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无岁月,弹指千载过。自齐桓霸业凋零,晋楚争锋百年,中原大地战火频仍,礼乐崩坏之势愈演愈烈。周室衰微,王权旁落,诸侯僭越,陪臣执国命。然,旧秩序之瓦解,必催生新思想之萌芽。值此天地剧变之际,那高居三十三天外,万劫不磨的混元圣人,终将目光再度垂落这纷扰的人间。
三十三天外,大罗天深处,玄都紫府。
万籁俱寂,唯有无穷无尽的先天道韵如涓涓细流,亦如浩瀚汪洋,在此地流转、生灭。此地乃人教教主太上老君之道场,非洞非府,乃是一片先天阴阳二气交缠演化而成的无上道境。紫气氤氲,玄黄缭绕,一座古朴的八卦紫金炉静立中央,炉中非是凡火,乃是太清仙光所化的文明之火,静静煅烧,映照诸天万界人族气运之变迁。炉旁,一座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静静悬浮,垂下亿万缕玄黄之气,镇压着人教无穷气运。
太上老君端坐于蒲团之上,身形仿佛与无尽虚空合一,其眸中不见波澜,却倒映着洪荒宇宙生灭、星河轮转、乃至人间王朝更迭、百家思潮涌动之象。忽地,那万古不变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时辰将至矣。”老君无声低语,其声却引动周遭道韵轻微震颤。“周德已衰,礼乐将倾。西方之教,其势渐东。百家之言,暗流涌动。人族气运,将逢亘古未有之变局。”
他抬首,目光仿佛穿透无尽虚空,落向那西方极乐世界,又扫过幽冥地府,最终定格于南赡部洲之上。但见中原之地,因晋楚长期争霸,战祸连绵,民生凋敝,怨气暗生;而昔日齐桓“尊王攘夷”所凝聚的华夏认同,亦因战乱而变得模糊;更有一缕缕淡金色的梵光,如同无声的溪流,正从西方渗透而来,于那战乱之苦地、民生之困顿处,悄然传播着“寂灭”、“轮回”、“彼岸”之念。
“吾立人教,为洪荒人族之根基。今气运偏移,思潮将起,不可不察。”老君心念一动,头顶现出万亩太清仙光,清亮如水,却又沉重似汞,其中更蕴含着一丝开天之初的鸿蒙紫气与无量的开天功德。
“吾当显圣化身,降临凡尘,一则传吾大道,定人族思想之锚;二则观百家萌芽,引其向善;三则…稍阻西方之势,全吾化胡之缘。”言罢,老君并指如剑,于那万亩仙光中轻轻一引,逼出一股凝练至极、蕴含其一丝本源元神与大道感悟的太清仙光,混合着一缕鸿蒙紫气与无量功德玄黄之气,于身前缓缓凝聚。
光芒渐敛,现出一位清矍老者的身形。其貌不扬,身着素袍,眼神温润却深邃如星海,周身道韵自然流转,仿佛与天地万物合一。此正是太上老君的一具显圣化身,名唤“李耳”,拥有老君部分神通与全部知识见识,然其力量层次自我压制,以适应人间界规则。
“去吧。”老君本尊淡淡开口,复又闭合双目,神游太虚去了。那化身李耳,对着本尊微微一揖,身形便化作一道无形无相的清光,悄无声息地遁出玄都紫府,穿过三十三天,直往那南赡部洲而去。其降临之时,天机自然遮蔽,异象不显于凡俗,然洪荒顶尖大能,皆有感应。
天庭,凌霄宝殿。
昊天上帝正于昊天镜前观照诸天,忽镜中光华微闪,显出一缕清光坠向洛邑。上帝嘴角微扬:“太清师兄终于落子了。人教教主显圣,这人间棋局,倒是愈发有趣了。”遂传旨巡天司:“严密监控洛邑动向,然非妖魔作乱,不得干扰太上化身行事。另,加强对西方教渗透之监控。”
“臣等遵旨。”
西方极乐世界,八宝功德池畔。
准提道人亦心生感应,对身旁接引道人合十道:“师兄,太清道人化身已降世。其所图,非止传道,恐亦为阻我法东传,乃至…行那化胡之事。”接引道人面显悲苦之色,叹道:“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吾等亦当加紧布局,广撒佛种,静待机缘。”
幽冥地府,平心殿。
平心娘娘(后土)漠然抬首,目光穿透无尽幽冥,淡淡道:“圣人化身入轮回之地,告知十殿阎罗,依常例记录,无需特殊对待,然其一切因果业力,皆需如实记载,直溯其本尊。”
下界,南赡部洲,周都洛邑。
时值春秋末年,周王室虽已式微,然洛邑作为天下共主之都,仍保有几分昔日的庄严肃穆,只是宫墙斑驳,街市虽繁华,却隐隐透着一股暮气。
老子化身李耳,悄然降临于洛邑城外。他并未直接显露神异,而是如一同普通老者般,缓步走入城中。其周身道韵自然,使得旁人见之,只觉是一位气质超凡的博学长者,心生敬意却不觉有异。
彼时,周王室仍设“守藏室”之职,相当于国家图书馆馆长,掌管王室典籍、档案、文物。李耳凭借其深不可测的学识,很快便脱颖而出,被周天子(景王\/敬王)任命为“守藏室之史”(柱下史)。
于此职位上,李耳一待便是数十年。他终日与竹简帛书为伴,梳理自三皇五帝、夏商周以来的一切典章制度、人文地理、哲学思想。其真正目的,乃是透过这些文字,深入洞察人族文明发展的脉络、得失,以及天道运势在人间变迁中的具体体现。他如同一位冷静的医者,在为整个华夏文明号脉,同时,也如一位高明的棋手,在默默观察着天下大势,诸国动向,以及那正在悄然孕育的百家思想的萌芽。
期间,列国贤士往来洛邑者众多,李耳皆以寻常史官身份与之交流,其言谈往往微言大义,发人深省,故虽名声不显于诸侯,却在士林中小有声望,被尊为博学睿智的长者。
这一日,守藏室外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此人年约三十许,面容敦厚,目光却炯炯有神,眉宇间隐含忧思,周身更有一股微不可查的文华清气流转,显非寻常士子。他便是来自鲁国的士人孔丘(孔子),因其对周礼的执着追求与渊博学识,已渐有声名。彼时,他正为考察周礼、追寻先王之道而游学至洛邑。
孔丘早已听闻守藏室之史李耳学识渊博,见解深邃,故特来拜访问礼。
