颗珠子里有柳菁的声音,也有父亲的样子。但现在看来,那可能不是线索,而是陷阱。
“那你呢?”陈默看着铁手张,“你是谁的人?”
铁手张冷笑,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飞升纹,和陈默在荒地捡到的那块很像,只是边上多了一道裂痕。
“我本来是巡守队的人。”他说,“那天你在酒肆问我血罗刹的事,我就知道你会惹祸。但我还是说了。因为……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打破这个局。”
陈默看着那块玉牌。它正微微发光,频率和地上尸体的玉牌一样。
“你暴露了。”他说。
“我知道。”铁手张把玉牌收回去,“所以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刚才屋顶那一击,是最后的埋伏。接下来你要进府,就得靠自己。”
陈默点头。他看向城主府的高墙,黑色的屋顶连成一片。他知道里面有阵法、机关,还有更多戴玉牌的人等着他。
但他必须进去。
阿渔在东海传来消息,骨尊留下指引,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不可能是巧合。如果龙女真是解开诅咒的关键,她的危险可能早就被人利用了。而答案,也许就在城主府的地底阵眼。
他活动手腕,铁链哗啦响。三千骨链收回剑匣,只剩几根垂在身边,末端还带着血。
他正要跳起来。
这时,铁手张又开口了:“别信玉牌能指路。它们会被控制。真正的线索……”
话没说完,他全身一震。右手剧烈抖动,脸也开始扭曲。他低头看胸口,那里鼓起一块,好像有什么在皮下爬动。
陈默冲过去,但已经晚了。
铁手张张嘴,吐出半截断牙和一根黑线。那线从嘴里钻出来,臭得很,在空中一扭,朝陈默飞来。
陈默抬手,一根骨链射出,把黑线斩断。断口流出绿脓,落在瓦片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小坑。
铁手张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胸口,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眼睛慢慢变黑,怀里的玉牌疯狂震动。
陈默伸手要扶他,却被猛地推开。
“走!”铁手张咬破舌头,喷出一口血雾,“再不走你就完了!”
陈默后退两步,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纵身跃起,踏上屋顶,朝着城主府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撕裂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
瓦片在他脚下不断断裂,风吹着衣服啪啪响。他感觉八骨戒越来越烫,左眼的纹路还没消失。三千骨链在剑匣里躁动,随时准备出击。
前面是高墙,大门紧闭。两边的哨塔没人,连巡逻的影子都没有。太安静了。
他落在墙头,蹲下身。手指摸过砖缝,碰到一层粉末,像是香灰混着骨粉。这是禁神阵留下的,能挡住灵识探测。
他正要翻进去,忽然觉得脚下不对。
这块砖松了。
他抬起脚,发现下面有个小洞,里面塞着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纸上只有一个字:
停。
字写得很乱,像是匆忙写的,墨迹还没干。
陈默盯着那个字,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