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核心的虚空,死寂已被新生取代。
曾经翻涌的血海、巍峨的祭坛,如今皆化为最本源的粒子,消散于无形。唯有那座由三相万象混沌大阵转化而来的“万象天城”,如同混沌中孕育的第一颗星辰,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生机道韵,照亮这片新生的净土。
天城中央,万象神宫已然初具雏形,虽不及神域万象神宫的亿万分之一宏伟,却自有一股包容万象、统御诸天的气度。宫前的广场上,以金龙帝君、叶星辰、璇玑仙王为首,所有参与远征的核心强者齐聚于此,目光尽数汇聚在广场尽头,那道负手而立、眺望无尽虚空的身影之上。
林枫闭关结束,正式出关。
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天城,乃至这片新生宇宙的核心。他周身气息与虚空浑然一体,目光所及,似乎连最细微的法则脉络都清晰可见。这便是“归真”之境,返璞归真,洞见本源。
“宗主,仙界及周边三百六十下界残余寂灭势力已基本肃清,死亡潮汐正在有序消退。”叶星辰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汇报,带着大战胜利后的昂扬,“万象盟初步架构已成,各方势力均已宣誓加入,共尊宗主为盟主,奉行万象道统。”
璇玑仙王接着补充,玉手轻挥,一道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星图展开:“根据推演及各方情报汇总,死亡潮汐的源头虽被削弱,但其根基本体仍潜藏在诸天万界交错的‘归墟裂隙’深处。若要彻底根除寂灭之患,必须深入归墟,斩断其根基。”
星图之上,标示出数个散发着不祥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那便是“归墟裂隙”。
林枫目光扫过星图,最后落在其中最大、也是最深邃的一道裂隙上。那道裂隙,并非单纯的空间裂缝,更像是连接着某个更高层次维度的通道,隐隐传来让他体内混沌道种都为之悸动的气息。
“父亲的气息……还有,神域的法则波动……”林枫心中明悟。这道最大的归墟裂隙,恐怕不仅仅是寂灭之患的根源,更是通往父亲所在——无上神域的门户!
“寂灭道祖虽受创,但其本体依托归墟与神域战场,恢复速度远超我等想象。被动防御,终非长久之计。”林枫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决定未来走向的力量,“万象盟接下来的重心,分为三步。”
众人精神一振,凝神静听。
“其一,由金龙帝君坐镇,叶星辰、璇玑仙王辅佐,统合万象盟力量,稳固仙界,净化下界,清剿小型归墟裂隙,积蓄力量。”
“其二,传我万象道统,于诸天万界遴选心性、资质上佳者,入万象天宗,培养对抗寂灭的新血。”
“其三,”林枫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道最大的归墟裂隙,“我将亲自前往‘万界归墟’,一探究竟,寻找彻底解决寂灭之患,并通往神域之路。”
“宗主不可!”
“万界归墟凶险异常,古籍记载,即便神域强者亦有进无出!”
“还请宗主三思!”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纷纷劝阻。万界归墟,那是比陨神魔渊更加恐怖的存在,是真正万界的终点与坟墓,充斥着未知的大恐怖。
林枫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劝阻,眼神平静而坚定:“我意已决。唯有直面最终的黑暗,方能迎来真正的黎明。况且,”他顿了顿,感受着胸膛内那颗与自身完美融合、依旧散发着混沌战神气息的心脏,“那里,有我必须前往的理由。”
见林枫意志坚决,且气息渊深似海,众人知无法改变其决定,只得躬身领命。
“宗主此行,万请小心!”叶星辰沉声道,眼中充满了担忧与信任。
金龙帝君亦是郑重道:“林宗主放心,仙界与万象盟,有我等在,必不会出任何差池!”
林枫点头,不再多言。他一步踏出,已至万象天城之外,立于那片新生的虚空之中。
他心念微动,并未召唤混沌开天刃,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归真之境的力量流淌,他五指张开,对着前方无尽的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在他指尖划过之处,虚空如同幕布般向两边分开,显露出后方那光怪陆离、充斥着毁灭与新生、仿佛无数世界泡影在其中生灭的——归墟景象!
这便是通往万界归墟的路径!非蛮力可破,需对空间、对归墟本质有着极致理解方能开启。
林枫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承载着希望与未来的万象天城,以及城中那些目送他离去的熟悉面孔。他微微一笑,随即转身,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通道之中。
身影消失,通道入口缓缓弥合。
……
万界归墟。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确切概念。只有无数破碎的世界残骸、凋零的文明印记、扭曲的法则碎片,如同河流中的泥沙,在一种无形的、指向万物终点的“引力”作用下,向着无尽的深处流淌、沉沦。
寂灭的气息在这里浓郁到了极致,甚至凝结成了灰色的雪花,不断飘落。任何生灵在此,其生命力、其道则、其存在的意义,都在被持续不断地剥离、消解,归于永恒的“无”。
林枫行走在这片万界的坟场之中。
归墟之域自然张开,但不再是单纯的吞噬,而是演化出微型的生灭循环,将周围侵蚀而来的寂灭之力纳入循环,转化为维持自身存在的资粮。他的“归真”道境在此地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性。
他看到了巨大如星系的古老神魔骸骨,看到了破碎成尘埃的辉煌天宫,看到了冻结在时光中的末日战场……每一片残骸,都诉说着一个世界的悲歌。
他遵循着体内父亲血脉与混沌道种的微弱感应,向着那“引力”最强的源头,也是寂灭气息最核心的区域,不断深入。
不知前行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漩涡”。所有的世界残骸、法则碎片、寂灭气息,最终都汇入这个漩涡之中。漩涡的中心,并非黑暗,而是一扇……门!
一扇由无数世界本源烙印、万千大道法则交织而成的、无比古老、无比恢弘的巨门!
巨门紧闭,门缝之中,隐约透出丝丝缕缕远比仙界、比归墟更加高等、更加磅礴的天地法则气息,以及……更加惨烈、更加宏大的战争杀伐之意!
门扉之上,有两个以大道文书就、散发着镇压万古气息的古朴神文——
神域!
这里,竟是通往神域的正式门户!而万界归墟的终点,便是神域之门!
然而,此刻,这扇神圣的门户,却被无数粘稠如墨汁、蠕动着亿万痛苦面孔的寂灭本源所污染、封锁!那些寂灭本源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门扉之上,不断侵蚀着门上的大道符文,试图将这道通往更高世界的门户,也彻底拖入永恒的寂灭!
而在那被污染的神域之门下方,漩涡的边缘,一座由寂灭本源凝聚而成的黑色宫殿巍然耸立。宫殿之中,数道比之前在魔渊遭遇的神族近卫更加强大、气息更加古老恐怖的意志,缓缓苏醒,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孤身前来、站在漩涡边缘的林枫!
“混沌的窃火者……竟敢踏足归墟终点……”
“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以你之血魂,加速神域之门的堕落!”
林枫看着那被污染的神域之门,看着那黑色宫殿中走出的、身形凝实如暗金铸造、气息赫然都达到了仙帝巅峰极致、甚至半只脚迈入了更高层次的寂灭神将,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握住了悬浮而出的混沌开天刃。
刃身轻颤,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
“原来,寂灭的触手,早已伸向了神域之门。”
林枫一步踏出,归墟之域全开,身后混沌帝影再现,其威压竟与这片万界终点之地隐隐共鸣。
“也好,便以此门为界……”
“门外的污秽,就由我,来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