步入守藏室,只见典籍如山,弥漫着陈旧墨香与岁月气息。一位清矍老者正伏案翻阅竹简,神态宁静,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孔丘整肃衣冠,上前恭敬行礼:“鲁国孔丘,冒昧叨扰,久闻先生博古通今,特来请教周礼之要义,先王之道精髓。”
李耳(老子化身)缓缓抬起头,目光温润,落在孔丘身上,仿佛一眼便看透了他那忧国忧民、急于恢复周礼秩序的迫切心情,更看到了其身上那丝源自天庭文曲星的本源灵光。
老子并未直接回答关于礼仪细节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声音平和却直指人心:“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
孔丘闻言,浑身一震!老子此言,犹如暮鼓晨钟,敲击在他心灵最深处。他毕生追寻的先王、周公,确实早已化为尘土,只剩下他们的言论和制度流传下来。
不待孔丘细思,老子继续淡然道:“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
此言更是精辟。老子是在告诫他:君子遇到时机就施展抱负,遇不到时机就如蓬草般随风飘转,顺其自然。善于经商的人深藏财货,看起来好像一无所有;君子德行高尚,外表却显得愚钝。这是在点拨孔丘,不必过于执着于恢复具体的周礼形式,要懂得审时度势,顺应天道自然;更要收敛锋芒,内敛光华,不要过于外露急切之心。
接着,老子目光愈发深邃,其言语直指孔丘内心深处的执着根源(那文曲星使命感的过度显现):“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抛弃你的骄气和过多的欲望,抛弃你做作的神态和过高的志向,这些都对您自身没有好处——老子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孔丘内心潜藏的“我执”。
孔丘如遭雷击,僵立当场。周身那隐含的文华清气剧烈波动,却又在老子的言语道韵中渐渐平复、沉淀。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关注礼乐的外在形式和社会功用的“器”,而忽略了其背后那个无形无象、生化万物、自然无为的“道”。老子所站的境界,远超他对“礼”的追求,那是一种与天地万物本源相合的宏大与深邃。
他原本急于求成、欲凭一己之力匡扶天下的心态被彻底洗涤,震撼与清醒交织,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更为浩瀚的宇宙真理。
良久,孔丘深深一揖到底,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叹服:“丘……谨受教!”他退出守藏室,心神依旧激荡不已,对弟子们由衷感叹:“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此言,不仅是对老子学识的钦佩,更是对其“神龙见首不见尾”、深不可测的“道”的境界的由衷敬畏。孔子意识到,在老子所代表的玄奥大道面前,自己所钻研的礼乐人伦,虽是根基,却并非宇宙的全部真理。
此次问礼,对孔子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为其日后儒家学说中融入“天命”、“中庸”等观念,埋下了重要的伏笔。
守藏室内,老子化身目光平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深知,此次点拨,犹如在文曲星转世的灵根上,植入了一丝“道”的基因,将在未来百家争鸣的宏大画卷中,产生微妙而深远的影响。
又数年,周王室内部倾轧加剧,王子朝之乱将起。老子化身感知到洛邑将逢大乱,且传道时机渐熟,遂辞去守藏室之职。
离去之日,他并未惊动任何人,只身西行。出了洛邑城关,一路行去,观山悟水,体察民情,感悟自然天道。其周身道韵与天地交感,竟引动紫气浩荡三万里,自东向西,弥漫天际!此异象惊动沿途修道之人,皆言有圣人西行。
行至函谷关。关令尹喜,并非寻常官吏,乃是一位修为有成的修道者,善观天象。是夜,见东方紫气如龙,滚滚而来,知有圣人将至,大喜过望,遂沐浴斋戒,清扫道路,恭敬等候。
次日,老子化身至函谷关。尹喜见其风采,知非常人,倒身下拜,恳求道:“子将隐矣,强为我着书!喜慕道久矣,愿得圣人教诲,以明大道!”
老子感其诚,遂在函谷关停留,将自身对大道本源的感悟,凝聚为五千言,阐述“道”生万物、无为而治、柔弱胜刚强之至理,书成《道德经》,授于尹喜。此书一出,天道感应,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无尽玄黄功德之气涌入书简之中,使其成为一部蕴含无上道韵的后天功德至宝!
传书之后,老子化身继续西行,其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茫茫流沙之地。其最终去向,乃至那更为深远、涉及西方气运的“化胡”缘法,皆成为后话,暂且不表。
唯知其此行,已为人族播下了“道”的至高火种。《道德经》之思想,必将如涓涓细流,汇入即将到来的百家争鸣大潮,成为其中最为深邃、也最为超脱的一脉,影响着后世万千载。
天庭、西方教、幽冥地府…各方势力皆默然关注着老子化身的离去,深知人教已布下关键一子。而真正的百家时代,即将拉开它波澜壮阔的序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