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罗毕的清晨带着高原特有的凉意,林宇和江诗雅站在鲜花种植基地的温室前,看着工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将光伏储能设备搬进大棚。基地负责人卡伦是个梳着脏辫的年轻女人,她指着满园含苞待放的玫瑰,眼睛亮得像缀了星:“这些玫瑰要出口到欧洲,可一旦断电,温控系统失灵,一天就全毁了。”
林宇蹲下身,检查设备的线路接口:“这套系统白天靠太阳能板储电,晚上自动切换供电,就算连续阴天,储能电池也能撑三天。”他边说边调出手机上的监控界面,“你看,温度、湿度、光照都能在手机上看,还能设置自动调节。”
卡伦试着用斯瓦希里语对设备喊了句“开灯”,温室顶部的补光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洒在粉色玫瑰上,像给花瓣镀了层金边。她惊讶地捂住嘴,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太神奇了!比雇人守着靠谱多了!”
江诗雅在一旁记录数据,忽然指着屏幕说:“你们的土壤酸碱度有点偏高,会影响玫瑰着色。我们带了新的监测模块,接上就能预警,还能推荐改良方案。”
卡伦立刻让工人们搬来梯子,配合安装。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林宇说:“之前也有欧洲公司来推销设备,可他们总说‘你们非洲人搞不定’,还非要派专人来维护,费用高得吓人。”
林宇想起出发前法务部的提醒——当地有规定,外资企业的技术维护团队需雇佣一定比例的本地人。他看向卡伦:“我们可以培训你的工人做日常维护,学费从设备款里扣,怎么样?”
卡伦的眼睛更亮了:“真的?那我要派三个最机灵的小伙子去学!”
傍晚的庆功宴上,卡伦端来自家酿的蜂蜜酒,非要跟林宇碰杯:“你们中国人不一样,不是来赚快钱的。”她指着大棚方向,那里的光伏板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就像这太阳能,踏实,还给我们留着光。”
江诗雅悄悄对林宇说:“刚收到消息,东南亚的咖啡合作社想引进这套光伏设备,马哈迪说要用来给烘干车间供电。”
林宇望着远处渐暗的山影,忽然觉得“种子计划”这个名字或许该改一改。这些设备不像种子,倒像蒲公英,风一吹,就落到需要的地方,生根发芽,还带着新的种子飞向更远的地方。
夜里,卡伦的儿子——一个总爱追着江诗雅问东问西的小男孩,举着自制的纸灯笼跑来,灯笼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写着“谢谢”两个汉字。他把灯笼塞给林宇,用生硬的中文说:“爸爸说,有光,玫瑰就会一直开。”
林宇接过灯笼,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像落了一层温柔的霜。他想起马哈迪的咖啡园,想起尼日利亚部落的光伏灯,想起苏门答腊田埂上的监测设备——原来信任从来不是单向的馈赠,是你给我一束光,我便用它照亮更多地方,再把光的约定,传给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