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母舰核心静室,林枫盘膝而坐。
外界,联军正在肃清残敌,净化血海,摧毁祭坛废墟,一派胜利后的忙碌与喧嚣。而静室之内,却是一片绝对的宁静,唯有林枫体内,正进行着一场远比之前任何战斗都更加凶险、也更加至关重要的“战争”。
斩灭道祖真念,吞噬其部分本源,固然带来了无上机缘,但其中蕴含的寂灭大道意志,哪怕已被混沌开天刃与混沌道种磨灭了大半,其残留的“终结”道韵,依旧如同一根最锋利的毒刺,深深嵌入林枫新生的混沌本源之中,试图从内部瓦解他的道基,将他也拉入永恒的寂灭。
这不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大道理念的侵蚀,是“生”与“死”在林枫道心最深处的终极博弈。
他的识海之中,景象万千。
一边,是混沌初开,星云诞生,万物滋长,生机勃勃,代表着父亲传承的混沌战神意志,以及他自身对守护与开辟的坚定信念。
另一边,则是星辰陨落,宇宙热寂,文明凋零,万物归墟,代表着寂灭道祖那冰冷无情、视一切存在为虚妄的终极道韵。
两股意念如同两条巨龙,在他的神魂、在他的道种之内疯狂撕咬、碰撞、湮灭。他的脸色时而红润,时而灰败,气息在磅礴与枯寂之间剧烈起伏,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倒向某一方,万劫不复。
“混沌之初,无生无死……”
“吾心所向,即是生机……”
“万象归一,归墟亦不过是循环一环……”
过往的明悟,在此刻化作了坚守道心的基石。他反复咀嚼着言出法随的真意,并非强行压制那寂灭道韵,而是以更加包容、更加宏大的视角去“理解”它,将其视为混沌循环中不可或缺的“静”与“无”的一面。
混沌道种疯狂运转,内部那原初灰色的区域不再是简单地吞噬寂灭道韵,而是开始尝试“容纳”与“演化”。那灰色的气流中,竟开始隐隐浮现出星辰生灭、宇宙轮回的微小异象!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一旦掌控不住,便是道种崩溃,身死道消。但也蕴含着无上机遇,若能成功,他便能真正将“寂灭”纳入自身大道体系,补全混沌循环的最后一块拼图!
时间在闭关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内那剧烈波动的气息,骤然一滞!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容了万物生灭、宇宙轮回的玄奥道韵,自林枫体内缓缓弥漫开来。这股道韵,不再是单纯的混沌生机,也不再是纯粹的归墟死寂,而是一种“真实不虚”、“万物并作”、“观其复归”的圆满意境。
他识海内的纷争景象平息了。
混沌依旧在开辟,寂灭依旧在终结,但它们不再是对立的双方,而是构成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和谐的动态循环。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在此循环中相互转化,互为根基。
那根嵌入本源的“寂灭毒刺”,已然消失不见,不是被驱逐,而是被彻底“化纳”,成为了他混沌大道中,代表“静”、“无”、“轮回之终”的一面。
林枫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不再是混沌生灭的异象,而是一片清澈平静,如同最深沉的古井,倒映着万物的本质,却又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的奥秘。他的气息完全内敛,感受不到丝毫威压,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整个宇宙本源相连的错觉。
仙帝中期?不,并非简单的境界提升。
这是一种本质的蜕变,是对自身之“道”的彻底明晰与掌控。若将之前的他比作一条奔涌的大河,那么此刻,他便是一片无垠的海洋,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与生机。
他心念微动,无需刻意施展,归墟之域自然张开。但这一次,领域不再仅仅是吞噬与化归,领域之内,竟有微型的星辰在生灭,有草木在枯荣,仿佛一方微缩的、正在自行演化的真实世界!一念生,则万物勃发;一念寂,则万籁归墟。
“此境,可称‘归真’。”林枫轻声自语,明悟了自身当下的状态。返璞归真,洞见本源。自此,他方才真正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万象大道”,不再局限于父亲混沌战神的传承,亦超越了寂灭道祖的终结范畴。
他站起身,一步踏出静室。
守护在外的叶星辰、璇玑仙王等人立刻感应到,瞬间围拢过来。
“宗主,您出关了!”叶星辰惊喜道,但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感觉眼前的宗主似乎和闭关前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安。
璇玑仙王则是美眸一亮,她精研万法,感知更为敏锐,她能从林枫那平静的气息下,感受到一种仿佛与天地根源共鸣的圆融道韵。“宗主,您的道……似乎更加圆满无暇了。”
林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虽然带着胜利的喜悦,但眉宇间也残留着大战后的疲惫与损失带来的沉痛。
“辛苦诸位了。”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此战之功,属于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将士。逝者已矣,生者当继其志。”
他抬手,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蕴含着“归真”意境的力量如同春风化雨般拂过在场所有人,乃至更远处正在忙碌的联军将士。
刹那间,众人只觉身心一轻,连日征战积累的疲惫与暗伤竟在这股力量下悄然消散,连带着因同伴逝去而产生的沉郁心结,也仿佛被涤荡开来,道心变得更加通透坚定。
“这是……”金龙帝君感受到自身被道祖规则侵蚀留下的些许隐患竟在缓缓愈合,不由骇然。他深知那种道伤极难祛除,林枫却举手投足间便做到了?
林枫看向那已然化为一片纯净虚空、再无丝毫血海与祭坛痕迹的魔渊核心,缓缓道:“魔渊之患暂平,但寂灭道祖本体未损,侵蚀诸天的死亡潮汐亦未完全消退。远征,尚未结束。”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仙界壁垒,看向了那冥冥之中、更高层次的存在。
“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将万象天宗的理念,播撒到更多仍在黑暗中挣扎的世界。”林枫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下去,以万象天宗与仙帝庭为核心,整合仙界所有力量,建立‘万象盟’!清扫残余寂灭势力,救助被侵蚀世界,并……筹备前往神域之事宜。”
父亲仍在神域苦战,他必须前去!而且,只有进入更高层次的神域,他才能更快地提升实力,最终直面寂灭道祖本体!
“谨遵宗主(首座)之令!”
众人齐声应诺,眼神炽热。他们知道,一个全新的时代,就在宗主(首座)的引领下,正式开启了!
林枫立于舰首,遥望无尽星空。体内归真之境的力量与混沌开天刃隐隐共鸣。
万象初鸣,其音已震彻寰宇。而真正的万象战神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下一步,便是那万道争锋、神尊林立的——无上神域!