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登基,雄姿英发,志在革故鼎新,一扫文景以来黄老无为之沉闷气象。董仲舒“天人三策”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正中其强化皇权、一统思想之下怀。然治国之道,非一蹴而就。儒术虽得尊崇,然其于朝堂扎根、化为制度,需步步为营。与此同时,帝国边疆烽烟未靖,宫内宫外,各方势力亦在新政之下暗流涌动,伺机而动。
建元元年春,未央宫,宣室殿。
朝会之上,年方十六的汉武帝刘彻端坐龙庭,虽面容犹带稚气,然目光锐利,顾盼间已具帝王威仪。其周身那赤帝气运所化的赤龙昂首振鳞,显露出与文景二帝截然不同的霸烈进取之象。
丞相卫绾、御史大夫直不疑等老臣,乃文帝旧臣,秉持黄老之道,对激进改革心存疑虑。
太尉田蚡(武帝舅父,好儒术)、郎中令王臧(儒生)、御史大夫赵绾(儒生)等新晋权臣,则力主更化。
武帝环视群臣,声音清越而坚定:“朕闻之,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相袭乐。今汉承秦敝,虽经文景之治,海内稍安,然四夷未宾,制度多阙。欲兴太平,必先更化。董仲舒所对‘天人三策’,甚合朕意。其言‘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诸卿以为如何?”
卫绾沉吟片刻,出班奏道:“陛下,董生之言,其志可嘉。然治国如烹小鲜,不可骤变。黄老之术,与民休息,使国力复苏,此乃文景之基。若骤然尽废百家,独尊一术,恐失迂缓,激起变故。宜徐徐图之。”
田蚡立即反驳:“丞相过虑矣!当今天下,亟需明上下之分,定一尊之序。儒家礼乐,正可匡正风俗,明晰君臣。若一味因循,何以显陛下新政之气象?何以震摄不臣之四夷?” 赵绾、王臧等儒臣纷纷附议。
武帝颔首:“舅父所言甚是。然卫丞相之忧,亦不为无因。这样,先行两事:其一,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朕欲亲策问之,广纳良言;其二,于长安立太学,置《诗》、《书》、《礼》、《易》、《春秋》五经博士,选郡国俊才受业,学通一经者,可补官。其余百家之学,不废其民间讲习,然不予官学地位。如此,可算稳妥?”
此议既显武帝推行儒术之决心,亦留有余地,老臣们虽心有不甘,亦难再强谏。遂皆曰:“陛下圣明!”
于是,两道诏令颁行天下:
一、令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诣阙对策。
二、兴建太学,置五经博士,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免除徭役),依其学业高下,授以官职。
此诏一出,天下震动。 无数习儒经的士子欢欣鼓舞,视此为晋身之阶。而习黄老、刑名、纵横、阴阳之术者,则倍感失落,或转习儒经,或转入民间,或依附权贵,成为门客。
天庭,凌霄宝殿。
昊天上帝于昊天镜中观此政令,微微颔首:“刘彻此子,果有决断。以利禄诱之,使天下英才尽入儒术彀中,虽手段略显功利,然于确立人道秩序,确有奇效。儒家‘尊王攘夷’、‘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之论,合乎天庭维系三界纲常之需。然…”
上帝话锋一转:“其过于强调‘人治’与‘天命所归’,若遇明君自是好事,若遇昏君,则易成其暴虐之借口。着宣化署,于引导儒家经义时,需暗中强化其‘民本’、‘仁政’、‘天谴’之说,以为制衡。”
“臣遵旨!” 一道无形温和的秩序道韵,悄然洒向长安太学方向,融入那正在兴建的学宫地基与首批博士官的心神理念之中。
幽冥地府,功过司。
判官记录:“汉帝独尊儒术,重人伦秩序,倡‘慎终追远’,民间祭祀祖先之风愈盛,香火愿力汇聚,于地府秩序稳定略有裨益。然其‘敬鬼神而远之’之论,亦使凡人对我幽冥敬畏之心稍减。功过相抵,略记为功。”
平心娘娘漠然视之,不置可否。
西方极乐世界。
准提道人面露慈悲之色:“儒家重此世伦理,我佛重来世解脱,其道似反,实则可补。今儒术独尊,必生排斥异端之性。待其僵化繁琐之时,便是我佛慈悲之法东传之机。可令行者,暂隐锋芒,于民间广积善缘,尤以边陲苦寒之地为重。”
“谨遵法旨。” 丝丝缕缕几不可察的柔和梵光,转向帝国边疆及底层民众聚集之处。
新政伊始,阻力亦随之而来。
首要之阻,来自宫内——太皇太后窦氏。
窦太后乃文帝皇后,景帝生母,笃信黄老之学,厌恶儒生文辞浮夸。闻皇帝欲兴儒术,大为不悦,常召武帝至长乐宫,以祖母之威训诫:“皇帝年少,岂不知文帝、景帝垂拱而治,天下晏然?儒者文多质少,夸夸其谈,安能治天下?宜效先帝,务本责实,无为而治!”
