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溯行科技大楼的门卫室里，王大爷刚和值夜班的门卫刚完成交接，正打着哈欠准备打开监控系统。
“王叔，早上好！”一道清朗的问好声从窗门口飘了进来，只见一个身影利落地刷卡通过门禁，“嘀”的一声轻响后，头也不回地迈入公司大厅。
“早啊——”王大爷下意识应了一声，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滑动。还没等他调出监控画面，突然一个激灵抬起头，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等等，刚刚是谁在说话？
除了保洁和安保，这个点还有谁会来上班？
王大爷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刚才那个声音。虽然比平时明亮轻快了许多，少了几分沉稳，但那声线，那语调，似乎、好像、应该，确实是他们老板的声音！
——
那只可恶的狗东西！
秦念在办公桌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暗骂了一句。
昨天晚上他满打满算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感觉快要死了，全靠咖啡因续命。虽然今天的惨状与齐岁的关系可能只有三分之一，但不妨碍腰酸腿疼的秦念将所有错都推到齐岁身上。
将最后一口浓缩咖啡一饮而尽后，他翻开今天会议的相关资料。
这是双方首次正式会晤，本质上是一场战略合作启动会。虽然不需要深入技术细节，但两个巨头企业未来的合作框架、各自定位，都需要由在这场会议中定下基调。
克拉伦登和齐岁都不是会因为私交而在工作上放水的人。既然对方不会手下留情，他自然也要严阵以待。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个小时，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早上八点半过后，办公室渐渐热闹起来，到处都是要数据，催资料的声音，忙碌的气息从一大早就开始弥漫。
“楚总好。”
一片片的问好声传来，楚砚一一点头回应。他路过秦念的办公室门口，正要去往自己的办公室，突然间就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好今天上午不来，免得见到艾瑟斯坦的人吗？怎么办公室里灯还亮着？
他抬手轻叩门板，还没等第二次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位留着栗色短发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后。她身着剪裁利落的连衣裙，见到楚砚立即展露笑颜，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这是秦念的行政秘书夏明曦。
“楚总早上好。”她侧身让开通道，“老板正在研读今天与艾瑟斯坦会议的资料，您找他有事？”
楚砚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涌起一阵诧异。这位不是一直对与艾瑟斯坦合作持抵触态度吗？怎么突然转变立场？难道打算在会议上故意搞砸合作？
但这不符合秦念的性格。他相信，即便对合作再不满，秦念也绝不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抗议。
楚砚迈步走进办公室，是真的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位向来对艾瑟斯坦集团特别不喜欢的人，突然变得如此积极。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人身上，微微一怔，觉得今天一定是来了一个假的秦念。
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是谁！？
说“花枝招展”或许并不准确。秦念今天穿了件珍珠白色的宽松polo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下摆整齐地收进卡其色休闲裤里，右耳上戴着一枚简约的铂金耳钉，并不瞩目。
这身打扮既不夸张也不怪异，远远称不上招摇，但比起他往日非黑即白的着装风格，已然显得格外清新明朗。
配上他那头微卷的黑发和浅色的眼眸，整个人像是来职场体验生活的贵公子。不像是来工作，倒像是来度假的。
作为秦念的大学同学，楚砚向来对他没什么敬畏之心，说话也直来直去：“老大，你今天这是要去约会？”
“是啊。”秦念眼皮都没有抬，“和艾瑟斯坦集团约会，估计还得吵上一架。你觉得这身怎么样？能不能让对面看我这么帅的份上主动认输？”
其实秦念本不想这么穿。
他原打算找件高领衫遮住身上的痕迹，谁知衣柜里那件亚麻外套竟被齐岁穿走了。原主留下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版型都过于刻板，秦念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风格，只好从有限的衣服里勉强选出这一身。
楚砚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今天的秦念实在太反常了。
一旁的夏明曦不停地对他使眼色，趁秦念不注意，她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又朝秦念的方向努了努嘴。
楚砚顿时会意，缓步走到秦念身边，目光落在他后颈处。
果然，一个暧昧的红痕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出去哪里鬼混了。夏明曦不好直接开口提醒秦念，只能用这个方法让楚砚来提醒。
但不对啊！这人不是对云清辞痴心一片吗？
那种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奉献出去的喜欢，甚至让楚砚觉得，只要云清辞点头，秦念连命都可以给他。
从楚砚的角度看，云清辞确实优秀。但能让秦念爱到失去自我、甚至作践尊严的程度，反而让他对云清辞生出几分反感。
尽管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秀。
他曾多次劝秦念放手，可这人就像着了魔似的，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等等，昨晚不是云家的晚宴吗？！难道说……
“兄弟，你后颈上还留着痕迹呢。”楚砚斟酌着开口，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个位置，“待会儿就要开会了，不打算遮一下吗？”
秦念仰头靠向椅背，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颈，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骂道：“真是个狗东西。”
这一动作，让楚砚清楚看见了他眼下的青黑，不禁在心里默默附和：确实挺狗的。
能让秦念用这种语气骂的人，肯定不是云清辞，毕竟秦念平时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那位说。
想到这里，楚砚倏然睁大眼睛。
所以……秦念真的和云清辞之外的人睡了？这是终于想通了不和那个人玩了，还是仅仅想通了不该为云清辞守身如玉这一点？
秦念转头看向夏明曦，语气自然地问道：“明曦，能借你的粉底遮一下吗？要是被老师看见，肯定要被唠叨很久。”
夏明曦立刻会意，笑着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拿。”
秦念的视线又转向脑子里一堆问题的楚砚，唇角微抿，语气瞬间公事公办：“既然你现在有空，就过来看看。这里有几个关于权责和贡献边界的问题还需要明确，我们抓紧时间再梳理一遍。”
“啊？好。”
即便贵为公司cEo兼明面上的话事人，楚砚在真正的掌权者面前，也只能乖乖听从调遣。
他认命地走到办公桌前，暗自感叹这位老同学的变脸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