武帝虽雄心万丈,然祖母积威之下,亦不得不暂避锋芒。赵绾、王臧曾奏请“毋奏事东宫”(即政事不必禀报窦太后),欲夺其权。窦太后闻之大怒,暗中搜集赵、王二人过失,欲严惩。
其次,来自现实困境——帝国边患。
北方匈奴,依仗骑兵之利,屡犯边塞,杀掠吏民,劫夺财物。云中、辽东等郡,虽被其害。和亲之策,仅能暂缓,无法根除。武帝欲雪耻,然国力虽经积累,尚未足支撑大规模长期远征。且军功集团多为旧臣,与新晋儒臣隐隐有别。
此时,一人之出现,恰为武帝提供了另一种思路,亦埋下隐患。
此人名曰李少君,自称年数百岁,能祠灶致物,化丹沙为黄金,以作饮食器则益寿,并可见蓬莱仙人。
某日,武帝于宫中设宴,席间有一老者,年九十余。李少君指而言:“吾曾与汝祖父游射某处。” 老者幼时确曾随祖父至其地,识其处,一宫尽骇。
李少君又言:“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
武帝闻言,大感兴趣,自此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并事化丹沙诸药剂为黄金矣。
李少君周身,绕着一股虚浮的灵气与狡黠的魅惑之气,绝非正经修仙之士,更像是精通幻术与骗术的方士,其神魂深处,隐约有一丝微弱的魔道杂气,似是某位陨落魔修散逸的残念附着,最擅捕捉人心欲望,放大其贪婪与恐惧。
然武帝正值青年,虽雄才大略,亦难逃长生不死之诱惑。李少君一番鬼话,竟使其对求仙问道之事产生了浓厚兴趣。
天庭,巡天司。
仙官急报:“陛下!南赡部洲长安宫中出现方士,身染微末魔气,以幻术蛊惑人皇,引其向虚妄长生之术!是否干预?”
昊天上帝眸光扫过,淡然道:“此乃人间帝王心魔之劫,亦是其欲超越凡俗生命极限之常情。小小方士,魔气微弱,尚不足以扭曲大势。着巡天司标记此人,监控其言行。若其胆敢以魔功直接戕害人皇或重臣,立斩不赦。其余,任其发展。此亦是对人皇心性之考验。”
“臣遵旨!”
幽冥地府,孽镜台前光华微闪。
“李少君,阳寿本七十有三,以幻术延颜,伪称高龄。其身负‘欺君’、‘惑众’之业,然其魔气来源蹊跷,似与上古魔道残迹有关,记录在案,待其阳寿尽时,打入拔舌地狱,再勘其魔气根源。”鬼判官批注。
与此同时,军事上的将星已开始孕育。
平阳侯府。
一名唤作卫青的少年,身为骑奴,地位卑贱,然其目光沉静,举止沉稳,于牧马驾车之余,常暗自观察山川地势,模拟排兵布阵。其神魂之中,一丝源自天庭斗部辅星的坚韧与刚毅之气正在悄然觉醒,虽微弱,却极具成长潜力。他尚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因姐姐卫子夫得幸于武帝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一边,未央宫旁侧,侍中官署内。
年仅十余岁的霍去病,已是武帝侍中,深受宠爱。其人性聪敏,勇力过人,尤好军事,常与武帝论兵,语出惊人。其神魂深处,一股锐利无匹、充满侵略性的兵家战意混合着一丝仿佛源自西方锐金之星的锋芒,已初露峥嵘。他渴望战场,向往着像舅舅卫青那样建功立业,虽此时尚无人知晓其名。
而真正的儒术大家,仍在默默耕耘。
广川国,董仲舒宅邸。
董仲舒虽未立即位居显要,然其“天人感应”、“大一统”之论已成帝国指导思想。他深居简出,继续着述《春秋繁露》,完善其理论体系。其周身文华清气与天道秩序道韵交融愈发紧密,引动文曲星投下更为凝练的光华,照耀其书斋。他深知,儒术虽立,然将其融入帝国血脉,非一朝一夕之功。
建元六年,太皇太后窦氏崩。
压制武帝与儒臣的最大阻力消失。田蚡复出为丞相,赵绾、王臧等再度得势,欲大展拳脚。
然,赵绾、王臧因先前急于求成,树敌过多,很快被人告发其不法事,下狱自杀。儒术推行,再遇挫折。
武帝虽痛心,然亦从中吸取教训,深知改革需掌好节奏,平衡各方势力。其帝王心术,于此挫折中愈发成熟。
至此,汉武帝统治初期,“独尊儒术”仅为国策之始,根基初立,远未稳固。朝堂新旧势力交错,边患悬而未决,方士蛊惑隐现,而真正的军政大才,尚在潜邸之中,待时而飞。
帝国巨轮,已在武帝掌舵下,调转方向,驶向一片充满机遇与未知的汹涌海域。而高居九天的洪荒诸圣,则静观其变,等待着下一个足以引动天道注目的节点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